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被某報退稿後再稍加修改的)
火車過清水隧道時想起2021年清明節前的意外,那天早上透過新聞得知就推遲了開車回家的出發時間,晚上經過燈火通明的事故現場,仍有很多救災人員、車輛,因為管制之故,車流緩慢地通過,幾乎凝固的氛圍一直深深地印著。事後的調查報告說明,從工程安全管理,車道預警系統與制度,人為疏失,地形滑坡,是一連串的疏失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穿出崇德隧道後不久就越過立霧溪出海口,這溪在千萬年來西高東下切穿、形塑出壯闊的V型峽谷,微弱的光亮中,依稀可辨水來之處兩側的高峭。接近新城(別稱太魯閣)(註一)車站前,打開手機掃過幾條新聞,關稅疊加計算有沒有揭露,算不算黑箱,關島附近又形成新的颱風,投手大谷加打者翔平又贏了一場比賽,LINE 的訊息裡有朋友小孩轉學考成功,一圓當初的夢想,還有朋友站在滿是白牆的富士山頂火山口的自拍,大學同學在某博物館無人角落用電腦 con-call 客戶遠端上班。
新城之名據說始自漢人吳全從宜蘭往南的開拓,也有說是1875年清朝陸路提督羅大春,開鑿蘇澳到花蓮陸上交通第一個進入的區域而命名,日治時期一度以第五任臺灣總督佐久間左馬太的雅號稱為研海庄(註二),1946年後改回新城之名。
今日的新城有著公路兩旁而立的散戶,而主要街區並沒有從竹到石,城廓發展的歷史。日治時期新城的井字型街道是因應淘金熱而帶來的一時繁華,二戰後是大理石,水泥等天然資源開發的變遷。1973年水泥廠經過特許進駐新城山之後,原民太魯閣族人生活環境、安全問題的抗爭不斷。2013年齊導用空中的影像清楚地呈現炸山採礦的全貌令人震撼,再引起重視。2017年採礦權展延的爭議,在礦業、環保、原住民間利益遊說糾葛拉拔,法律衝突乃至後來的礦業法修正三讀,歷時漫長。
無論甚麼樣的抗爭都起源於有人感到這不是公平的對待,然後動員,然後集結行動。
列車繼續在黑暗中前進,透過觀景窗向東望,水平線以上45度左右,出現碩大明亮的圓月,過三棧之後往景美、加灣(註三)的路段與台九線平行,這片相當貧瘠的土地覆蓋著經年東北季風吹拂立霧溪河川出海口帶來的沙。被稱作新城走廊的狹長地形,從地圖上看像是一個倒立的銳角三角形從立霧溪以南到三棧溪,最窄處,山腳與太平洋之間也許不到一公里寬,而三棧溪以南以南接觸到美崙溪是另一個銳角三角形,這片地域是原民清人日人南下入花蓮的必經扼守,行政區域面積卻是花蓮縣最小的鄉。
一波一波移民進到新城走廊後的移動,從移動到定居的選擇以及再移動。
一邊是山一邊是海,不知不覺地哼起來,西山蒼蒼,東海茫茫(註四)。
自從開車成為回鄉的主要交通方式後,已經非常少搭乘北迴線。經年以來因為颱風、地震各種可能影響公路通車狀況的天災不斷,都要先看好路況,後續天氣,母親常常叮嚀乾脆不要回家。
2024年0403的驚天一震,震央就在此刻車行的外海不遠處,那天早上正要開車上路趕赴清明掃墓,沒想到大地翻身,造成重大損害,太魯閣峽谷也處處崩壞。過了一年半,從外海遠觀花蓮的各個山頭還都是土石塌落後的灰白裂罅,大自然的療癒能力緩慢而沉重。
搭乘的車班不知道為什麼在進北埔火車站減速,然後慢,慢,慢,終底停下來,可能持續了有一兩分鐘的緩衝,沒聽到甚麼廣播說明,當下不再猶豫,抓起背包走出車廂,空蕩的月台上就只有站務員或列車長一人,那人在有點距離以外看著,但是沒有進一步動作。然後,指差確認結束,車緩緩啟動,繼續向南駛進黑暗。
上一次在這車站下車可能是二十年以前的事,那時莒光號還會停靠在此。老三弟弟退伍後曾在這個車站的貨運部工作一段時間,不慎撞斷過牙齒。
走出月台以及車站大廳,沒打電話回家,今天就是臨時起意。這幾年歷經心臟手術,跌倒骨折,行動不便的母親八點左右就已睡了。北埔車站回家這條路不需要接送,但腦中閃過以前年少時,總是父親或母親會到總站用機車接送的片段往事,不論是早發或晚歸,他們常常是幾乎沒睡怕錯過時間。
剛過晚上九點,站前相當昏暗沒有甚麼其他的車子,與其他車站不同的是此處長期以往並沒有人潮形成生活圈,四周沒有任何的商店。這個距離花蓮最近的站,現在只有區間車會停下,距總站四點五公里,但相信沒多少人利用其為通勤方案。一時興起,用google 查詢了一下這個車站的使用狀況,有過一段平均每日進出千人以上的時光,這幾年的統計資料是平均每天只有100多人上車,100多人下車,與北埔村的建築物與人口不斷增加呈現反差。
沿著站前的復興路走上一段,之後接上嘉里三街,走回家的距離其實並不遠。過去這條路還很窄,路旁沒有甚麼屋舍,騎單車來回過不少次,但絕大多數只到國中的圍牆邊就轉出去到台九線上的老郵局,以前國中圍牆後到火車站,甚至沒有路燈。
路,在前人的身後形成,一代接續一代。
道路帶來便利但也可能無意之間限制了甚麼。道路生態學研究中最常提到路殺,也有人認為道路綁缚了人類前進的方向,路劃出了兩側必須分隔開的現實。
二三十年來光景流轉,今時柏油路面拓寬後,多了很多連棟透天宅與社區,可以想見是從外來遷居、房價相對較低、靠近花蓮市區的緣故。不過房價似乎也不低。
幾乎是靜風,空氣呈現溫度高但乾燥的狀態。在海上那個移動速度很快的颱風來臨前,天空特別的清晰,稍早的月亮又抬高了一點,完全不見卷積雲的外緣。
經過在左手邊的北埔早市所在,收市後的攤位狀態,乍看之下規模並沒有甚麼變化。
母親幾乎不會造訪這個市場,她多年的習慣從開麵店到後來退休,照顧孫女,都習慣一早到更遠的花蓮市區幾個更大的市場去採買。續走發現好幾個興建中的工地,左右兩側的昔日農地已全然消失,停下稍微觀察一下,基地位置與路面似乎都不一樣高,這附近是略高於須美基溪的順向坡面,不確定是甚麼類型的地盤結構。
經過新城國中外牆,這個絕大多數童年玩伴就讀過的學校,幾年前高中同學許君曾在這裡擔任校長職務。很多人應該都誤會過,新城國中其實在北埔村,秀林國中在新城村,不在秀林鄉。雖然離老家很近,過去進到這個學校的經驗卻沒有超過十次,以前國中時期越區就讀,每天騎六到七公里去花蓮市區上學,總是要比附近同年紀要早半個小時以上去趕早自習規定時間避免遲到,同時跟所有人幾乎都是相反方向。
再往前走,原本有的數間中小型大理石加工廠幾乎都不見了,也是都蓋起了房子,在夜間就著月光依稀能辨別右手側在西邊往南的北加禮宛山、加禮宛山、砂婆噹山,軍方的佳山計畫就在這一排山的山腳。小時候誤以為這就是中央山脈,因為仰視角度陡所以一千多公尺的山感覺很高大。
而上了高中,日日從美崙山下滑時,直望北向更遠方的開展,那時候認不出中級山的王者群,那是太魯閣七雄---在立霧溪右岸的豬股山、塔山、江口山(又稱富田山),河左岸的三角錐山、曉星山、清水大山、二子山,如果站在七星潭海邊向北看,江口山和二子山看不到,可以看到三層相疊另外別稱砂卡噹三雄的立霧山、千里眼山、清水大山。但這些也還不算是台灣脊梁中央山脈--有著兩百座以上三千公尺的有名字山頭。
有過百岳攀登,縱走馬博拉斯橫斷、奇萊諸稜的體驗,親炙群山矗立的壯闊後,更能體會到人與山的相比真是渺小。
加禮宛、加禮灣(現在嘉里村),都是Kuvalan (Kebalan) 音轉命名。宜蘭南下的噶瑪蘭人以舊名延續稱呼的新地方,祖父遷居到此的八十年前,這裡曾經是1878年加禮宛事件古戰場,該事件是花蓮地區原住民族群分布的關鍵分水嶺之一,撒奇萊雅族(撒固兒部落,今日花蓮市中山路底的國福社區)及噶瑪蘭族在聯合抗清事件中幾乎滅絕。之後太魯閣族與阿美族先後在日治下也在以番制番策略下或受管理或受嚴控(隘勇線的設置)。在與日警衝突的七腳川事件中,阿美族七腳川社幾乎全滅。
很多年前,讀過劉還月老師在中國時報上一篇關於平埔族的報導,文章提到昔時嘉里村金村長是噶瑪蘭後裔時曾大受感動,與金家相距不到四百公尺,領受原來與歷史的距離這麼近。金姓後代有人大我一歲,一起讀過嘉里國小。
從步行者的觀點來看,有些路燈不夠亮,加上沒有人行道,有汽車急速開過時,感覺身後隱隱傳來的安全壓力。這一條路平行於舊蘇花公路,有些車會從幾條橫向的路轉進來直走嘉里三街,可躲過舊省道上六七個紅綠燈,再從村子的南緣接回台九線。
再往前走,會碰到芥菜種會花蓮習藝所的園區,讀過基督教芥菜種會的歷史會大為感動。人稱山地之母的孫理蓮宣教士隨孫雅各牧師二戰後再回到台灣,於1952年創立全台第一間立案的社福機構”基督教芥菜種會”,服務弱勢,深耕社會救助工作,全台灣都有展開,1963年購地於北埔,後來陸續展開各種習藝班(保母,護理),以前聽人稱之為保母學校,是透過技藝養成對於原住民的一種技能教育--以”創造就業機會”為宗旨,成為”學習技藝並產出”的場域(註五)。希望所培育的人,能習得一技之長,成為社會所需要的人才。
對保母學校印象最深刻的還有一間很樸實的教堂,大片空地上綠草如茵,另有小學三四年級曾經第一次近距離聽到小提琴的演奏,可能是牧師的孩子吧,隔著園區的鐵絲網,看到他穿著整齊的白衣黑長褲,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孩拉奏著樂音。
然後,走到了仁義街與嘉里三街的交叉口,這是嘉里與北埔兩區域的村界,這也是往日母親騎機車來回麵店與家二十幾年,總共好幾萬趟的一個轉角,過去右手邊曾經是一家燒磚廠,有很大的煙囪。左邊是直接對外開放的陸軍八零五醫院太平間,同年紀上下幾歲的眾人當作一個鬼故事的專屬標記,而現在太平間位置移入院內他處,另在圍牆開了一處進入的門後,原本的雜糧田到太平間的位置蓋了許多三層四層的連棟透天。
磚廠的大煙囪是何時消失的呢? 大哥在聯考落榜後曾經在國中附近的大理石工廠工作,那時候磚廠已經不在了,印象中原來的沙土區也動工挖走不少的沙而填入了黏土,因為祖父的一小塊私有雜糧田也一度被詢問要不要賣掉沙子,那有著玉米,地瓜,南瓜,芭樂樹的旱田終究只留到祖父過世前因父親的債務被拍賣掉。
進入三街也就是自小長大的村子後,停了一下,記憶如海底火山爆發般瞬間讓海水沸騰冒起無數氣泡湧動,這條路左邊是一道新訓中心軍營與八零五醫院所圍起的長牆,大約接近三公尺高,曾經牆內牆外都有用磚頭墊高的特殊進出輔助設施,呃,就是方便爬牆。
三街這條路有過每天早上四五點就出門走動的退伍老兵們,有過六點出來整隊晨跑的阿兵哥,有過很多上學放學的腳踏車,有排得長長隊伍的出殯行伍。。。這條三街是附近地勢相對為高的分界線,西邊是倏降到須美基溪河面,東邊是緩降連接到花蓮機場的平面,再東邊就是七星潭,其正確的名應該是月牙灣。原本一到四路搭一到三街形成縱橫街區的規劃,但三街卻像是村子延伸出去的長尾巴,中段有立基百餘年的保安宮,旁邊叉出一條路,是前往須美基溪匯入美崙溪河流處,而越過溪面後,就是前往漢人進駐開墾的十六股。
路旁有鐵皮屋裡傳出歌聲。是投幣式的卡拉OK吧,喔,不,不是所有的原住民歌聲都是天籟,聽著嘶吼與唱不上去的音高,有喜劇之王那歌其實悲劇感很重的意味。
曾經在這路上,那麼多來來去去的交會,爾後每個人的曲率不同,各自或快或慢切出各個方向,時間長了之後,距離越來越遠。
遇到了擔任社區巡守隊成員的兒時玩伴C,上回遇到時,他原本騎著機車超越後又停下,看了幾眼,才確認是認識的彼此。國中畢業就去讀了士官學校,身材練得黝黑又很壯碩,印象中後來只再見到一次面,那次他說會調到總統府去。以士官長退伍的他在其父親過世之後,全家已搬離多年,固然有終身俸,但還在租房子。他說很高興回到這裡有個工作還遇上認識的人。
遇到TS與他的啞巴老婆推著一堆亂七八糟物品的手推車,上面還有兩個十歲以下的孩子。TS不是天生的瞎子,他妻子卻是天生的啞巴,聽說是被原生家庭棄養的原住民孩子,沒上過學所以看來傻里傻氣,話也說不清楚。不知道何時與TS湊成一對的。聽說父母早逝的他本來是弱視還能看得到,到成年左右才全瞎,沒上過學,很早就開始拾荒賣破銅爛鐵維生,可能還拿一點社會補助金吧。兩人到底生過幾個小孩沒人弄得清楚,聽說有些讓人收養,也有人說是收錢賣掉了。祖母還在世的時候,常常讓TS欠帳或許是因為他也會說客家話的緣故,加上阿美族語,竟然可以四種語言交替使用。
遇到了在對面匆忙走過的還年輕時的JB,記得她帶著兒子搬走了很久,作為童養媳的她一度不懼左近鄰居的眼光,常常身著洋裝化妝出門,即便有著很多流言,但終究是作自己吧,小時候不懂得這種窮人娶妻,不對稱婚姻關係的苦處。
遇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永財鬼魂,幾年前因癌症過世的他還是年少時愛笑的樣子,當初沒能趕回見他最後一面,之後每每經過他家門口總還是有看向裡面的習慣動作。老三弟弟在喪禮後曾經說,一切都那麼地不真實。彷彿聽到永財說,明天再來打球吧。這句令人想哭。那些翻牆進入八零五醫院籃球場打球的年少時光。
遇到傳說三個孩子都不是同個父親的ML,身後還有兩個孩子跟緊緊,但他們怎麼都沒有長大呢? 上一次看到她也是拉著兩個孩子往村子方向走,一邊拉一邊大聲地咒罵著甚麼。稍後才看到一台摩托車從她家出來追著,不,事實上那是她母親寄生C叔的矮房子。
遇到年輕時英俊挺拔後來也去讀軍校的CH君,已是髮去頂凸的中老年人,母親說過他背著幾條不同的前科回到父母最初撫養他,最後留給他的白泥磚牆房子,泥水,雜工甚麼都做過,也是愛喝酒,或說因為甚麼原因無法放棄酒精,他雖沒有像父母那樣顛沛的逃難生活,但中年的他繼承了一樣的無力感。
遇到帶著斗笠推著老式單車,總是不斷去書店抄寫不同書籍裡的方塊字,累積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照著寫或畫的稿紙訂成冊子,一個字都不認識的趙伯伯請其他人教他怎麼念,才知道大概抄了甚麼。跟在他後面,聽著重複說,漢朝之後是唐朝,明朝之後是清朝,對,多讀點書,要多讀點書,不知是對誰的提醒。
遇到天天到家裡看電視的L,在小孩搶著看卡通或是被父母轉去祖母有興味的歌仔戲大戰中,他總是靜靜地坐著最邊的椅子,一語不發甚麼都看,看完七點開始的半小時新聞後就會離開。家中長輩們默許他坐著獨有的位置應該超過十年以上。L隨身帶著一把黑傘上面還寫了林O強的名字。有著很濃厚的湖北腔,不容易聽懂在說甚麼,接觸最多卻知道甚少他個人的生命史。某一年開始,他再也沒來了。
遇到了W家四姊妹,但都是凍齡在最後看見她們的樣子,母親離家,父親車禍過世之後,四姊妹去了育幼院,多年以後,偶然JH因職務之便得知同學A,W家老二在台北某處,還特別留下消息。 但她們應該從來都沒有再回來過吧,就是老相片上永遠靜止的印象。
W家搬走後,一戶G姓人家進住,但某年節前夕,主人在門前酒醉後作在長椅上一眠不醒,一動也不動的,一下午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沒有人發現。
這短短幾百公尺的路上,可以遇到好多好多人,他們活在腦子裡,一輩子。
這些人,那些事,那樣的時光。
還有很多的真實與現實。很多人的終其一生,就守在三街門牌中後段直至北埔交界處的低矮磚造平房裡,短的就幾年,也有三十、四十年甚至更久,早期的柏油皮屋頂,後來的鐵皮屋頂,許多破舊了沒住人了,比起有規劃的眷村,幾乎都是居住規格與生活水平差距甚遠的邊緣型退伍榮民,他們多是軍營退伍後就近居住的單身士官、上兵,搭起簡單的房子,有些人與原住民婦女結婚成家有子嗣繼承一個姓,有些就一輩子單身,臨老碰上動員戡亂時期結束,開放探親,少數人幸運得以回過大陸,有些從來就再也沒有世俗的牽掛到老病而終。
記憶裡,蕭,滕,袁,李,林,趙,楊,杲,馬,杜,錢,王。。。單純無依的大時代小人物,那個年代還沒有那麼強烈的台灣意識。但若干年之後,所謂台灣人慢慢被區隔分類出--藉著認同與否的表象,但實質仍是選票與掌握政治權力為目的狹義民主。這村子裡姓修,偕等等可能是噶瑪蘭後裔,甚或是混入阿美族群已經難以分辨,金,潘,田,朱應該都是阿美族,是最早的台灣人後裔。
可惜從來沒向父親與祖母學怎麼從語言分辨泰雅,太魯閣,噶瑪蘭(平埔),阿美,但他們有那種交談過後就立刻能區別的能力。聽多廣東、山東、四川、湖北、湖南、雲南、福建(閩南)。。各地的口音,小時候也都能說上幾句日常的對應。祖父母的雜貨店營業範圍內單身或共住退役老兵,極少數組成家庭,外省原住民,客家外省,客家給閩南當媳婦仔,其中閩南有田的那戶,常常罵退伍的老兵是沒用的老灰仔。凡此總總。。。這是最初就理解的種族融合並不全然是和諧,而共有一種窮與困。
然後,到家,好像吹起了一點東北風。家門口這棵超過七十歲的大葉欖仁今年夏天仍然綠葉紛張,樹形在夜色裡高大但沉靜溫柔,閉眼還可以看見樹下的老式竹製涼椅。
今夜,有許多的重逢。
初稿完成於楊柳颱風疾向台灣東部來襲前,202508130130
註一: 太魯閣族語: Truku,日語:Taroko。太魯閣群是賽德克亞群東遷,源於泰雅族分支。
註二: 命名是來自第五任臺灣總督佐久間左馬太的雅號為研海。
註三: 景美村的行政區劃分在秀林鄉,分成三棧與加灣(卡澳灣,族語意思"長竹子")兩個太魯閣族聚落。
註四: 清華大學的校歌前兩句,與此間地形毫無關係,是筆者無意之間把西山東海在腦中湊對。
註五: The Place of Job Maker,此一段文字脫自該會的歷史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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