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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9 19:14:30| 人氣65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赤足走進奈良美智的內心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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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於新新聞周刊)

作為享譽國際的日本當代美術之掌旗手,奈良美智以筆下的憤怒大眼娃娃擄獲了成千上萬的年輕人,少年時期耳濡目染的日本動漫文化與龐克音樂都是他信手拈來的常見元素,其繪畫及雕刻作品更進駐過紐約MoMA近代美術館等無數歐美知名展場。

這般聲名顯赫的他在記錄片《跟著奈良美智去旅行》裡面對西方媒體強勢訪問之時卻顯得毫不自在,扭扭捏捏地羞得耳根通紅,以彆腳英文支支吾吾地招架不過來金髮碧眼記者的詰問,最後甚至半哀求、半氣憤地請記者去讀他的自傳,草草結束這段坐立難安的訪談。

一頭蓬鬆亂髮、一件沾滿油彩的髒污T恤,獨居在雜亂無章的郊區倉庫中,奈良美智的外貌乍看下與隨處可見的四十來歲大叔一般無異。他害羞靦腆、不擅談吐,更窘於剖析自己的內心世界,這或許正是他鮮少願意接受媒體採訪的原因。面對外界的好奇與刺探,奈良美智總低著頭雙目盯向地面,採取帶刺的防衛姿態,一如他筆下叛逆憤怒的邪眼女孩。

奈良美智的展覽現場總是少不了招牌式的「小屋」。他與藝術團體graf的創作夥伴們往往提前來到展場勘景,依照當地空間特性設計出一棟又一棟的獨特小屋,四處在他鄉異地奔走調度各式木板建材,在窗明几淨的畫廊或博物館裡一同捲起袖子來,滿身大汗地從無到有、一磚一瓦地搭建起照理說不應出現在此地、簡樸卻暖和的溫馨小窩,再於其中擺設出自己的雕塑畫作。

空間中更有空間、世界中另有一番新奇世界,沒有半間小屋彼此重複,每間小屋都是獨一無二,擁有各自的個性與活力;那是屬於奈良美智內心中最平和慣習了的小天地。他一會兒在桌上擺放喜愛的唱片、漫畫,一會兒在牆角塗塗抹抹,歪頭露出滿意的微笑,就好像是在裝飾著自己將要落腳的新家。處處都嗅得見生活過的氣味,每個角落都殘存著生命走過的些微痕跡。

片中藉由他對因父母工作忙碌而落得獨處渡過大半童年的回憶,以及在德國求學階段的種種訪談描述,在在顯露出奈良美智競逐孤寂的天性。然而,不擅於與他人溝通對話的奈良美智唯有在佈置小屋的時候,才能夠全然放鬆、毫無偽裝掩飾。他在無意識間渴求的始終是那種熟悉感,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安心。取代了言詞談吐,奈良美智正是藉由那許多座小屋邀請你我一同踏入裡頭,褪去鞋襪、赤足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一探究竟。

電影以側拍形式為主,沒有太多的揣測試探與強作解人,也毫不過度煽情。觀眾將隨奈良美智一同走過紐約、倫敦、首爾、曼谷、大阪等地,足跡橫跨數萬英哩之遙,最終回到了橫濱。展覽以「A to Z」為名,破舊木板在榔頭鐵鎚敲打下逐一成形,小屋與小屋進而相連成城鎮,裡頭承載了奈良美智與夥伴們、還有邪眼娃娃一期一會,彷彿真的活過走過一般的短暫卻璀璨生命。

電影寶貴地捕捉了奈良美智作為一名創作者,以及一名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個體,在歲月磨耗下的成長與轉變。在戰友們的包圍下,奈良美智終於能自在綻放笑靨。他終於不再孤獨、或追求孤獨,終於能就此安身立命。

台長: Qui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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