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叡很早就起床準備早餐了。
今早在溫暖的被窩中睜眼，他還是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
他幾乎整晚沒睡，直挺挺地躺在男人懷裡，一直到快天亮才累得淺眠一會兒。
程叡看著隨筷子旋轉的蛋汁，輕嘆口氣。
說真的，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說程叡什麼都不懷疑絕對是騙人的，可是要認真懷疑起來又什麼都可疑………算了，再糟糕也不會比以前還糟了，順其自然吧。
程叡看起來是個穩當細心，做事周全又有效率的人，事實上也是如此，不過這都源自於他很怕麻煩，他不喜歡企劃被一退再退，因為要更多花時間修改還要讓上司唸，不如就一次到位，贏得時間和誇獎，多好。
所以，公事上龜毛點，私事上就可以更放縱點。
「早。」
程叡還在邊轉著筷子邊等待鍋裡的食材更入味才打算拿起來，就感覺到耳朵一陣溫熱。
他馬上摀住被輕薄的耳朵轉頭瞪了已經穿戴整齊的俊美男人一眼。
李易陌非常欣然接受青年的瞪視，也禮尚往來地又給了程叡臉頰一下，輕聲道：「不要發呆了，小心跟昨天的魚一樣燒焦。」
程叡別過頭，從微波爐拿了剛剛溫過的牛奶，塞進男人手裡：「………你出去等。」
李易陌握著溫暖的杯子，冷眸掃過程叡耳朵慢慢暗了幾分，然後乖乖到餐桌坐下。
廚房的青年等男人出去後，開了小窗戶讓冷風透進室內，程叡抬手輕撫有些發燙的臉頰，別說耳朵，連頸子都滲了粉紅。
原來他有吃出來……
※※※
季悠撐著下巴，沉默地檢視新企劃，過了幾分鐘，他滿意道：「很好，就這樣交代下去吧。」
「好。」
季悠轉了兩圈鋼筆才在企劃上簽名，他沒有抬頭，只是視線斜斜地由下往上望著一直低眉順眼站在桌前的青年，濃密細緻的眼眸閃著一絲好奇。
「程叡，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收回視線輕鬆隨意地問。
「嗯？沒有，修改過程都很順利……」
「我是問你跟大腸腦。」他透過鏡片看到青年僵直了身子，然後恢復成之前低眉順眼的樣子。
想裝死不說？行啊，長進了。
「其實不說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不想講的事，我也就是想用學弟身分關心關心學長，我只是想起以前我們大學常常一起談天說地，那時候多開心呢，我以為我們現在雖然是上下屬關係，但也常存著學長學弟的情誼……不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季悠邊說邊轉了椅子背向程叡，還假裝推眼鏡偷抹下眼睛。
程叡聽得有些不可置信，現在這個背著他真心表白的是什麼人？他可是會議桌上的季大砲、管理層聞風喪膽的季特助、連老闆都能劈頭蓋臉扯著嗓子大罵的季悠！
他能這樣多愁善感嗎？程叡是想都沒想過……
而那個讓椅背擋著的人臉上根本沒有半滴眼淚，整張臉蛋白白淨淨漂漂亮亮，哪有一絲絲難過傷心，嘴裡說的話完全跟臉上的無賴表情對不齊。
季悠從落地窗反射偷看程叡漸漸有些內疚和欲言又止，小小地彎了嘴角，再道：「原來只有我把你當知心朋友，原來都是我自己在一頭熱……」
結果毫無懸念，青年猶豫沒多久，緩慢而小聲地說了。
只是幾個簡單的字詞，一句短短的話，季悠就在椅背後睜圓了美眸。
半响，從椅子後面傳來平直的語句。
「是嗎，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如此，恭喜你。」
聞言，青年愣了下，隨後默不作聲便離去。
季悠一直緊盯著玻璃反射，到青年遠走才輕輕閉了眼。
他沒有毫無顧忌的陷下去，很好，程叡，保持清醒，千萬要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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