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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6 15:17:29| 人氣7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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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後來,原來是因為阿嬤,終於突然領悟了,為什麼自己總會有種想要拋下一切的念頭,原來那小時候映在眼中的一切,都化成了刻在腦中的所有。

阿嬤本來就是個奇特的人,因為她是白白的阿嬤,沒有人跟她一樣,但從小我看到的就是她的不一樣,她不像別人家的阿嬤,要不就跟爸媽住在一起,要不就跟舅舅或叔叔住在一起,我那個白白的阿嬤,她住在一個置放古代那種黃色菊花佈滿的靈車車庫棚架的深處,那個深處有一個小隔間,我的阿嬤住在那裏!!!

從小我不懂,為什麼我的阿嬤住在那個地方,小小的我只知道,我喜歡跟阿嬤在一起,跟阿嬤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幫她做手工,我也不知道阿嬤哪來這麼多奇妙的手工可以做,縫棒球,撿茶葉,打布偶熊眼睛.....想想那是個家庭代工飛騰的年代,南部哪幾個貧困人家沒有做手工,但似乎我身邊少有這樣的同伴,基本我家的鄰居們爸媽都是公教人員(畢竟聽說我住的那個巷子裡多是老師們,聽說侯文詠的老家就是在我家巷子底,雖然我從頭到尾也沒看過他們家的人,那不是重點),小時候媽媽常常不在家,放學都要我們自己可以去找阿嬤,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會自己走去找阿嬤,還沒有上學之前就會,就是那種五歲就會在外面玩耍的日子,因為阿嬤住的地方,離我家應該就是方圓500公尺內,走得到的!!!也不難就是走一個直角就到了!!!

記得小小的時候好像媽媽有時候就會把我託給阿嬤,然後她可能去醫院照顧洗腎的老爸,大概吧,我也沒有問過,我只記得我很愛去阿嬤的屋子,因為有超級大的床(人家的的那種"總鋪")我還記得夏天的午後,沒有冷氣也很涼爽的阿嬤家,阿嬤家有一種特別的老人位,但我並不排斥,我知道那是我阿嬤的味道,然後她的衣櫥也就一個小小的,在床尾,屋子裡沒有甚麼多餘的東西,煮食的東西也少得很,但我記得阿嬤總是可以簡單的變出好吃的食物,就在她的房門外!!!

大概我的阿嬤那時候就過著極簡生活,雖然她可能只是逼不得已,但我知道我的阿嬤很堅強,也沒聽她抱怨過甚麼,她就是這樣甘願的住在那個有時候有點可怕的地方,但想想我似乎從小就不怕那個東西,似乎也忘記了那車子出車就是載棺材。

後來的後來,媽媽跟她的媽媽交惡了,因為錢,那時候我不懂,但我還是會偷偷跑去找阿嬤,直到後來的後來上學的時間變長了,我也得照顧弟弟跟家務,後來就比較少去找阿嬤了,但我知道我那個白白的阿嬤還是住在那個地方,獨立的活著她的生命,直到後來的後來送走了我老母,再過了好久好久以後她中風,住進了安養院,我們才又恢復了見面,但就只能在安養院看著她日漸憔悴,還是拖了好久好久,在安養院,她只有一張床,一個三格櫃兩座疊高的位置,兩格放著她的衣物,一格放著她的藥物,一格放著她的證件以及食器,最後的日子,她還是這樣的極簡,連身後留下的東西都不多。

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總愛牽著阿嬤的手,她的手也好白,但白白的右手上食指&中指間有厚厚的繭,還黃黃的,我問阿嬤那是啥,阿嬤說:抽菸的關係,我說抽菸臭臭的阿,阿嬤說:那是我人生唯一的興趣了!!!

我還記得阿嬤的細長的大手總是冰冰的軟軟的,還有那個繭厚厚的。

後來的後來,我們並沒有來得及好好道別,

而你的離去,我只能視為是解脫了束縛困境的救贖,我這樣跟自己說。

原來擁有這麼少的阿嬤,可以這樣被我記得,那麼深刻,就像記得了她生命中的全部。

原來我想念你了。

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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