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学藏简辨伪
杨德春 ①
( 邯郸学院 中文系,河北 邯郸 056005)
摘 要: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67 简、第 68 简、第 11 简、第 32 简、第 33 简、第 34 简、第 55 简、第 98 简、
第 99 简、第 75 简、第 76 简、第 58 简、第 14 简、第 1 简以及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至第 1 简伪迹十分明显,终于露出
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是伪作的马脚,从根本上解决了浙江大学藏简的真伪问题。
关键词: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左传》; 伪迹; 伪作
中图分类号: I206. 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2 - 8572 ( 2013) 01 - 0054 - 07
由于 《左传》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所以,凡有关 《左传》之材料无不引起中国文化
研究者之高度重视。浙江大学藏简主要是 《左传》
和 《日书》,所以,浙江大学藏简自然引起中国文
化研究者之高度重视。但是,由于浙江大学藏简不
是直接由考古发掘所得,其来路不明,所以,浙江
大学藏简的真伪问题就成为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本文拟就浙江大学藏简之文本内容进行辨伪研究,
以便从根本上解决浙江大学藏简的真伪问题。
一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67 简与第 68 简
缀合: “晋人不得志于奠以者侯复伐之十二月癸亥
门亓三门闰月戊寅齐于阪阴侵郑。”[1]左第67简,第68简
《左传》襄公九年: “晋人不得志于郑,以诸
侯复伐之。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闰月,戊
寅,济于阴阪,侵郑,次于阴口而还。”[2]875 - 876
杜
注云: “三门,鄟门、师之梁、北门也。癸亥,月
五日。晋果三分其军,各攻一门。”[2]875
杜注云:
以 《长历》参校上下,此年不得有闰月
戊寅。戊寅是十二月二十日。疑 “闰月”当
为 “门五 日”。 “五” 字 上 与 “门” 合 为
“闰”,则 后 学 者,自 然 转 “日” 为 “月”。
晋人三番四军,更攻郑门,门各五日,晋各一
攻,郑三受敌,欲以苦之。癸亥去戊寅十六
日,以癸亥始攻,攻辄五日,凡十五日,郑故
不服而去。明日戊寅,济于阴阪,复侵郑外
邑。阴阪,洧津。[2]875
孔颖达正义曰:
杜以 《长历》推之,此年无闰,故知此
“闰”字当为 “门五”,又 “月”当为 “日”
也。晋人分四军为三番,以二番为待楚之备,
一番以攻郑之门。一番一门,以癸亥初攻,每
门五日,积十五日,欲以苦郑而来楚也。楚不
敢来,郑犹不服。至明日戊寅,济于阴阪,复
侵郑外邑,而后归也。郑都洧水之旁,故知阴
阪,洧津也。卫氏难云: “案昭二十年朔旦冬
至,其年云 ‘闰月,戊辰,杀宣姜’,又二十
二年云 ‘闰月,取前城’,并不应有闰。而传
称闰,是史之错失,不必皆在应闰之限。杜岂
得云 ‘此 年 不 得 有 闰’,而 改 为 ‘门 五 日’
也? 若然,闰月杀宣姜,闰月取前城,皆为
‘门五日’乎?”秦氏释云: “以传云 ‘三分四
军’,又云 ‘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既言
三分,则三番攻门,计癸亥至戊寅十六日,番
别攻门五日,三五十五日。明日戊寅,济于阴
阪,上下符合。故杜为此解。”
苏氏又云:
案 《长历》 襄十年十一月丁未是二十四日,
十一年四月己亥是十九日。据丁未至己亥一百七十
三日。计十年十一月之后,十一年四月之前,除两
个残月,唯置四个整月。用日不尽,尚馀二十九
日。故杜为 《长历》於十年十一月后置闰。既十
年有闰,明九年无闰也。[2]876 - 876
苏氏云: “案 《长历》襄十年十一月丁未是二
十四日,十一年四月己亥是十九日。据丁未至己亥
一百七十三日。计十年十一月之后,十一年四月之
前,除两个残月,唯置四个整月。用日不尽,尚馀
二十九日。故杜为 《长历》於十年十一月后置闰。
既十年有闰,明九年无闰也。”[2]875 - 876
苏氏之说只
能证明襄十年十一月至十一年四月之间有一闰月,
不能证明九年无闰。其十年有闰则九年必无闰之说
极为荒唐。
卫氏难云: “案昭二十年朔旦冬至,其年云
‘闰月,戊辰,杀宣姜’,又二十二年云 ‘闰月,
取前城’,并不应有闰。而传称闰,是史之错失,
不必皆在应闰之限。杜岂得云 ‘此年不得有闰’,
而改为 ‘门五日’也? 若然,闰月杀宣姜,闰月
取前城,皆为 ‘门五日’乎?”[2]875
其说甚是。
杜以己意为《春秋长历》,后王韬、日本人新城
新藏考订之《春秋长历》,皆以杜意为是,杜以《长
历》推此年无闰自然与王韬、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订
之《春秋长历》相符,不相符反而奇怪了。日本人新
城新藏考订之《春秋长历》不能作为研究《左传》的
《圣经》,对其说要进行具体分析,绝不可盲目信奉。
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订之《春秋长历》以襄九年无闰
明显以杜意为是,而杜之“门五日”之说仿佛天方夜
谭,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苏氏襄十年有闰则九年必无闰之说极为荒唐,
即在没有可靠证据否定襄九年有闰月之情况下,当
充分尊重 《左传》之记载,以襄九年有闰月为是。
退一万步讲,就算 《左传》此处之记载有误,
那也是 《左传》之记载错误,不能说 《左传》此
处之记载就没有 “闰月”这两个字。《左传》昭二
十年朔旦冬至,其年云 “闰月,戊辰,杀宣姜”,
又二十二年云 “闰月,取前城”,并不应有闰。而
传称 闰,是 史 之 错 失,不必皆在应闰之限。即
《左传》在产生之日因史之错失,本不应有闰,而
传称闰者甚多,即 《左传》此处记载之 “闰月”
自 《左传》产生之日就存在。《浙江大学藏战国楚
简》左第 67 简与第 67 简缀合无 “闰月”,则 《浙
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就十分可疑。《浙江大学藏战
国楚简》此处无 “闰月”只能是综合杜预、王韬、
日本人新城新藏考订之 《春秋长历》襄九年无闰
之说的直接结果,却疏忽了 《左传》此处记载之
“闰月”自 《左传》产生之日就存在的事实, 《浙
江大学藏战国楚简》此处无 “闰月”终于露出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是伪作的马脚。
二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1 简: “晋侯问
於士之弱”[1]左第11简
《左传》襄公九年:
九年,春,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使
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
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
涂,巡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
徒,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
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
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
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钅且吾庀府守,令司宫、
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
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晋 侯 问 于 士 弱,
曰: “吾闻之,宋灾,于是乎知有天道,何
故?”对曰: “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
咮,以 出 内 火。 是 故 咮 为 鹑 火, 心 为 大
火。”[2]861 - 866
杜注云: “乐喜,子罕也,为政卿,知将有火
灾,素戒为备火之政。”[2]861
杜注云: “华臣,华元
子,为司徒。”[2]863
杜注云: “( 华阅) 亦华元子,
代元为右师。”[2]863
杜注云: “向戍,左师。”[2]863
杜
注云: “乐遄,司寇。”[2]863
杜注云: “皇郧,皇父
充石之 后。”[2]864 杜 注 云: “弱,士 渥 浊 之 子 庄
子。”[2]866
邢文 《浙 大 藏 简 辨 伪 ( 上) ———楚 简 〈左
传〉》云: “‘士弱’是人名,作伪者妄改,在人名
之中插入之字,是作伪的硬伤。”[3]邢文之说实误。
杨树达 《古书疑义举例续补》卷一 “人姓名
之间加助字例”条: “王引之 《经传释词》卷九
云: 《礼记·射义》公罔之裘。郑注曰: ‘发声
也。’僖二十四年 《左传》: ‘介子推。’杜注曰:
‘之,语 助。’ 凡春秋人名中有 ‘之’ 字 者 皆 仿
此。”[4]186
杨树达 《古书疑义举例续补》卷一 “人
姓名之间加助字例”条杨树达按: “庄八年 《左
传》,有石之纷如。又二十八年有耿之不比。 《论
语·雍也》篇有孟之反。《孟子·离娄》篇有庾公
之斯、尹公之他。皆姓名中加之字者也。例证甚
多,不必尽举。”[4]186
《左传》僖公三十年:
九月,甲午,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
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
之狐言于郑伯曰: “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
君,师必退。” 公从之。辞曰: “臣之壮也,
— 55 —
犹不 如 人; 今 老 矣,无 能 为 也 已。” 公 曰:
“吾不能早用子,今急 而 求 子,是 寡 人 之 过
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
而出。见秦伯曰: “秦、晋围郑,郑既知亡
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
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 邻之
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
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
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
也。夫晋,何厌之有? 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
封。不阙秦,焉取之? 阙秦以利晋,唯君图
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扬
孙戍之,乃还。子犯请击之。公曰: “不可。
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
失其所与,不知; 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
也。”亦去之。[2]463 - 464
由佚之狐、烛之武可知,《左传》在一个整体
段落之中所有姓名之间皆加之字。
人姓名之间可加助字之,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
简》左第 11 简似乎不伪,其实不然,士弱之间加
助字之恰恰露出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作伪
之破绽。士弱之上还有乐喜、华臣、华阅、向戍、
乐遄等人,依例也应该在其姓名之间加助字之,而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于士弱之上之乐喜、华
臣、华阅、向戍、乐遄等人姓名之间并未加助字
之。《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1 简于士弱之
间加助字之,其故意卖弄、顾此失彼之迹昭然若
揭,其作伪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
三
《左传》襄公九年:
秦景公使士雃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
许之。子囊曰: “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
晋君类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
让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竞於教,其庶人
力於农穑,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范匄
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於栾
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魏绛多
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臣忠,上让下
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
图之! ”王曰: “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
将出师。”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
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2]872 - 873
王引之 《经义述闻》卷十八 “范匄少於中行
偃而上之”条: “九年传: 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
之,使佐中军。杜注曰: 使匄佐中军,偃将上军。
引之谨案: 上之二字上盖脱中行偃三字,此言范匄
少於中行偃,而偃以匄为贤、让之使居己上也。下
文 ‘韩起少於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 ( 士鲂二
字衍,说见下。) 使佐上军’是其例矣。若但言上
之而不言上之之人,则文意不明。杜注 ‘栾黡、
士鲂上 之’ 云 ‘黡、鲂 让 起’ 而 此 不 云 ‘偃 让
匄’,则所见不已脱 ‘中行偃’三字。”[5]432
王引之 《经义述闻》卷十八 “栾黡、士鲂上
之”条: “韩起少於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
佐上军。杜注曰: 黡、鲂让起,起佐上军。黡将下
军,鲂佐之。引之谨案: 士鲂二字盖因下文滕人、
薛人从栾黡、士鲂而衍。杜所见本已然。盖下军将
次于上军佐,韩起若不佐上军,则栾黡当佐上军
矣,故栾黡与韩起相让。若士鲂为下军佐,与上军
佐位不相近,无由让上军佐於韩起也。且上文韩起
少於 栾 黡,不 言 少 於 士 鲂,则 不 当 有 士 鲂 二
字。”[5]432 - 433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 “王引之 《述闻》谓
‘而’下脱 ‘中行偃’三字,未尝无理。”[6]966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 “王引之 《述闻》谓
‘士鲂’二字为衍文,证据不足。盖知罃将中军,
范匄佐之,中行偃则将上军。栾黡宜为上军佐,栾
黡让,又使士鲂亦让,乃使韩起为之。此文所以有
‘士鲂’二字,王说误。”[6]966 - 967
我认为,关键是 《春秋左传》此处交代中军、
上军、下军、新军将佐,中军、上军、下军、新军
将佐共有八人,士鲂在八人之中,若士鲂二字为衍
文,则 《春秋左传》此处交代中军、上军、下军、
新军将佐就不完备。《左传》以叙述完备著称,此
处断不会例外。由此可见,士鲂二字绝非衍文,王
引之 《经义述闻》卷十八 “栾黡、士鲂上之”条
以士鲂二字为衍文实误。杜注曰: “黡、鲂让起,
起佐上军。黡将下军,鲂佐之。”韩起少于栾黡,
而栾黡、士鲂上之,则韩起少于也必士鲂,否则,
士鲂无由上之,即论资排辈当轮到士鲂,士鲂让于晚
辈新人韩起。由栾黡、士鲂上之知栾黡、士鲂皆年长
于韩起,又因今本《左传》言韩起少于栾黡,言不及
士鲂,“而”之后又言栾黡、士鲂上之,“而”在此处表
示一种对称的相反情况,如此则“而”之前应该与
“而”之后相对称。而之后言栾黡、士鲂,则而之前
也应该是栾黡、士鲂,即韩起少于栾黡之后脱“士
鲂”二字。《左传》此处文字应当是“韩起少于栾黡、
士鲂而栾黡、士鲂上之”。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左 第 32 简、第 33
简、第 34 简缀合: “范匄少於中行而上之吏左之
中军 韩 起 於 得 之 少 栾 黡 而黡上之吏左之上
军”[1]左第32简,第33简,第34简栾黡之后无士鲂二字,无知妄
人意在表明今本 《左传》 此处士鲂二字为衍文,
不意顾此失彼,与今本 《左传》一样同脱中行偃
三字,其作伪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造成古
代文献脱文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重文符号的使用,
古代文献在传抄过程中,由于漏抄重文符号或重文
符号墨迹不清晰,导致抄本脱文。 《浙江大学藏战
国楚简》左第 32 简、第 33 简、第 34 简缀合不存
在使用重文符号的问题,因为脱文之前有而字,所
以书写时绝不会使用重文符号。 《浙江大学藏战国
楚简》左第 32 简、第 33 简、第 34 简缀合与今本
《左传》一样同脱中行偃三字,这只能是其照抄今
本 《左传》所致,其顾此失彼之迹昭然若揭,其
作伪之痕迹自然也就昭然若揭了。
四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5 简: “公子马非
彶进曰。”[1]左第55简
《左 传》 襄 公 九 年: “公 子马非 趋 进,曰:
……”[2]874 《诗·大雅·棫朴》: “芃芃棫朴,薪之
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7]996 《传》: “趣,
趋也。”[7]996
贾谊 《新书·连语》: “《诗》曰: ‘芃
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趋之。’此言
左右日以善趋也,故臣窃以为练左右急也。”[8]199
贾
谊 《新书·连语》引 《诗》以趋替代趣。
《说文解字》: “趨,走也。从走芻聲。”[9]35
“趋”为跑义。《说文解字》: “趣,疾也。从走取
聲。”[9]35 “趣”为疾跑义。《说文解字》: “彶,急
行也。从彳及聲。”[9]43 “彶”为快速步行义。快速
步行与跑是有本质区别的, “彶” 绝不可替代
“趋”“趣”。
《说文解字》: “辵,乍行乍止也。从彳从止。
凡辵之属皆从辵。读若《春秋公羊传》曰‘辵阶而
走’。”[9]39
《春秋公羊传》宣公六年: “赵盾知之,躇
阶而 走。”[10]333 何 休 解 诂 云: “躇,犹 超 遽 不 暇 以
次。”[10]333
首先,乍行乍止历阶而走不合当时的紧急
情况,而超遽不暇以次而走则符合当时的紧急情况,
故当以作躇为是。其次,许慎言辵读若,则其后读若
之字必不重出。即《说文解字》所谓“《春秋公羊传》
曰‘辵阶而走’”必有传写印刷之误,当为“《春秋公
羊传》曰‘躇阶而走’”。阮元云: “《释文》谓‘一本
作 辵’,与《说 文》正 合,则 古 本《公 羊 》作 辵
矣。”[10]333
阮元之说误,《释文》所谓“一本作辵”实
由《说文解字》所谓 “辵阶而走”之传写印刷之误
所致,非为古本 《公羊》作辵矣,当依唐石经及
诸本以作躇为是为古。
《说文解字》: “行,人之步趋也。从彳从亍。
凡行之属皆从行。”[9]44 “步趋”即步行之意。
“趋” “趣”从走,皆有跑意,从彳从辵皆步
行之意,二者有本质之区别,可谓泾渭分明,不可
混淆。彶与从辵从及之字绝不可替代趋、趣二字,
在先秦文献中也绝无彶与从辵从及之字替代趋、趣
二字之例证,即以彶与从辵从及之字替代趋、趣二
字或曰彶与从辵从及之字可作为趋、趣二字的假借
字没有训诂和训诂学之依据。这实际上也就证明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5 简以彶与从辵从
及之字替代趋字是妄人所伪作,《左传》流传非以
口耳相传,而是以文本形式流传,彶与趋音、形相
差甚远,绝非抄写所能致误如此,其必为无知妄人
有意作伪,班门弄斧,以至于弄巧成拙,终于露出
作伪之破绽。
五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98 简与第 99 简
缀合: “福阳内启者侯之士门焉”[1]左第98简,第99简 《左
传》 襄 公 十 年: “偪 阳 人 启 门,诸 侯 之 士 门
焉。”[2]882
杜注云: “见门开,故攻之。”[2]882 《说文
解字》: “內,入也。从口 ( 《段注》作 ‘冂’) ,
自外而入也。”[11]340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98 简与第 99 简
缀合之内字书法绝非战国书法。首先,其内字楷化
程度 极 高,绝 不 似 内 字,倒与夫字之楷体极似。
其次,先秦内字书法绝无似夫字者,甲 3 336、乙
4 540 之内字皆为入在冂之内[11]340
,入与冂书法大
小相当或人小而冂大[11]340
。井侯簋、禹鼎、子禾
子釜、中山王壶、内□爵、申簋、鄂君启舟节、侯
马盟书、睡虎地秦简之内字皆为人在冂之内[11]340
,
人与冂书法大小相当或人小而冂大[11]340
,绝无人
大而冂小者,即先秦内字书法绝无人大而冂小者。
内字书为人大而冂小以至于似夫字者绝非战国书
法,其必为伪作。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75 简与第 76 简
缀合: “以先君之兆凥之”[1]左第75简,第76简 《左传》襄
公九年: “以先君之祧处之。”[2]876 - 877
杜注云: “诸
侯以始祖之庙为祧。”[2]877
孔颖达正义曰: “冠必在
庙,故先君之祧处之也。”[2]877
— 57 —
《说文解字》: “凥,處也。从尸得几而止。
《孝经》曰: ‘仲尼凥。’凥,谓闲居如此。”[9]299
徐
钅玄注: “九鱼切。”[9]299
徐钅玄是以凥居同为一字,以
居之读音标注凥之读音。包山楚简 “居凥”连言,
这不能证明居、凥为二字,很可能是书法避免重复
之反映或曰结果。另外,包山楚简 “居凥”连言,
只能证明居、凥关系极为密切。退一万步讲,就算
居、凥为二字,包山楚简 “居凥”连言,则证明
凥与居意义极为接近,可以互换使用,而反证凥与
处则意义差别较大,一般不连言。
许慎 《说文解字》 引 《孝经》 曰: “仲尼
凥。”[9]299
而今本 《孝经》曰: “仲尼居。”[12]2 《楚
辞·天问》: “昆仑县圃,其凥安在?”[13]92
王逸注:
“凥,一 作 居。”[13]92 洪 兴 祖 补 注: “凥,与 居
同。”[13]92
王逸与许慎均为东汉人,其时, “凥”,
一本 已 经 作 居,无 论 是 在 先 秦,还 是 在 两 汉,
“居”、“凥”意义都极为接近,许慎 《说文解字》
以处释 凥 实 误,后世无有响应者,就 连 段 玉 裁
《说文解字注》也断然否定了许慎 《说文解字》以
处释凥之说。无知妄人见包山楚简 “居凥”连言,
误以为居、凥为二字,附会许慎 《说文解字》以
处释凥之错误说法,以凥替代 《左传》襄公九年
之处字,其不知居、凥绝非二字而许慎 《说文解
字》以处释凥之说实误,其作伪之迹自然也就暴
露无遗了,而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为伪作也
就昭然若揭了。
六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8 简: “夫帚辛苦
執嗌”[1]左第58简
《左传》襄公九年: “夫妇辛苦垫隘,无
所厎 告。”[2]874 杜 注 云: “垫 隘,犹 委 顿。”[2]874
《释
文》: “隘,於懈反。”[2]874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8 简之帚字书法
极其拙劣,伪迹十分明显。
甲骨文、金文、战国简文帚字之书法皆突出帚字
之上部,无有例外。而《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8 简帚字之书法却突出帚字之下部,致使帚字之上
部极不明显,其必为伪作无疑。
甲骨文 “帚”“婦”为二字,从文字产生之实
际情况来看,必是先有帚之概念及帚字,然后才可
能有执帚之女之概念及婦字。绝不可能是先有婦之
概念及婦字,然后才有帚之概念及帚字。故甲骨文
“帚” “婦”为二字,且先有帚而后有婦。甲骨文
中妇之概念绝大在多数情况下书写为婦,只在极少
数情况下书写为帚,就是此极少数情况下所书写之
帚是帚还是婦尚有争议。现在可见之春秋战国之文
献及出土材料,妇之概念均书写为婦而无书写为帚
者。《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58 简妇之概念
书写为帚,其必为伪作无疑。
《春秋穀梁传》昭公十九年: “不弑而曰弑,
责止也。止曰: ‘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
与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
死,故君子即止自责而责之也。”[14]299
范注: “嗌,
喉也。”[14]299
杨士勋疏: “嗌音益,咽喉也。”[14]299
《庄子·桑庚楚》: “儿子终日嗥而嗌不嘎,和之至
也。”[15]785
成玄英疏: “嗌,喉塞也。”[15]787 《释
文》: “‘而嗌’音益。”[15]787 “嗌”音益,则嗌为
伊昔反,与於懈反之隘在先秦语音绝不相同或相
近,且二者意义有专指,在先秦时代嗌、隘绝不可
相互替代或曰互为假借字,也无在先秦时代嗌、隘
相互替代或曰互为假借字之例证,即在先秦时代
嗌、隘相互替代或曰互为假借字没有训诂和训诂学
之依据。
《吕氏春秋·十二纪·季夏纪·音初》: “鸣作
谥隘。”[16]卷六第十一叶先秦文献之中谥隘泾渭分明,绝
无例外,汉以后因语音变化始有谥隘替代之语言现
象。毕沅曰: “孙云: 《安陆昭王碑文》注引作隘
隘。”[16]卷六第十一叶许维遹案: “作隘隘是。 《玉烛宝
典》 引 作 夜 鸣 作 嗌 嗌。嗌 隘 声 同,皆 象 燕 鸣
也。”[16]卷六第十一叶陈奇猷案: “谥隘盖象燕鸣,犹今
作 ‘咿呀’ ( 谥隘与咿呀同音) 。宋慈褒谓当作
‘谥谥’,冯振谓当作 ‘隘隘’,许维遹谓当作 ‘隘
隘’,蒋维乔谓当作 ‘嗌嗌’,皆无谓之争辩,今
不具引。”[17]347
由此可见,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左第 58 简有汉以后因语音变化始有之嗌隘替代之
语言现象,其必为伪作无疑。
七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4 简: “唐氏之
火□伯”[1]左第14简 《左传》襄公九年: “陶唐氏之火
— 58 —
辽东学院学报 ( 社会科学版) 第 15 卷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2]867 - 868
杜
注云: “陶唐,尧有天下号。阏伯,高辛氏之子。
传曰 ‘迁阏伯於商丘,主辰’。辰,大火也,今为
宋星。然则商丘在宋地。”[2]867
孔颖达正义曰:
《史记·五帝本纪》云: “帝尧为陶唐
氏。”是尧有天下,以陶唐为代号也。氏犹家
也。古言高辛氏,陶唐氏,犹言周家,夏家
也。阏伯,高辛氏之子。迁阏伯于商丘,主
辰,皆昭元年传文也。 《尔雅》以大火为大
辰,是辰为大火也。昭十七年传云: “宋,大
辰之虚。”是大火为宋星也。阏伯已居商丘,
祀大火。今大火为宋星,则知宋亦居商丘。以
此明之,故云 “然则商丘在宋地”也。 《释
例》云: “宋、商、商丘,三名一地,梁国雎
阳县也。传曰: ‘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
祀大火。’又曰: “宋,大辰之虚也。’然则商
丘在宋,或以为漳水之南,故殷虚为商丘,非
也。”是由商丘所在不明,故 《释例》与此注
俱以阏伯明之。[2]867 - 868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左第 14 简无正字,
伯上之字为门下加一火字,阏伯之阏字无楚简文可
资参考,阏伯之阏字笔画繁多,极不好写,无知妄
人竟然随意造字,捏造一上门下火之字, 《浙江大
学藏战国楚简》为极其拙劣之伪作自不待言。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 简: “九年春
宋烕”[1]左第1简 《春秋》襄公九年: “九年,春,宋
灾。”[2]860
杜注曰: “天火曰灾。”[2]860 《左传》襄公
九年: “九年,春,宋灾。”[2]861
灾是天灾,《春秋》
是讲灾异的,灾在 《春秋》经传中具有极其重要
的意义,即灾在 《春秋》经传中绝不应该出现传
写错误,如此则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
简将灾字误写为 “烕”字就十分可疑。《春秋公羊
传》之 《春秋经》 襄公九 年: “九 年,春,宋
火。”[10]427 《春秋公羊传》: “曷为或言灾? 或言
火? 大者曰灾,小者曰火。”[10]427 《春秋公羊传》
之 《春秋经》之火绝非灾之讹,而是 《春秋公羊
传》之 《春秋经》原本如此。
《说文解字》: “烕,滅也。从火、戌。火死於
戌,陽氣至戌而盡。 《詩》曰: 赫赫宗周,褒姒烕
之。”[9]210
烕是人祸,而不是天灾。 《春秋》讲灾
异,天灾人祸,泾渭分明。《说文解字》: “烖,天
火曰烖。”[9]209
许慎 《说文解字》之烖字极不常用,
也就是说许慎 《说文解字》收有烖字,在实际使
用中均用灾或災字,从现存文献和出土材料来看基
本上没有例外。《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 简
之烕字是无知妄人要务求其古,想写许慎 《说文
解字》之烖字,但许慎 《说文解字》之烖字只有
小篆,无楚简文字可资参考,无知妄人就摹写睡虎
地秦简书法以冒充楚简文字,无知妄人误以为睡虎
地秦简之烕字即许慎 《说文解字》之烖字,《浙江
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1 简之烕字与睡虎地秦简
之烕字完全相同、难分彼此就是明证,自然也就露
出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作伪之破绽。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左第 32 简: “韩
骨”[1]左第32简今本 《左传》 凡韩厥均作韩厥,今本
《春秋穀梁传》凡韩厥也均作韩厥。《春秋公羊传》
之 《春秋经》 襄公元年: “夏,晋韩屈帅师伐
郑。”[10]413 《春秋公羊传》之 《春秋经》韩厥作韩
屈,《列子·杨朱》: “禽骨厘闻之。”[18]229 “禽骨
厘”《经典释文》作 “禽屈厘”[18]229
,可见,“骨”
“屈”可通用。无知妄人以 “骨”代 “屈”,以韩
骨代韩厥,这表面上看似乎绝无问题,似乎 《浙
江大学藏战国楚简》左第 32 简有了一点古意,但
这恰恰露出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作伪之破
绽。 《春秋公羊传》是口耳相传至汉代始书于竹
帛,而 《左传》是以文本形式流传的,《春秋穀梁
传》在先秦时代即有古文文本流传[19],所以,《左
传》和 《春秋穀梁传》 韩厥之名均固定为韩厥,
没有变化,而 《春秋公羊传》是口耳相传至汉代
始书于竹帛,故韩厥之名未固定,有书为韩屈者。
无知妄人在作伪时不知 《春秋》经传流传的特点,
班门弄斧,终于露出了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
作伪之破绽。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至第 1 简: “庚子南
门正鹊巢”[1]至第1简 《大戴礼记·夏小正》: “四月:
昴则见。初昏,南门正。”[20]35 《传曰》: “南门者,
星也。岁 再 见,一 正,盖大正所取法也。”[20]35
《吕氏春秋·十二纪·季冬纪·季冬》: “季冬之
月: ……雁北乡。鹊始巢。”[17]622
高诱注: “雁在彭
— 59 —
第 1 期 杨德春: 浙江大学藏简辨伪蠡之泽,是月皆北乡,将来至北漠也。鹊,阳鸟,
顺阳而动,是月始为巢也。”[17]624
首先,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至第 1 简将
《夏小正》之南门正与 《吕氏春秋》之鹊始巢拼凑
在一起,其伪迹十分明显。《夏小正》云四月南门
正,《吕氏春秋》云季冬之月鹊始巢,无知妄人却
将四月与季冬之月的天文现象与自然现象强行拼凑
在一起,如同关公战秦琼,可见, 《浙江大学藏战
国楚简》是伪作中之最拙劣者。其次, 《夏小正》
云四月南门正, 《吕氏春秋》云季冬之月鹊始巢,
《吕氏春秋》是最晚的先秦文献之一,代表当时学
术的最高成就,鹊始巢之时间只精确到月,也只能
精确到月。《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至第 1 简云庚
子日南门正而鹊巢,精确到了日,鹊始巢于何日就
是当今信息时代也无精确之日期,无知妄人作伪之
无知与狂妄可见一斑,《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是
无知妄人之伪作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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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 雷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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