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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5-01 00:10:34| 人氣1,9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惡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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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蒂芬.金〈總要找到你〉

  這些年來,我一直記得十五歲時看的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一九六○年代的氛圍那麼昏黃迷離,夏日光影與情節一層層濾開,卻抵達不了事物的核心。在那禁忌、威權、壓抑的白色恐怖時代,空氣中洋溢著貓王的花腔,眷村裡秩序井然的街巷就像剛出爐的饅頭一般溫馴。唯有青春這件事情還沒有降伏,青春被動或主動地包圍在龐然體制之中,激進吶喊或按兵不動,都是蘊釀途中,環環相扣的人生或命運,只等待輕輕撥開的手勢,一切的一切,就會像脆弱感傷的骨牌結構,什麼都不同了。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當經歷過莽撞懵懂的青春期,再回想起已無法觸及的愚騃身體,在黑夜裡像一棵抽發的樹,要向整個時代崢嶸發聲,卻終究只是接受時間浪潮,把已遺落、未完成的想像,像鬚根一樣深深埋進土地。有憾。但那被稱之為決定性的啟蒙瞬間,究竟在什麼時候躡足到來的?如果能像那名持刀殺人的少年,失控又絕望地往誰的身上猛然一刺(甚至是刺向自己?),會不會讓年輪徒增的麻木自我,獲得更大的點醒?
  一種傷害式的救贖是可能的嗎?
  很巧。閱讀史蒂芬.金的〈總要找到你〉,也是一九六○年,四名少年打算偷偷出發去尋找鄰鎮被火車撞死的小孩,沿途所發生的點滴瑣事。第一人稱的回憶口吻,空中俯瞰鏡頭般所拍攝的場景重建,夏日末尾,九月,乾燥悶熱的氣味揮散著,史蒂芬.金好整以暇準備好所有細節,緩慢的敘述口吻,彷彿要透過出發,讓劇中人物獲得某英雄理論式的歸返。
  其實,這短暫的四人遠足,並不為了什麼。只不過是生活在美國鄉間,百無聊賴的童年生活提前結束,燥熱燃燒的青春期前端開始,與世界齒輪摩擦後,不可或缺的反動與不安隱隱蓬勃發展。聽貓王、看棒球,當地社會不同於台灣島嶼所瀰漫的肅殺氣氛,卻又因為國際世界間的微妙互動,擁有了相似的氛圍。於是,嘗試導演一齣能量十足的惡戲,似乎就變成獻給自己最好的玩具。
  什麼是惡戲?比起使用戲謔對抗悲傷的沉重法則,惡戲還多了一點輕快、不在乎、使壞,卻也常因為事前的無知,在回溯線索中,多了一些悔意、領悟與難以挽回。〈總要找到你〉的重點是那麼簡單,他們去尋找屍體,想要藉此出名,或僅僅是扭轉長久以來被觀看的眼光,引起這世界一點小小的注意。結果,沿途被狗與惡徒追咬、被肉販子耍詐拐騙、差點被火車撞死、跳進水池被水蛭攻擊、最後好不容易終於看見屍體了,卻被同鎮的惡霸少年圍堵,一哄而散。
  夢醒似回到現實生活後,無所謂的惡質把戲,已經遭到命運的輕推,骨牌效應祕密啟動,那決定性的改變來訪了,每個少年的命運都已有些不同。
  緊緊抓攫住我的目光的,更是主述者戈弟在森林裡醒來的一個早晨,他遇見一隻美麗的鹿。那樣安詳、寧靜、自在,使這趟惡戲轉折、綻放出極重要的靈光,孤獨被讀懂,沉默得到了語言。
  因此,我一點也不懷疑為什麼史蒂芬.金要一再重申「言語會縮小事物的重要性」,卻又忍不住透過語言試圖捕捉已逝的。就像楊德昌在三十年後,終於把曾真實發生的刑事案拍成《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當無可抵抗的時間迎面撲來,卻又不夠把一切細想清楚,只好一樣樣、不怕細瑣繁複地交代:時空、人物、流行文化與次文化,積累極大能量又不知該駛向何處的少年身體,這些,都隨著時代經過,但永恆地停在某一端點(或許那就是啟蒙瞬間?),等著遲到的人們,背對時間,向彼處放聲呼喊。
  不管是透過繁複結構抽絲剝繭,或是帶著一點率真直白的絮絮懺情,那些青春記憶如斯貴重,並未在歲月裡腐敗銹蝕,反而像盒子裡的鴿翅,逐漸長成、掙著豐盛的羽翼想要飛出。讀著〈總要找到你〉,看史蒂芬.金如何讓一個後設感強烈的「我」,透過虛實互涉,一點點一點點,小心翼翼、細膩緊湊地洩露最珍貴的少年印象,筆觸由輕鬆、緊張到傷感,那麼真實地貼近、還原,像一句多年來含在舌尖、幾乎就要溶化的真相,終於別無選擇地脫口而出。

台長: 愛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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