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運動原本應該是君子之爭,但任何事到了中國這神奇的地方,就一定會出現些神奇的變化。從1949年起,毛蔣兩位老人家,就隔著台灣海峽各自堅持「中國」代表權。這些爭執不僅是用在外交上,即使是單純的體育運動,依舊難以倖免。
1952年第15屆奧運會,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國際奧會在7月17日的第47屆大會裡,57位委員結果以33票對20票決議通過,兩岸體育運動隊伍,可以同時參加該屆奧運會;但來自台灣的代表團卻因老蔣「漢賊不兩立」的指令而退出比賽。
1956年第16屆奧運會,在澳洲的墨爾本舉行,兩岸奧會都派了代表參加,但中國希望以五星旗取代青天白日旗的提議,沒有被籌備單位接受,於是退出比賽。從此來自中國的運動員,在奧運會上絕跡了二十年。直到1971年,台灣被迫退出聯合國後,中國運動員才在國際運動場合裡出現。
1976年第21屆奧運會,在加拿大蒙特婁舉行,總理杜魯道拒發入境簽證給台灣運動員,藉以要求「中華民國代表團」改「台灣代表團」;7月16日國際奧委會召開緊急會議,也決議中華民國奧運代表團以台灣名稱參賽。結果小蔣反對,從此豬羊變色,換成台灣運動員不能參加奧運會了。直到從1984年的第23屆奧運會,在美國洛杉磯舉行,台灣才第一次以「中華台北」的名稱,同時和中國隊參加。
那一次的奧運,蘇聯為報復美國抵制上一屆莫斯科奧運,聯合東歐附庸國一起抵制。台灣的舉重選手蔡溫義,在高手缺席下,意外撿到一面銅牌,台灣當然也是欣喜若狂。因為從紀政、楊傳廣之後,台灣已經多年在奧運上「志在參加,不在得獎」了。
無奈天公不作美,60公斤級的比賽,台灣選手蔡溫義固然撿到了銅牌,但金牌銀牌卻被大陸拿去了,播蔡溫義得獎的畫面,就一定會帶到蔣氏皇朝最痛恨的那面旗。幸好台灣特務學乖了,運動節目也要先審查,所以台灣觀眾就在電視上看到,兩面黑旗在冠亞軍的位置上。至於世界上有哪個國家的國旗是全黑的,這點在兩蔣統治下的台灣人民,還是多吃飯、少說話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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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族神話進入運動裡,讓中國人完全不理會運動精神,只剩下唯贏至上主義。若是不能贏,什麼無恥的手段都敢作。
1964年東京奧運會時,楊傳廣是當時男子田徑十項運動世界紀錄保持人,各國都認為他是奪標希望最濃的選手,因為「C.K.YOUNG」不但能為華人首度拿下奧運會的第一面獎牌,而且還是困難度最高的十項全能銀牌。不料他不僅與冠亞軍絕緣,還淪落至第五名。
楊傳廣事後回憶,比賽前三天他練習結束後感到頭昏、流鼻水,膝蓋關節痛得無法伸直,他本以為是感冒,還到醫院取藥服用,但到比賽當天都未見好轉。比賽時前兩項一百公尺及跳遠,如果能達到個人水平的十.四秒及七公尺八十,就可以多拿五百分以上,一定穩獲東京奧運十項運動金牌。
可是那天他和妻子、美籍教練德瑞克、團員魏成武,以及兩名日籍保鑣共六人,在選手村餐廳用餐時,台灣的射擊選手馬晴山,帶了三杯橘子汁過來聊天,當時有兩杯是馬晴山自己喝,他喝另一杯,到了晚上練習結束,他便出現感冒症狀。在此之前馬晴山兩度拿飲料到餐廳給他喝,但他都沒喝。喝了橘子汁那晚,馬晴山和奧運考察團團員陳覺,便向中國駐東京辦事處尋求政治庇護,隨後就前往大陸。
馬晴山是老蔣軍隊裡的「神槍手」,但參加奧運快射手槍的成績並不好,名列第53。他宣稱自己獲得台灣當局同意返鄉探親,並且回老家居住,這簡直就是撒謊不打草稿。但老蔣對老兵反攻大陸的承諾,又何嘗不是在騙人。他們這樣騙子對郎中,卻讓中國人少了一面最珍貴的田徑十項金牌,這面金牌哪裡是現在中國搞的那些冷門運動金牌可比。亞洲人能得到這面金牌,也許在100年後都難以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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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女子單打決賽前四強裡,中國的三名選手何智麗、管建華和戴麗麗,對上韓國選手梁英子。梁英子是韓國實力超群的老將,但歲月不饒人,體力成了她的罩門。
比賽當天下午,戴麗麗對梁英子早一小時進行,但賽程出現拉鋸,一直打到決勝局。而何智麗對管建華的賽程卻進展神速,管建華顯然談笑用兵,一上場就連失兩局,但仍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相反的何智麗卻殺紅了眼,當第三局開始,仍然一路領先,打到18比10時,教練們與管建華才出現慌張的神情,一起向何智麗使眼色。
何智麗開始有點失常,連輸10分,到了18比20。教練們剛喘了口氣,何智麗卻咬了咬牙,一口氣又連得四分,把自己送入了總決賽。教練被驚呆了,氣得轉頭而去。但輸了比賽的管建華,當何智麗與她握手時,哭著對全世界說了:「說讓,這叫什麼讓啊?」
「讓球」是中國運動界最可恥的風氣,但以往球員的反抗頂多是吊兒郎當,讓明眼人看穿;或是賽後發發牢騷。但何智麗的不馴與管建華的怒罵,把中國運動界最不堪的遮羞布都掀開了。雖然在晚上的總決賽,何智麗仍以3比0擊敗了梁英子,為中國隊搶來了金牌。卻因前一場不讓球,與教練結下樑子,從此被中國代表隊放逐,遠離桌壇,不知所終。
1994年的廣島亞運會,日本女單出現了一位選手「小山智麗」,一路打到總決賽,面對中國選手鄧亞萍,每贏一球就大喊一聲:「悠洗」,讓中國人氣得恨不得砸掉電視機,最後她替地主國日本搶到了一面金牌。而這位小山智麗不是別人,就是被中國代表隊驅逐的何智麗,她嫁給日本人小山英之後,改名小山智麗。雖然她被全中國人咒罵,但我仍尊敬她是一個運動員。
文革時中國民窮財盡,卻仍不惜鉅資搞亞非拉邀請賽,外國選手的機票食宿全包下來不說,連球都不會發的外國選手也得以出賽。為了讓每隊拿一分,中國運動員連續向球網和球台外扣殺,發既不轉也不刁的和平球,讓那些非洲運動員對自己能戰勝世界聞名的運動員哭笑不得。但女皇模樣的江青,仍然得意又搖頭晃腦地鼓掌,成了文革最真實的寫照。
一個有良知的運動員,只會把這種「恩惠」當做恥辱。有一次南斯拉夫優秀選手斯蒂潘契奇,在比賽中發現中國運動員讓他,氣得比賽一結束,就把球拍扔在球台上,結果球拍狠狠地撞在球網上,又被彈了回來。他的那句:「今生絕不再到中國來比賽!」讓我們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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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23日,在法國舉行的環法單車賽,成了世人矚目的焦點。因為來自美國德州的選手阿姆斯壯,如果再度拿到冠軍,就能成為繼西班牙選手英度連後,第二位擁有五連霸紀錄的選手。阿姆斯壯是個癌症病人,癌細胞一度轉移到了胸腔和腦部,經過化學治療後又重回比賽。
阿姆斯壯堅強抗癌的故事,鼓舞了許多病人,也成了世人眼中的大英雄。而參賽的198位選手中,能威脅他的對手,莫過於來自德國的吳里克了。吳里克雖比阿姆斯壯年輕, 1997年還得過環法單車賽的冠軍,但經歷二次的膝蓋手術,今年傷癒復出,參加比賽對冠軍也是勢在必得。
長達3,428公里的環法單車賽,分成二十個賽程。第一賽程起,阿姆斯壯都受到吳里克的糾纏。雖然阿姆斯壯一直保持些微的領先,可是這個差距一直在縮小。比賽進入庇里牛斯山的階段之後,吳里克更是急起直追,秒數愈拉愈近。到第十四次的賽程結束,阿姆斯壯竟只領先了吳里克十五秒。
這麼些微的差距,使得第十五次的比賽變成了最關鍵的路段。在這159公里的路程,不但必須翻越三個山頭,還要經歷變化多端的氣候。儘管比賽的路段多霧,山區仍然擠滿了昂首企盼的觀眾。
如同前幾次一樣,阿姆斯壯在翻越第二個山頭開始取得領先,吳里克緊追在後。雖然吳里克幾次途中幾度想超越阿姆斯壯,可是一直沒能成功。但在終點十公里卻發生了意外,領先的阿姆斯壯轉彎時,不小心右手剎車勾到了路邊觀眾的手提袋。阿姆斯壯連人帶車摔得四腳朝天,還絆倒了另外一位西班牙選手。幸好隨後而至的吳里克緊急閃躲,平安穿越。
吳里克只要繼續用力衝去,就可以領先阿姆斯壯,但電視機前的觀眾卻都震驚了。吳里克不但未加速,反而放慢了車速,頻頻回首關心阿姆斯壯的狀況。直到阿姆斯壯重新跨上單車,才又繼續他們的對決。
幾天後,阿姆斯壯終於以總分61秒的差距領先吳里克,取得了2003年環法單車賽冠軍,並完成他「五連霸」的美夢。一場比賽雖只能產生一個冠軍,可是卻不一定能產生一位的英雄。這場比賽中,吳里克雖不是冠軍,卻是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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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英國倫敦的劍橋大學,有一位猶太學生亞伯拉罕。他想成為第一個得到奧運會百公尺金牌的猶太人,以此來對抗種族偏見。 而蘇格蘭的愛丁堡大學,也有一位父親在中國傳教的牧師之子利德爾,他希望得到百公尺金牌為主爭光。
1920年,蘇格蘭和法國舉行田徑賽,利德爾竟在比賽中跌倒了,但他毫不氣餒,急起直追,最終仍搶先到達了終點。亞伯拉罕在看台上目睹這場意志創造奇蹟的比賽,激動地請求義大利職業教練穆薩比尼也能指導他,但穆薩比尼沒答應。
1923年,在倫敦舉行的大英國協運動會,利德爾和亞伯拉罕在跑道上相會。利德爾以兩碼之差獲得冠軍,亞伯拉罕的女友,也是歌劇演員的西比爾安慰他,下次一定能超過利德爾,但亞伯拉罕痛苦地說,自己的速度似乎已達到了極限,再也無法加快了。穆薩比尼同情這對戀人,決定助他一臂之力,便對亞伯拉罕說:「那兩碼包在我身上。」
穆薩比尼針對亞伯拉罕的缺點,指導他從基本動作開始系統地訓練,讓亞伯拉罕漸漸恢復了信心。1924年,第8屆奧運會在巴黎舉行。英國隊到達法國時,利德爾才知道百公尺決賽將在7月13日的星期日舉行。他相信星期日是主日,必須用來敬拜神,於是宣布退出比賽。
當時英國王子威爾斯親王赴巴黎督戰,但最有希望獲勝的百公尺選手利德爾,竟然放棄到手的金牌,威爾斯親王懇切得要求他為國王的榮譽參賽。但利德爾仍堅持:「國家、國王也都是上帝所造。」
雙方相持不下之際,英國隊四百公尺選手琳賽勳爵,主動把自己參加四百公尺賽的權利讓給了利德爾,因為那場比賽是在7月11日的星期五舉行。利德爾在最短時間內刻苦鍛煉耐力,結果不僅奪得四百公尺賽冠軍,還打破了世界紀錄。利德爾將他這面金牌,獻給成全他的琳賽勳爵。亞伯拉罕因為少了利德爾這對手,也獲得了這一屆奧運百公尺決賽冠軍。
一年之後,利德爾又在全世界的驚訝下,做了一件大家認為不可思議的事。當時他在英國比後來的披頭四還紅,到處都有他的fans組織,女孩都想嫁給他。但他悄悄地退出體壇,到萬里之外貧窮又戰亂不休的中國,在醫院裡照顧病人,藉機傳福音。1941年二次大戰爆發,他被關在日本集中營裡,1945年因痢疾而去世。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這是聖經裡保羅給學生提摩太的信中所寫。同樣在運動場中的競爭,我們哪一天才能像吳里克與利德爾那樣,得到冠軍以外那「公義的冠冕」。中國人啊!我們要跑的路還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