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與海＠lemon nut｜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11-05-10 23:50:07| 人氣6,883| 回應4 | 上一篇 | 下一篇

鴿子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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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曼娟老師隔年，她就搬到香港小住了。在那之前，受惠於保送制度，我和永芳每個月都與老師約會一次，下午茶始，晚餐終，席間老師無限耐心聽我們傻氣言語，初抵台北百般陌生新鮮，每一回，我因此多認識盆地一些。

確實是相當奢侈的：老師除了推薦她喜歡的吃食，照料我們薄脆的情緒，兼亦指點創作想像，分享心水讀物……她的心事我們讀見印刷在紙上的字才窺曉，談笑間逸出來的，只有溫暖，和剛剛好的幽默。

在那個網路尚未普及，國際電話費昂貴，電郵還沒滲入生活的年代，我寫起一封又一封，寄到灣仔春園街的信。不可思議的，老師也總是一筆一畫，用她漂亮的手寫字，回覆長長的信。約半年，老師轉往美國。然後，便有了《我的男人是爬蟲類》。

那時，對香港的想像是盲的，春園街究竟位於何處也無地圖可勘，其實無法體會老師穿梭街市，看魚販子欺生，酒樓靠窗俯瞰叮叮車，抑或漫步喜帖街的剎那心事。儘管信中不忘叮嚀保重，但有些人生，想說卻「說不完整」，甚至千頭萬緒從何說起？濃縮裁剪後便成了天氣，風景。

我們仍繼續通信，當彼此在地表上移動。同時，一篇篇跟蹤著《我的男人是爬蟲類》，感覺春園街就像一支樂曲的前奏。兩年後，老師任教中文大學，我和伙伴們赴港拜訪，她帶著一列夢遊隊伍遊走新界，九龍與港島，滿天巨幅招牌橫空掛起，車龍人龍呼嘯交響，奇異街名暗中念誦，還來不及咀嚼聱牙譯音，忽地，我們已穿越地底，自暗中鑽出，繞過更多佚名巷與攤，停下腳步，老師笑指：「這裡就是春園街。」

我醒過來。像把記憶的一片，拼回原處。腦中倏然浮現某樓某號某座。

儘管後來，我們的腳蹤去到了地球更遠處；儘管和老師的情感，攪拌似家人更深；儘管人生的窗，開了幾扇關了幾扇；信是鴿子，時間像海，翼的航行或也是記憶虛線……在許多的信箋之中，我特別記著那封：一名夜歸女子，在異鄉春園街，不亮燈，但敞開高樓每一扇窗戶，讓維多利亞港晚風偷渡滿滿，男歌手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唱著，〈鴿子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