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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2001年的西方電影是硬著電腦頭皮，加裝上香港功夫的肢體語言，來進行邁入新世紀的電影行動的話──其結果是造成人的色彩與想像力在電影大潰敗的「九一一」的一年。那麼，2001年的東方電影則是被逼進到，不得不紛紛向「外」尋找救援的一年──其造成兵分三路向外尋演員、資金、劇本的「一一九」現象。


一‧《臥虎藏龍》主宰東方影壇半壁江山

然而，主宰去年東方影壇的樞紐卻仍然與西方影壇一樣是，在奧斯卡獎中創下亞洲電影空前得獎紀錄的《臥虎藏龍》。《臥》片對東方電影的影響恐怕已到達武俠小說中所謂的「深不可測」的境界：台灣導演李安正式成為好萊塢最熱門的世界級導演；最佳攝影鮑德熹執導香港電影史上製片費最高的《天脈傳奇》；男主角周潤發的好萊塢片約已排到兩年後；女主角之一的楊紫瓊除了身兼幕後製片工作外，更成立基金會廣召兩岸三地新電影人材；女主角之一的章子怡不僅成為歐美大導演的眼中「盯」，而且正式擔任起好萊塢電影中的女主角的一線演員。


《臥》片的光芒四射不僅造成自身向東西方影壇的強力外銷，更對東方影壇發生空前的巨變。在世界三大影展（柏林、威尼斯、坎城）中，亞洲電影因此成為西方片商最搶手的眼中「盯」；在兩岸三地更演發出肉中「似」現象：中國的張藝謀因此開拍武俠史詩電影《英雄》；而哥倫比亞電影公司亦比照當初投資《臥》片模式，在兩岸三地贊助四部電影（香港的《想飛》、台灣的《雙瞳》、大陸的《大腕》、《天地英雄》）。就連號稱韓國影史上耗資最巨的《武士》，不僅靈感得自《臥》片，甚至乾脆找來章子怡擔任女主角。而在今年暑假創下香港影史票房新紀錄的《少林足球》，也同樣是拜《臥》片影響西方影壇那兩大法寶之賜。


再拜《臥》片的錦上添花，香港兩大功夫天王成龍與李連杰，進軍好萊塢的電影無往不利到分居北美票房的冠亞軍；其中成龍甚至晉身兩千萬俱樂部成為世界級前三名的超級天王身價。《臥》片的超強磁場就連遍數亞洲影壇去年最勁爆的頭條緋聞，也都與她要纏綿悱惻到驚天動地：成龍父子爭相追逐的「同一女友」，正是背叛傳統之頭號人物，玉嬌龍章子怡是也。


二‧東方好萊塢兵分三路

然而，號稱東方好萊塢的香港電影，並不以這波《臥》片狂潮為滿足，繼續以香港電影傳統為中心，兵分三路向外搬救兵。首先是日籍演員的「進口」，如劉德華主演的《阿虎》就進口常盤貴子，再進口藤原紀香與郭富城搭檔演出《雷霆戰警》，繼續搬來瀨戶潮香與黎明聯手演出《不死情謎》，除了純名里沙與梅豔芳攜手演出的《慌心假期》外，這條進口日籍女演員與香港男演員合作的路線，大抵創造出相當不錯的票房。


反倒是在外銷香港演員到日、韓兩國的策略上，出現敗績：張柏芝的韓國電影處女作《白蘭》，李嘉欣的日本電影處女作《漂流街》。從無紮實功夫身手的劉青雲外銷好萊塢以致慘敗的的情形以觀，香港電影在進口與外銷演員這兩救兵之路上，獲勝的籌碼仍然與《臥》片中的功夫／動作關係密不可分──文弱者出走必敗，弱女子進入香港非習武亦必敗（純名里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香港電影要到了第三條「一一九」策略上，才算擺脫《臥》片的影響：鍾麗緹與泰國演員合演泰國的劇本、導演的電影《晚孃》。製片陳可辛的搬救兵韜略如下：將香港演員「偷渡進」東南亞這些電影場尚待開發的國家中，先大量運用當地的題材與導演，再一步步／部部輸入華人演員與導演，最終以亞洲電影的大溶爐名目，達成對東南亞市場從單一出口逆轉成，華語電影在亞洲各地大傾銷的全面開放目標。


三‧日韓電影內斂諸財與材準備殺出重圍，台灣電影繼續沉迷「內(斂於)心」

雖然，韓國電影去年在台賣座遠不及韓劇受狂烈歡迎的程度，但韓國電影無論在世界三大影展，乃至好萊塢（《末代皇帝》奧斯卡金像獎導演貝托魯奇盯上的男主角人選車仁表與張東健），已蔚為新世紀亞洲電影中最受矚目的國度；台灣的新聞局下年度贊助參展國外的影展金額變化幅度最大的就是在韓國的釜山國際影展。至於呈現疲軟之態的日本電影，去年卻是由復出江湖的動畫大師宮崎駿，以睽別三年的新作《神隱少女》，令世界動畫電影龍頭迪士尼也趨之若騖。即便迎頭展開絕地大反攻的日韓兩國電影，都很清楚邁入新世紀電影的體質，若不走向世界市場就等於沒有市場，遂向內廣搬各路救兵奮力一搏，準備隨時殺出局促一隅的重圍。


亞洲電影中唯一對此還很蒙昧的恐怕就屬台灣電影了。號稱要振興台灣電影的金馬獎，去年最重要的收獲卻是「見識」到一個新的票房與得獎方程式：大陸硬底子演員加上香港導演與編劇。台灣電影至今仍沉迷在對日常生活的反省──拿聽診器聞風不動地傾聽自己心中的臥虎藏龍，而非搬動新的通訊器材（類型電影）、越洋去向異文化搬討如龍似虎的救兵。(20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