出發，Let’s Go 長假之後的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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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用無限憂心筆觸，紀錄哥哥上小一。2009年，換弟弟進小學，文章裡寫著，我們家瀰漫著跟哥哥上小一時截然不同的歡樂與期待。

 

十幾年過去，回看這兩篇文章，媽媽我眼裡笑中帶淚。

 

每個小孩都獨一無二，即使基因源頭一樣，經過重組後，小孩個性卻截然不同。青年一號細膩敏感，媽媽很難捉摸他心中喜怒哀樂，而青年二號從小笑咪咪，非常懂得看臉色，走到哪裡，都被老師稱讚。也許是因為哥哥一路在前面衝鋒打頭陣，有哥哥示範著，青年二號才得以好整以暇，微笑面對每一次挑戰。

 

青少年二號很早就說了，他不讀醫科。媽媽我很清楚他愛吃愛睡愛玩，完全不適合醫療業，但青少年說不讀醫科最大原因，其實是他覺得自己考不上，乾脆先直接放棄。也因為這樣，青少年二號的高中生活特別歡樂。寒暑假計畫出國時，哥哥會為了準備大考，放棄出國旅遊，弟弟絕對不會，他總是說，先完再說，玩回來再讀就好。

 

兩位青年讀高中那段時期，下課後，不是補習，就是留在學校圖書館晚自習，大概晚上十點才回家。家裡離學校三公里，坐公車或騎U-bike都很方便，照理說，讓他們自己回家就好。但阿嬤發聲了，說，讀了一整天書(?)，趕快讓他們回家休息，叫老爺和我不要偷懶，出門載一下。於是，整整五年時間，老爺和我上演溫馨接送情。

 

每天晚上九點半開車到混亂的一中商圈接小孩，真的是一件苦差事。太早去，等好久，太晚去，一中商圈周遭每條路塞滿等接小孩補習下課的車輛，想找個地方臨停，難上加難。那五年，每每看到晚上九點半太平路車潮盛況，我都深深感受天下父母心。後來，自動擔任家長委員，每年固定捐款換來一張學校停車證，總算解決停車困擾。

 

晚上九點，是工作忙碌一天後，眼皮最重，最想睡覺的時刻。為了等九點半接小孩，老爺和我總要互相監督對方，以防不小心睡著了。要怎麼打發這段難熬等待時光呢，老爺和我想了一個方法，把運動跟接小孩合而為一，早點出門，到校園走操場，或是走路去逛中友百貨，或是台中公園散步，逛日曜天地百貨…，想辦法讓這差事變得沒有那麼苦。

 

幫不上讀書的忙，父母能做的，只有溫馨接送，等待青少年出現時，父母在校園看了無數次月圓。

 

偶爾在學校操場跑步運動。

 

拜溫馨接送情之賜，父母被強迫在台中公園散步約會。

 

那幾年，我在中友百貨和日曜天地百貨貢獻不少摳摳，這裡都是等載青少年回家時，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周末偶爾約在中友百貨會合吃飯，餐畢，青少年再繼續去水利大樓補習。

五年來，一中街已經逛到超膩超煩了。

 

一中街水利大樓，這裡滿載大台中高中生父母望子望女成龍的心願。

 

把青少年載回家，老爺和我才算結束一天工作，得以放鬆喝喝小酒，Costco賺了我們不少紅酒錢。

 

老爺老唸我，一直幫青少年準備宵夜，號召大家一起吃，吃得小腹越來越大。

殊不知，只有宵夜和小狗可以吸引青少年留在公共區域，父母才有多一點時間跟他們相處。青少年滑手機滑得精神大好，小狗已經不支倒地了。

 

哥哥高三時，弟弟高一，兩個一起接，弟弟不敢造次，哥哥畢業後，只剩接弟弟，時間到了，常常都沒出現，撥電話也沒接，原來，趁著短短空檔，跑去打籃球。後來，只要時間到了沒出現，我們就直接去籃球場逮人。

 

阿爸阿母在籃球場邊拍照拍了好幾分鐘，打球打得正起勁的青少年竟然都沒發現。這段晚自習加打球的青春，應該會是青少年難忘回憶。

 

打完球，滿身大汗，青少年說要喝飲料，我們問青少年二號，你買什麼口味的飲料，他回答「值日生」。 回家之後，問青少年一號，你知道多多茶坊有一種飲料叫值日生嗎，青少年一號說不知道。我又問，那你都喝什麼飲料，青少年一號回答說，「秘密」。原來中一中學生有這麼多買茶密語。

 

青少年一號好朋友大半文文靜靜，而青少年二號跟朋友都在球場培養感情。他常常午休不睡覺，跑去打球，如果被班導逮到，班導的處罰都是拍照，然後把相片傳給父母，父母看了好氣又好笑。

 

既然體力那麼好，老爺和我突發奇想，用走路去接他下課吧，我們也順便健走運動。於是，某個晚上，我們沿著草悟道-科博館-育德園道，一路走到中一中，接了晚自習的青少年二號，再沿來時路走回家。

 

來回將近六公里，走了台中市半小圈。

 

路上問青少年，偶爾這樣接他好嗎? 他竟然說好。

 

下一趟，老爺和我走路去，回程一起騎U-bike。走路要四五十分鐘，騎腳踏車竟然只要十來分鐘。夜色美好，夜風舒爽，還沒享受夠就到家了。

 

有人不解，為什麼要這麼寵小孩，天天接送呢? 擔憂交通安全是其一，更大原因是想爭取多一點點時間跟青少年相處，雖然一路沒怎麼交談，現在回想起來，這樣一路看著月色一起回家的回憶，真的超珍貴。

 

媽媽我愛拍照，走到哪裡拍到哪裡，青年一號如果出現不予置評的表情，媽媽我就會收斂，不敢多拍，而青少年二號總會直接說，不要再拍了，但我不太怕他生氣，還是會一直拍一直拍…。

 

學測結束，青少年二號考出來的成績自己頗不滿意，非常猶豫要繼續指考，還是就這樣去讀。媽媽我再度犯了老毛病，一直建議青少年，申請到的學校很好，不要再考了。但這次，媽媽心中沒有像當年青少年一號申請學校時那麼揪心，因為，這小孩除了需要零用錢之外，凡事總說，你不用管，我會自己處理。

 

2021年5月24日晚上九點，是放棄學測錄取的截止時間。在這之前老爺和我天天問，你到底想清楚了沒，青少年二號直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鬆口。那天，我上班上到晚上，總算在九點多等到青少年傳來訊息，說他決定去台南讀電機系，不再考了。媽媽鬆了一口氣。

 

有一回，把摺好的衣服拿進青年二號房間，看到他桌上放著人工皮和紙膠，當下覺得不妙，趕緊messenger問他，是不是受傷了。他輕描淡寫回答，傷口還好（阿母謎之音：傷口還好會跑去買人工皮，媽媽有這麼好騙嗎）。

 

隔天，青少年主動進來阿爸阿母房間，伸出受傷手指，問，傷口這樣正常嗎，除了人工皮，需要擦什麼藥膏嗎。醫生父母這才第一次看到有點恐怖的傷口，當下也想不出什麼妙方，只能叫他繼續貼人工皮。

 

而下一次我想起受傷這件事，叫青少年伸出手來看時，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縱使考試成績不如自己預期，縱使沒能如願進到想去的學校，媽媽知道，這位凡事都說‘你不用管，我會自己處理’的青少年，既然能自己想辦法讓傷口癒合，也絕對可以在任何狀況下開開心心往人生下個階段邁進。

 

青少年二號書桌總是整整齊齊，整齊到讓人懷疑到底是有沒有在讀書。

 

我常常一進房門看到他賴在床上滑手機，一把火上來想罵人，但轉頭看到這些擺得好整齊的小玩具，比我還會收拾呢，然後就罵不下去了。

 

連摩托車駕照都自己一手處理，父母只需要出錢買一輛摩托車，剩下的流程，我們完全不清楚。

 

從兩兄弟國小高年級開始，我見人就抱怨小孩好欠揍父母真難為，老爺超生氣我這行徑，警告好幾次，叫我不要再對外講小孩的壞話。說也神奇，人生下半場進入五字頭，小孩離家讀大學，空巢期，突然，以前的怨念都不見了，開始覺得我家兩位青少年好乖好棒，不時想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感謝與擁抱。

 

這一路怎麼走過來的，已經記不清楚細節，但留在心裡唯一能具體描述的，就是愛。

 

生氣的時候，繼續愛，抱怨的時候，也要努力去愛，洩氣失望的時候，更要放下主觀成見體貼地去愛，嗯，等等，這些描述，都是父母對我的愛，因為我的父母這麼愛我，潛移默化中，我告訴自己，也要像爸媽愛我一樣去愛兩兄弟。總算，人生邁進五字頭時，迎來這樣一個真心想稱讚兩兄弟，真心感覺當媽媽很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