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妍——我提溜两袋子水果懒得掏钥匙，扯着嗓子叫门。
开门的是莫妍的一个朋友，以前也来过家里，只是我们没有说过话，莫妍也没介绍过我们认识，回来啦？她冲我一笑，伸手帮我拎过那两袋子东西，我没来得及反应说上一句客套话，就放桌子上吧，大家一块吃。我换好鞋进客厅，回来啦？莫妍挽着头发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头也没回地和我打招呼。
嗯，两个女人在场我就不太会讲话，回了屋脱掉外套，又出来撇了个香蕉回房间翻体育报纸边吃边看。翻着报纸开始琢磨，莫妍这是做什么菜呢？味儿还不错。听着她俩在外面有说有笑的。女人多的场合，我通常会扮演一个听众，因为她们聊天的内容基本上有如政治局扩大会议一样内容安排的满当当的，能插进话的只有女人，张家今天的头发有了改变李家买了件新衣服赵家的鞋本来卖500结果300拿下哪家商场打折哪家商场返券等等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名目繁多，而且话题和话题之间过度绝对自然胜过了任何名作文章段落之间的启承转合和经典大片的镜头衔接。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也才觉得，只有女人才是这个星球上最美丽可爱的动物，只有在女人面前，女人才会更女人。
萧冉——莫妍在客厅招呼我，接着就是搬椅子的声音。
我在屋里应承一声，没动地方。
莫妍直接推开我的房门，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叫你吃饭还得拿轿子抬你？
你朋友在呢，你们吃吧，我一外人捣什么乱啊？我把报纸扔在一边，坐起来。
她进来拉着我就往客厅走，估着你的份儿呢，你不吃谁能吃了？
我和你朋友不认识，我……怕那个女孩听见，我闭嘴了，陪笑着和她打招呼。
今天伙食不错啊，望着一桌子的菜我也觉得顺从是美德，要不要我拌个水果沙拉？
行啦，还嫌不够你吃？莫妍看着我，看见美女就献殷勤啊你？说完俩人都笑了。
我去卫生间洗了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掉在肩膀上的头皮屑，面带微笑地坐在给我留好的位置上，就在那个女孩子对面，眼前多了一盘子面条一双筷子。
知道你能吃给你拿个大家伙盛面条儿，省得你一回碗就觉得饭不香了，莫妍笑着看着我，表情值得玩味，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晴亚，晴天的晴亚洲的亚，又转过头冲晴亚，他叫萧冉，医生，外科大夫。
你好。
晴亚冲我微笑示意。
吃吧，动筷子，晴亚，这是你的番茄鸡蛋卤。
你怎么不招呼我啊？我拿着筷子冲莫妍笑笑。
吃吧萧医生——用我喂您吗？
不用，呵呵，我还正馋打卤面呢。
馋就多吃点儿，吃完了我再去煮，莫妍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了很多，吃蒜么？莫妍没动筷子。
我面条吞半截就紧着摇头，整个儿一个京剧老生。一会儿工夫我吃完了盘子里的面，一碗面又倒进我的盘子里，正准备抬头找恩人，莫妍已经起身去厨房了，她面前的桌子上留下一个空碗。对面晴亚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整理碗里的面条。
你吃啊，我说着拿起勺子盛卤，专挑肉多的地方下手。
没事儿这里还多着呢，你还能吃多少？
也就半盘子吧。
晴亚呢？
够了，这点都吃不了，你可真是姐们儿，这一碗杠尖儿了都，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面条啊？
呵呵，怕你回去和Garry说来我这里没吃饱。厨房里水气开始多了。
我说萧冉，你可够会使唤莫妍的。晴亚冷不丁冒出一句，声音不大，也或许是莫妍煮面煮到心无旁骛。
啊？怎么了？
为了给你买你爱吃的鸡蛋面，我俩腿都溜细了。
可我…我压低了嗓子，可我没说要吃面条啊今天。
今天不是给你过生日吗？喏，长寿面。
哦——我如梦方醒，生日那天正好值班，老妈打电话说让我那天吃点好的我敷衍过去了，然后就是莫妍给我发了个祝福短信。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过生日，世界上能记得我生日的人只有我老妈，虽然她每次都会提醒我，但是从小都没有培养的兴趣爱好，现在更是没有热情。
面好啦——莫妍被水气蒸得红光满面，走到我跟前，赶紧吃，我给你盛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把面扒拉光，任由她又盛了一大盘子面条放在我面前。
莫妍，你赶紧吃吧！我忍不住了，拿起勺子给她盛好了卤，又把那几盘凉菜往她面前推了推。我低头继续操练，心里莫名的感觉。
吃完去喝面汤啊你俩，原汤化原食，莫妍往碗里夹着凉菜。
在我强烈要求之下，我的理由是莫妍你做的卤很好吃我今天吃了很多所以吃多了就要活动因为不活动就要长胖，莫妍同意我去刷碗，条件是要通过审查不能打碗，然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和晴亚聊天。
一顿饭刷了两个锅七个盘子两个碗五双筷子我真奇怪一顿打卤面怎么动用了这么多资源，收拾完了喊莫妍进来审查。我又去客厅拿水果到厨房洗。
你会玩牌么？我正陪着她俩坐着一起吃水果，晴亚问我一句。
还行吧，看你俩玩什么？
那就玩会斗地主吧，Garry可能晚一会儿才来。
晚了就在我这睡吧也有地方，莫妍拿过盘子放了手里的葡萄籽，然后转身从沙发后面的窗台上拿了副扑克，你俩玩啊我可是牌盲，我什么都不会。
我熟练地洗着扑克冲莫妍说：斗地主挺好学的，玩几把就会了，只能三个人玩，俩人玩不了。
那我试试，莫妍把手里的葡萄放回去冲我说，我的毛巾弄湿点儿不客气。
打了几把我就没了耐心，莫妍在牌场上的存在对其他人是一种伤害，同伙能让她气死，敌人能让她逗死，最后她识相地把牌一推，决心当观众，这个消息让我和晴亚都松了一口气。我于是赶紧推荐了一种能够适合两个人玩的方法，晴亚对牌的理解比较快，一教就会，两把就能上手，三四把已经把规矩和技巧摸熟了，人比人得死啊。
呵呵，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行了吧你！莫妍知道我又被打败放下书本看着我乐。
这叫天妒英才，碰这牌就是赌神也没招儿啊！我一边炒牌一边打圆场。
可你连输四把了，也不能总是坏牌吧？晴亚整着牌在那儿乐，嗯，这把你又得挂。
手气太背！我收拾着桌子，晴亚被男朋友接走了，莫妍还在沙发上看书。
莫妍，你那朋友打牌可够有天赋的，不过人家手气也好。看她不说话我就找话说。
嗯，那是，打得好手气也好，再加上有人乐意让人家赢，变着法儿得哄别人开心呗。莫妍眼睛没离开书本。
我干笑了两声没说话，觉得这话里有话。
不过啊，再让也是白搭，人家男朋友是公司的业务经理，有房有车的，某些同志也别妄想了。
呵呵，我妄想什么了？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吗？活泼开放，脸蛋也漂亮人也精明也会玩，身材也好。
嗯，腿挺直的。
呦~~~~~~~~~~腿直都看出来了？看得你浑身都软了吧？
就肝儿硬着。
呦~~~~~~就肝儿还硬着？我看该硬的地方都硬了吧？
你这叫什么话？我有点听不进去了。
没什么，就是给某些同志提个醒，告诉他迷途知返免得撞得头破血流。莫妍合上书本放在一边，然后重新挽头发，口气漫不经心。
别某些同志某些同志的，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口气开始生硬，我就讨厌别人这种旁敲侧击的口气，有话直说！
你们男人啊，就这德行，看见个漂亮的就想搭搁，我也看出来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觉得好笑，我怎么了就说我想搭搁？我是要电话了还是送鲜花了？你朋友来了我能不陪吗？
我朋友用不着你陪！
她不是想玩扑克吗？我觉得自己脸上很热，人家好歹也是来吃饭做客的，提出的要求你做主人的能不满足？
行啦！平时不买水果怎么就偏偏今天买了？
我怎么知道她来？我买水果的时候我又不知道她今天要来！我觉得我开始占理了，声音高了点。
那吃完饭不赶紧回你的房间还赖在这干嘛？可是看见个美女啊，想着法的在这周旋！想追她可以啊！我帮你牵线，我有她电话！
“莫妍！”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告诉你！我买水果是为了我俩吃我并不知道她回来，我陪她也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我是给你面子！陪她是人情不陪是本份！我上了一天的班本来就很累可我还是要陪她玩到这么晚！我还告诉你，或许别的男人喜欢她这样的，可我不喜欢！如果你把我想象成那种见一个爱一个逮谁追谁的花花公子那你可就错了！我还不至于下作到那个地步！她可是你的朋友啊！怎么能拿自己朋友开玩笑呢？
说到这里我不禁心里一酸，冷笑一声：“退一百步说，就算是我对她有意思，也轮不到您来忙和！拜托您省省吧！有那闲工夫好好和你男朋友谈感情才是正事，别到那个时候别人的没忙和成，自己的那位倒和我一样，喜欢上一个比你漂亮的了，这绿帽子你可戴得冤枉！”
莫妍坐在那里发呆，表情木然，头发也因为刚才激动的情绪有些凌乱，她顾不上整理。我觉得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心情舒爽，走到门口擦鞋，时不时地偷看她一眼。她没动静。
擦完了回房间，进门之前又看了她一眼，还那样。
过了一会出来假装倒水，她还在那坐着，低着头。
去卫生间洗完脸脚，出来的时候又看她一眼，还在沙发坐着，好象没哭。
躺了一会起来解手，她还坐着。
莫……半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又咽回去了，心想她自己检讨检讨也好，家里也没房梁没办法上吊开煤气也有声音我也有时间制止离家出走我也能追回来我相信自己的跑步速度，简单分析了一下排除了诸多意外的可能性，我回屋躺下了。
我睡不着，翻着报纸听着动静。无意间看了一眼电灯，电门？！她不会要……
正准备下地，只听她那屋门砰的一声，重重地磕上了。
早晨上班的时候，刻意看了一下门口的鞋，她可能还没起床。昨晚上折腾累了吧，我这样告诉自己。走到留言板拿起了笔，终究是没有写下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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