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命運的變動~危機與轉機
中午的用餐時段已接近午休了，校園中開始出現一些忙碌的人，抬便當籃子回去集中處的學生，陸陸續續地在校園中出現走動，走廊上更有剛用完餐的學生，忙著清洗從家裡帶來的愛心便當的餐盒──
瞧見泠悠和詠絮不停地在自己班前張望，一個在洗手台洗餐盒的女生不禁開口問，「妳們要找誰嗎？」
「呃，我們要找宇文顥瓴。」
「宇文“顥‧瓴”？？」
二年級學姊打量著開口的泠悠，很好奇這個學妹怎麼敢直呼“他”的名字，除非和他很熟，或者是──自認各方面比他強的人，才會這樣喊他；雖然在聖誠裡以貌取人容易踢到鐵板，但她仍是不禁要下個結論：這個學妹不像是後者，那，就是前者囉？──學生會長傳聞中的女朋友！！？
接著，泠悠眼前的學姊停頓了原本手中的動作，張大著嘴、以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泠悠，一副“原來學生會長真的交了女朋友”的驚訝表情。
「咳！」詠絮乾咳一聲，拉回眼前已然失神的學妹（詠絮是三年級的學姊唷）的注意力；她剛剛忘記告訴泠悠這學校裡某條不成文的規定了。「學妹，“我‧們”要找“學生會長”，是很緊急的事，請問他去哪了？」
哪，就是這樣，如果你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找“他”時，千萬記得不能直呼他“尊貴”的名字，反正他有一大堆稱號給你叫，比如說，“學生會長”就是一個很好的範例，再不然，看是“宇文學長”、“宇文同學”、抑或是“宇文學弟”，隨便選一個稱號都不要緊。
宇文顥瓴是聖誠私立中學所有學生心目中的偶像，“誰也不能夠獨占他”幾乎已經成為無法抹滅的法條了……可是在他面前總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到處宣揚，於是就演變成現在的這個“制度”了：使用什麼稱號都沒關係，就是不能夠直呼他的名字；所以，為了不要成為全名公敵，喔，不，是“眾所矚目”的焦點，適時地使用上他在學校裡各種職位的稱號，變成是一種明智人的選擇！
不過附帶一提，宇文顥瓴在校中的“地位”可不是由家族背景得來的，全然屬於他那幹練的領導能力，以及天生具有的、獨具風采的領袖氣質；想要挑戰他的人當然有，但如今都已心服口服地承認了他。
「喔喔……」
雖然詠絮已經那樣澄清了，那學妹仍是一臉狐疑地一直將視線釘在泠悠身上打量，一面走向教室窗邊，「欸！有人要找學生會長，有誰知道他去哪了？」
她那如廣播台般的嗓門一喊，教室裡大半的人都好奇的望向窗外，因為，大部分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到學生會長出馬，學生會長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有誰還忍心讓他再增加負擔的呢？
不過，有事情大到需要找學生會長的人，竟然連去哪找他都不知道？基本上只要往那三間會議室去找就八九不離十了，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的人，找學生會長做什麼？
就在大家轉頭、看到教室外的那個長髮學妹時，大半的人都不約而同、兼不可置信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女的！？
（哇！八卦一條！！）眾同學心中發出讚嘆，外加閃亮雙眼一對……
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中找上學生會長的人，實在是勇氣可嘉哪……會長的妹妹當然例外。
那，她是要告白嗎？還是──
「對不起，各位學弟妹們，」詠絮及時站了出來，看他們陷入了的幻想狀態的情況，只好再一次開口，「我們真的有緊急的事情要找學生會長，有哪個人知道他現在在哪？」
……同樣是資優班，難道這些學生只懂得英語、法語，不懂國語嗎？而且幻想力還超強的……看他們那豐富的表情變化就可以知道了。
「他大概還在會議室整理資料吧，第四節下課鐘一打就和副會長過去了。」
終於有個男生開口了。
「好，謝謝。」
詠絮謝過告訴她的學弟，連忙拉著已經成了眾人目光焦點的泠悠離開。
說到會議室──會讓堂堂學生會長因整理資料而耽誤午餐時間的事務等級──應該是在辦公大樓那裡的第一會議室吧？那裡還有投影機、資料室和幾臺配備良好的電腦，應該不會錯才是。
＊ ＊ ＊
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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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她在奔跑，要逃開軒轅翔月由河對岸帶來的白兵；自從軒轅翔月在九年前的獵最選拔大會重傷而敗在她手下開始，她就知道他一定會養好傷在來搶奪獵最頭銜的；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軒轅翔月竟然私底下訓練了白兵！白兵是獵最才能招募、訓練的白衣巫師兵團，軒轅翔月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公然叛變！
陰沉沉的天，風冷冽地颳著；廣闊的田野呈現冷色系的蕭條，路旁疏落的幾棵樹，僅剩三、四片枯葉高掛在乾枯的枝條上，搖搖欲墜……
雖然逃了出來，諼仍是擔心著家中受了重傷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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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諼，快逃！軒轅翔月──咳咳……軒轅翔月領著白兵來了！」
「爺爺！我不可能丟下你自己逃跑的！！」
躺在床上不斷咳血的爺爺，吃力地伸手推跪在床邊的諼，無奈於，嘴角淌著血的諼卻堅定地不肯離開。
那個奸詐的軒轅翔月！竟然趁著她外出處理一樁獵人和普通人類的過節的事情時，暗算對他毫無威脅的前獵最‧爺爺！還在她匆促趕回來的路上埋伏，派他們那邊的黑巫師偷襲她！
要不是為了趕路的分神，她怎會受這該死的傷！？
「爺爺，影呢！？她沒事吧！？」
諼一面以能力替爺爺療傷，一面搜尋影的人影……為什麼她沒有守在爺爺旁邊？難道她也出事了！？
「我讓她躲起來了──咳咳！」不小心動到了氣，赫連堯又是一口鮮紅的血……
「妳還不快走！要是連妳也被殺了，誰來守護大家！」
「爺爺！我──」
「別管我了！我這條命再活也沒多久了，妳要真為了我，現在就走！！」
爺爺撐起身子，不故自己傷勢地使勁一掌，藉著殘剩的力量將諼推到了門邊。
「快點走……妳是獵最，不要為了私人的事害了大家……咳……去找祈月，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獵最！？妳怎麼還在這！？」一個額上有獵人記號的老婦人快步走入屋內，扶起了門邊受箭傷的諼，「軒轅氏的白兵已經越過河來了！妳趕快走吧！妳爺爺就交給我來照顧吧！」
「……」諼掙扎著該不該走，因為，這一走，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回來的機會……沒想到能力如此強大的她，今天卻也落得這樣落魄的地步。
但最後，她也只好依了爺爺的勸。
「好，我走，沈姨，爺爺就拜託妳了！」
這是天意嗎？這一趟，死或許是難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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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逃了出來，諼仍是擔心著家中受了重傷的爺爺……
如果不是中了黑衣巫師的魔咒箭傷，她現在就不會這麼狼狽地居於劣勢，逃？活了這麼多年她不曾做過這般難堪的事；因為魔咒的關係，現在她除了一些基本法術能夠使用外，其餘的高等咒術都已經被封印住，現在的她根本無力對抗軒轅翔月的攻擊，甚至要將卷軸召喚出來都很困難。
現在的她能做的，只有逃跑；要是被軒轅翔月他們逮住，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她還不想死，她還想要看到已經消失許久的矞（矞，音同育）鏡重回祭棠，她還想要在祭堂中看到矞鏡顯現下一任獵最的名字，絕不是現在死在軒轅翔月的手中，讓他搶去獵最的職權！
就要來了……出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緊張害怕，就算累到不行，她也不敢停下腳步稍作休息，現在唯一能做的，用力邁開步伐逃跑，逃到軒轅翔月找不到的地方，不然至少也要撐到她的法力恢復為止。
好冷……風無情地颳著僅有薄薄一件白長袍的她；喘息著，她已經預想好白兵會走的路線以及抵達的時間，逃到這應該是安全的了；祈月和影不知怎麼了……影是軒轅翔月的戀人，而祈月至少也是軒轅翔月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應該不會對他們痛下毒手吧？
正當心中稍微安心了的時候，一停下來，諼便看見小路上遙遠一端的一片白──怎麼會！？這麼快就來了！？
白兵！身穿白衣的巫師兵團！！
一隊旗著馬的人，除了白衣還是白衣；隊伍綿延的很長，壯觀的很，卻又令人心慌，冰冷的氣氛就像是送殯的隊伍；天地間似乎除了馬蹄聲外在也沒有別的聲響……她還不能絕望！再糟的情況她也要賭上一睹才行！左肩上的傷以及疲憊不堪的身體──或許還可以撐一會；要繼續逃還是就地躲藏起來？還是，以殘剩的力量和軒轅翔月拼死一搏？
最終，她無奈地選擇了就地躲起來，因為若是選擇逃跑，背後那毫無遮蔽的田野很容易讓白兵將箭頭瞄準她。
她相準了對面的一叢樹叢，但因不敢直接橫越小路讓白兵們發覺，只好運起為封印完全的法力將自己瞬時移動過去；然後，以法力做起一道與外界隔絕的防護牆，抱著頭，蹲下來祈禱軒轅翔月不會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她，竟不自覺地開始顫抖……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沒想到軒轅氏想重回天族的決心，竟然真的到達無所不用其計的地步了，就算是要讓他們一族背上反叛者的罪名！
【註：傳說獵人一族的祖先原為天族──神，但因為犯了錯，而被天帝貶下人間，替天帝在人間維持秩序、斬妖除魔，保護平凡人類；因為成為獵最是最接近天帝的辦法，所以軒轅一族覬覦著獵最的職位。】
忽然她感覺到一個人的氣息出現在背後──高大身影的無預警逼近讓她著時慌了手腳……沒了平時的冷靜，僅剩的，是以前讓她嗤之以鼻的懦弱……慌……慌……
眼角餘光的觀察下，她知道是個穿白長袍的男孩；一瞬間，她錯認他是軒轅翔月，但，隨著那件脫下的白長袍蓋上她，她便知道──
「祈月！？」
「嗯，是我。」祈月輕輕摟著不知是因恐懼還是寒冷而顫抖的諼，給予她最大的支持。
「影？妳怎麼也在這！？」
她發現祈月身後還跟著影，於是不好意思地推開祈月，望著笑得一臉祥和的影。
「她說在離開前有話跟你說。」
「離開前？」諼沒來由地心悸。
「諼，妳還記得父親和母親的長相嗎？」
影從沒像現在笑的那麼開心而又祥和，好像看透了什麼事一樣。
「這……我們還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了，我們怎麼可能有印象？」諼不懂影為何突然這樣問，那樣傷心的事她們從沒有在生活中提起。
「是啊……他們在我們滿月時就“遠行”了。」傳說是受了她們孿生子帶來的詛咒影響。
影笑著，像在暗示她什麼……
「影！妳不能去！妳去會死的呀！！」
她知道了，影要代替她去對抗軒轅翔月！「妳喜歡軒轅翔月不是嗎！？」
她笑笑，卻好像沒聽到暄說的話一樣。「剛剛我藉由妳的轉世見到父親和母親了；妳的轉世叫做夏泠悠，而且──軒轅祈月，妳的妹妹雪月也在那。」
「夠了！不要再說了！」
諼摀起耳朵，不願繼續聽姊姊有如死前交代的話。
「諼，我也和我的轉世有聯繫了。」
咦？影的轉世？生為她的“影”、要替她承受苦難的有“影子”怎麼會有轉世？？
「妳騙我！」
「不，我騙妳能得到什麼好處呢？──諼，命運在改變了，妳要堅強，泠悠在“那邊”可是很努力喔……」她停頓了一會，表情漸漸轉變為淡淡的哀傷，「和祈月走吧，他是妳可以信賴的人，我祝福你們。」
顯然地，她是因為無法和翔月在一起而哀傷；翔月骨子裡其實不壞，只不過從小受了父母親的影響……如果他不是出生在河對岸的環境，相信影和他在將來會是很幸福的一對……他答應了她，要在當上獵最時娶她為妻，但在那之前他得先除去她妹妹。
影無法答應，縱使他確實嫉妒諼……她仍然是她“妹妹”……獨一無二的雙胞胎妹妹……命運真的在改變了，原本注定在十七歲死亡的諼將因影的祝福繼續活下去；至於她呢？本來沒有未來可言的“影子”，現在也有轉世了，雖然身體尚在“沉睡”狀態……
「不要去……姊姊……」諼努力不使眼眶內的淚滑落下來，哽咽地拉住換上和她一模一樣白長袍的影的手。
「我不得不去，諼──因為我是妳的姊姊啊。」
影的表情溫柔祥和，親暱地拍了拍諼的頭，「我很喜歡妳，妹妹……所以，妳要連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影猛地將諼推向月，「軒轅祈月，你要是敢辜負我妹妹，就算下了黃泉，我也會要你好看的。」
笑笑，影使出有生以來最強的力量，以瞬時移動送走了他們倆；轉身，她將自己偽裝成諼的樣子──改變了氣息，要讓她的戀人也察覺不出她其實是影……
＊ ＊ ＊
宇文顥瓴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資料整理到一半便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
「……又做那個夢了……」
不，不如說是看見以前的記憶了，而且這次比以往的還要清晰，他清楚地看到那個和夏泠悠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赫連諼；從前做這個夢時，他頂多能感覺到“夢”中的自己懷中抱著一個人的溫暖而已……
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和泠悠早在上輩子就認識了，難怪他對她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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