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加坡之前，我就知道新加坡的第一语言是英语，但比较难懂，被称之为“Singlish”。到了新加坡后，感觉的确如此。
我的英语水平并不太高，但在中国大陆时，与英美国家来的人交谈时，也还能听懂他们所说的绝大部分内容，所以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谁知到了新加坡后，却倍感惭愧——不知自己的英语听力水平如此之差：我用英语向别人问路、询价，对象无论是华人，还是马来人、印度人，他们热情的回答绝大部分却令我如坠五里雾中！
后来，听一位在新加坡住了十几年的原大陆同事讲，这并不奇怪。有一次，她接待来自英国牛津的一对老年夫妇，因故陪其中的老太太到医院看外科，大夫不停地询问病情和告诉老太太一些注意事项，我的这位同事听医生讲的全是英语，但老太太不看医生，却常常望着我的旧同事。从医院出来，老太太问：“医生说是什么毛病？”我的同事吃惊道：“你没听懂吗？他说的可全是英语！”“全是英语？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呀？”
听了这则故事，我心里自然变得平衡多了。既然在新加坡英语面前，英国人都不免犯糊涂，何况我这半斤八两的英语呢。
后来，时间稍久，我发觉新加坡英语其实并不是真地很难懂，外人听不太懂不能全部归咎于新加坡人口音太重太怪，而是新加坡人讲英语时的心境和方式。就心境而言，我觉得新加坡人在对外人讲英语时，似乎总是刻意向对方显示自己的英语很流利，并一直在交谈中假定对方完全听得懂。我甚至有这样一个印象，个别新加坡人流利的英语背后似乎还包含着另外一层心灵表白：对西方人显示流利，似乎在说“我和你没有语言上——甚至是文化上——的隔阂”；而在对非西方人显示流利时，则是在说“我的英语比你强”。由于这种心境，所以在英语对话时，不管对象是谁，总是说得非常快——有时也可能非常复杂。对比我在中国大陆所见到的西方人，当他们发现谈话对象的英语不太好时，马上就会将语速放慢，而且尽量用简洁的词汇进行表达，再加上他们的确口音较为纯正，自然就易于听懂，顺利沟通。
就此看来，新加坡人英语说得流利，着实令人羡慕，但如果不是为了沟通，这么流利的英语就失去了它的主要功能。再如果藉此表达一种文化上的优越，那他人就更不明其所以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作为英语不太好的一个外国人的一些感受，不知是也不是？
甘超英 国立新加坡大学访问学者
《联合早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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