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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賺錢,我就需要帶動一股潮流。
那股潮流要有令人趨之若鶩的能耐,會有信念的嚮往,會有情感的依賴。
那勢必會是一個精神的寄託,會是一種自我投射的補償心態。
那勢必是一個符號。
如果是服飾,那會是流行品牌。
如果是宗教,那會是個隔空抓藥的教宗。
如果是運動員,那會是一個站在美國大聯盟投手丘上的,華裔投手。
如果是戰爭,那會是一個驍勇善戰的,英雄。
如此一來,就能帶動其所衍生的經濟效益。
如果我是流行品牌,
我就能在服飾以外,延伸出香水、宴會包、高跟鞋等高價商品的生產。
如果我是教宗,
我就能在催眠之外,延伸出符水、鍊珠、法像等變相的斂財。
如果我是運動品牌,
我就能在爭取代言以外,延伸出簽名球、棒球卡、球衣等周邊商品的變賣。
如果我是債台高築的美國,
我就能對人民乞討,發行戰爭公債。
第一個,我販售的是趨炎附勢的虛榮心,
第二個,我販售的是相互取暖的安全感,
第三個,我販售的是中流砥柱的精神支柱,
第四個,我販售的是,性命。
是動輒數十萬人的生殺大權。
導演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打破了令人鬼迷心竅的圖騰迷思,
忤逆了舊式戰爭電影的老派造神運動,屏棄了善惡二元論,
褪下了自詡為世界正義,但自我安慰居多的繃帶,
只留下腥臭撲鼻的醜惡創口。
然而崩盤的華爾街股市,則是創口的元兇,
此時美國的經濟就好比硫磺島的戰壕,早已千瘡百孔。
於是財務部需要幾個以一擋百的英雄,為他們抵禦債務的強大火力,
並且利用苦情的請託,對人民使用框金包銀的勒索。
財政部長巴德戈柏道破了這一切:
「乾脆說美國破產了,沒錢買子彈,求求各位大爺施捨,這行嗎?
沒人買公債,我們只能印鈔票。
華爾街的阿貓阿狗都知道,美國借了太多錢,美金不值錢,沒國家願意再借錢,
沒錢打造軍艦或是坦克車,更沒錢製造機關槍和手榴彈。
你覺得這是一場鬧劇?你想回去打仗?
口袋裡裝一堆石頭,你只能拿石頭丟日本鬼子,
不過飛機恐怕也無法起飛,因為根本沒有汽油。」
身為倖存者,三個幸運兒被選中了。
一位是醫護兵約翰布萊雷【雷恩菲利普 Ryan Phillippe飾演】,
一位是傳令兵雷尼甘寧【傑西布萊佛 Jesse Bradford飾演】,
一位是印地安人艾拉海斯【亞當貝奇 Adam Beach飾演】,
他們三人不需要背扛「牽腸掛肚」的戰友,不需要躲進屍橫遍野的坑洞,
不需要擁抱漫無天日的戰火,更不需要成為支離破碎的屍首。
他們只需要攻上一座山頭,插上一只飄揚的旗幟。
便能遠離戰爭的苦痛。
但是這面旗幟為他們帶來的,並不是長久的解脫。
而是與日俱增的欺瞞,和將心比心的愧疚。
他們現在不僅僅代表美國那「冒險犯難」的不屈精神,
更是對那些因為戰爭而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是得以撫慰的精神圖騰。
他們甚至需要欺騙一位善良的「榮譽母親」,她的孩子出現在那張矯作的照片裡。
當震耳欲聾的砲響變成了鼓掌,照明的信號彈變成閃爍的鎂光燈,
這使得他們一個個在掌聲中迷失,在自責中墜落,
在虧欠中抱憾終生,直到生命盡頭。
戰爭,到了這裡,已經失去原有的初衷。
什麼正義,什麼保家衛國,都只是虛無飄渺的藉口。
他們要搭救的,是這些和他們生死與共的弟兄。
但可笑的是,造成他們生死與共的結果,則是這些富麗堂皇的「保家衛國」。
我以為,如果英雄的誕生,非得經歷過滿目瘡痍的征戰洗禮,
那我寧可這個世界,沒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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