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 We Dance?１２完（哨聲成水架空）
１２～續
排練場內，傳來水野拉琴聲，大概是休息時間，一旁的藤村躺在固定把杆下，將腳掛上成九十度垂直狀，閉著眼休息。松下隱約撇到大落地窗外的身影，笑了笑，暗暗碎念著＂真是彆扭的父子＂，默默的走出排練場，站到松下的身後。
「所以聽過你兒子的音樂了嗎？進去看啊。」松下對著站在排練室外偷看著的桐原說著。
「聽過了，沒關係我這樣看就好了。」
「該說你疼兒子嗎？」
「隨你怎麼說。他們的狀況應該不錯，不用我煩惱。」桐原嘴角微揚淺笑了一下，終於將視線移開排練場，看向與他對話的松下。
「那你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蠻耐人尋味的，要談談嗎？」松下看到桐原一付不知是感傷還是欣慰的神情。
「你會想聽？」
「桐原老兄，就算我們年輕時不在同個學校或團內，這幾年在JDC也算是老同事了吧！好啦，如果你還介意年輕那時的事，不想說也沒關係。」
「那早就過了。只是龍也的小提琴果然是真理子教出來的，很像，忽然懷念起來而以。」
「是啊，感覺很像，不過跳舞也像你啊。」
「我可沒有教過他。」
「還是像啊。」松下似乎煙癮上來，掏了口袋才想起室內禁煙，只好把玩了一下嘴上的竹籤。
「…如果他那時繼續跳下去，就不會像了，就不只如此了…」
「跟他談過嗎？那件事不只是你的心結，也是他的，他的未來還是有可能因為這個結而改變的。」
「他不會跟我談的。」桐原馬上一口否決。
「你們一樣倔強，一樣認為對方不願意說，就永遠沒有人願意說。」
「松下。」桐原的口氣透露著些許的不悅，向來不願被提起的痛處。
「我知道聽了你會不開心，水野也是，你或許覺得對不起他，但何不聽聽他的想法，或許關係沒有你以為的這麼僵。」
「……」
「他有長大了，他一定有什麼答案才回來演出，才寫出了這首曲子，有機會就談談吧。」
「松下。」
「嗯？」松下以為桐原真的要生氣了，只好。
「謝了。」桐原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稍受驚嚇導致竹籤掉落的松下。
水野龍也一個人站在舞台正中央望著漆黑一片的觀眾席似乎在感受著什麼，觀眾還沒進場，大幕也還未拉上，還沒到所有人員的預備時間，僅打著工作燈的舞台，光線十分微弱。藤村從側幕看到了這副景象，工作燈雖然昏暗，他卻覺得有盞聚光燈打在水野身上，有種感動，他從未在演出前感受到的感動。無聲地、默默地走到水野身後，一手攬住他的肩、一手遮住他的雙眼。
「阿成。」水野完全不經思索，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不是喔！」藤村仍不放手。
「…成樹…」
「答對了！」像孩子般開心地將手放開，走到水野的面前。
「是有沒有這麼堅持要我這樣叫你啊。」水野似笑非笑，一付受不了的樣子。
「那你又何必這麼堅持不改口呢？」
「哪有啊，這不是叫了。」看到藤村一臉得逞的表情，水野實在是沒辦法對他生氣。
「怎麼知道是我？」
「味道啊，跟我的一樣。」話才講完，水野臉就紅了，發現自己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的話，有多麼令人害羞，因此微慍的瞪著害他說錯話的兇手。
「龍也，你真的很可愛耶。哈哈。」
「去預備了，不跟你鬧了。」
水野龍也為俗話＂見笑登生氣（台語）＂做了最佳的示範，轉身就快步走進翼幕準備去後台休息室，藤村見狀也追了上去，一進到黑暗的翼幕間就拉住水野，將他扯回懷裡緊抱著，不給他掙脫的機會，偏頭輕輕吻上，一秒鐘，蜻蜓點水的。水野輕輕的推開他，似乎沒有生氣，僅表示別在公眾場所做越矩的舉動。但水野的表現出賣了他的心情，撇過頭微紅著臉，下意識的拉著藤村的手一齊走回休息室中，藤村知道，這表示著其實水野很開心，只不過害羞罷了。
松下的作品為開場，上半場皆為男性編舞家為男舞星們編作的作品，下半場才是舞星們演出古典的變奏獨舞。開場前，大幕落著，吵鬧的觀眾喧嘩逐漸消失，劇院例行播放的場規，正以不同的語言叮嚀著…水野站在右下舞台前方，腳底下有個記號代表等一下幕升起後，會有個聚光燈從此亮起，這是他出場的地方。劇院的場規播報結束後，很久沒有站上舞台演出的水野，幾乎可以想像舞台監督將以氣音輕聲說＂舞者預備，幕啟，燈亮＂，然後全場目光將集中在他的身上。
在聽到舞台監督下cue之前，水野聽到應該在另一側翼幕邊預備的藤村的聲音，他不確定是錯覺還是真實聽到的。
「我們來跳舞吧！龍也。」
「藤村，外找。」
演出結束了，謝幕後剛回到個人休息室的藤村正想好好梳洗卸妝，卻被工作人員告之外找，只好放下手邊的工作跟著到了後台一個開放的休息區。水野的休息室就在他的旁邊，經過時卻發現謝幕結束後他沒有回到休息室，不知跑去哪了，被工作人員帶著走也沒辦法去找人。
「…是你。」
工作人員留下藤村一人在開放休息區，休息區沙發上坐著一位身穿正式和服的中年男子，光是看到背影，藤村臉色便沉了下來。
「不歡迎嗎？」男子起身，面對藤村。
「沒有什麼好不歡迎的，有事嗎？」
「跳的還可以。」
「就只想說這個，那麼沒事可以走了。」藤村轉身想走。
「今天是你母親的祭日，如果她看到你今天的表現會很開心。」男子將手上一直拿著的相框遞給藤村，一看到相框內的照片，藤村便愣住了，他覺得眼淚已在眼眶內打轉，但自尊告訴他絕對不能在這個人面前流淚。
「這個…算是禮物吧！你離開時什麼都沒帶走，聽說唯一的相片也被撕壞了，就收下吧！」
「從哪聽說的？」接過相框，緊緊握著。
「沒什麼，一個老朋友告訴我的。」
「…所以還有事嗎？」
「你母親去世前要我好好照顧你。」
「不要來打擾我就是最好的照顧。」藤村往後退了一步。
謝幕後水野單純直接地想走回休息室，桐原叫住了他，他順著桐原的腳步到了另一側非通往休息室的側幕邊去。
「兒子，表現不錯。」
「嗯，謝謝父親。」
「呃…」
「想說什麼嗎？」看著向來驕傲的父親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他要說什麼。
「…一直…想和你說抱歉，尤其在今天看了你的表現之後，當年…真的很抱歉，衝動之下讓你的舞蹈生涯…」
「老爸…如果這些年來我讓你覺得是因為這件事而無法跟你好好相處，那麼是我該道歉了。」水野似乎鬆了口氣，有些累了的靠在牆邊。
「那時說不難過、不氣憤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是或許這就是上天幫我作的選擇吧！命運該如此，就也只能走下去，並非是懦弱的怨天尤人就能解決的。」
「……」
「若說我真正介意的心結，那大概是我沒有辦法諒解自己或是你，在媽媽過世當天還在劇場演出，沒有陪在她身邊吧…」
「龍也…」
「我知道，一個好的表演者無論如何，該演出就是要上台為觀眾表演，但對於媽媽…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會對你說＂我沒有辦法演出＂。」
「抱歉，那時你還小…我太過強迫你了。」
「那過去了，老爸，以後我們還是得繼續一起工作的。」水野對桐原笑了笑。
「你長大了，龍也。」拍了拍水野的肩，示意他去準備換裝參加演出後的慶功宴，轉身離去了。
「不要來打擾我就是最好的照顧。」
走回休息室的途中，水野聽到藤村的聲音，走上前去發現藤村正跟一個中年男子在對話，氣氛有些僵，他不太敢靠過去。
「說實在的，我一直搞不懂你氣我的就竟是什麼地方？整個藤村企業都可以是你的，你不要，跑來當舞者。好的，給你好好的跳舞，卻完全不給我關心的機會，我答應過你母親要照顧你的。」
「所以說到頭來也是因為媽媽的遺願你才來關心你的兒子，也是要讓藤村企業有後才讓我改姓，卻不問我為什麼要當個舞者？也不問自己在我和媽媽被人指指點點時你在哪裡？」
「好，你要我問，那為什麼要跳舞？告訴我啊。」
「你不是很神通廣大嗎？去查啊。」
「你…」
「等你了解了，就可以來關心我了。」
藤村轉頭走向休息室，走了幾步卻不小心與站在牆角邊的水野相撞，連忙扶住差點摔倒的水野。
「龍也，沒事吧？」
「沒事啦。」
「你怎麼在這？」
「剛剛我老爸找我談了一下，那你呢？」
「……」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水野其實聽到了一些對話，但藤村和以前的他很像，那些不能被碰觸的點，是不可輕易去點燃的，何況現在打火機都點上了，可別輕易靠近。在藤村回答不出話時，他思考了一些該怎麼辦的方法…
「成樹，我不想去慶功宴了。陪我嗎？」
「走啊，天涯海角都去。」藤村馬上拉著水野要往出口跑去。
「欸欸欸欸！先去卸妝啦！不要出去嚇人！」
結果藤村不是拉著水野回休息室卸妝，反而再度拉著他穿過已沒有人通往舞台的走道，然後走出翼幕跑到了舞台中央。點著微弱燈光空蕩蕩的觀眾席，藤村成樹將頭仰天閉起眼睛，仍緊緊握著水野龍也的手不放。
「龍也，你有聽到吧？」藤村閉著眼說著。
「嗯…是啊，聽到了。」水野睜著眼看著不知在冥想什麼的藤村。
「其實我也沒有生氣，他和媽媽都以為我是因為討厭他所以才這麼抗拒。」
「所以你不討厭他？」
水野問了這句話後，藤村成樹睜開了眼睛望向他，笑了笑，水野不懂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就被他扯進了懷中。
「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你不要扯開話題…」這麼直接的告白，害羞歸害羞，還是不想讓藤村藉此轉移話題。
「不好玩，被你發現了。」
「說吧。」
「沒有相處，沒有感覺，只是不喜歡有人不了解狀況就要人家跟著他的安排走。」
「嗯嗯。但畢竟他還是你父親，找機會好好談談。」
「再說吧！那總監跟你說了什麼？」兩個人分開了擁抱，牽著手走到舞台最前方，與樂池相接處的樓梯坐下。
「他跟我道歉，我們談了當年的事情。」
「是喔，想像不到總監會道歉。」聽到這句話水野笑了。
「成樹，我不能說上天這樣安排我們的命運是好的，這樣對待我們深愛的母親是對的，但一定有他的用意吧，一定有想跟我們說的什麼話…我想說的是，我們與其逃避或是假裝不在乎何不接受呢？」
水野將兩人相握的手再緊緊的抓住，不願讓藤村脫離，這也才注意到藤村令一手拿著一個相框。發現水野正在看著自己手上的相框，便拿到了兩人視線中間，水野這也才看清楚相片的人物，一位穿著和服的美麗女人手中抱著一個小男孩，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藤村小時候的照片，而那女子是誰，
「這是我和媽媽，他拿來的。」
「你跟你媽媽長的很像。很好呢，有照片可以懷念了。」
「是啊。」
「你父親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親近的人啊。」察覺水野故意試探性地說到，讓藤村思考著是否要有些什麼正面回應。
「應該是吧。」伶牙俐齒的藤村，也難得被逼著棄械投降，看他這樣的反應水野開心地揚起嘴角。
「龍也。」
「？」
水野一望向藤村，就從他漆黑的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深邃的看不出想說些什麼。原先坐在樓梯上的兩人，在藤村的的鼓舞之下，兩人拉著手，一跑一跳的奔上空無一人的舞台。
「來跳舞吧！」
Ｔｈｅ Ｅｎｄ
後記：
哇！真的被我打到結局了，真的是好漫長的一條路。這篇shall we dance是最貼近我的生活的文，雖然是架空，但我有認真努力的描繪他們在我心目中的性格和形象。現在反省起來，總覺得對於阿成的性格似乎還沒有說的完整，龍也的故事似乎在故事中有著不錯的描述。有很多的人物呢，出現的篇幅明顯不足，反而兩位大叔出現的挺頻繁的，所以我應該跟樋口老師一樣是個大叔控（笑）。
上一個長篇《離》似乎也是這樣參雜著親情的故事，應該是巧合XD 故事呢，又被我收在一個平淡如水的地方，希望大家會喜歡喔！其實本來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寫了4/5，幾乎快結束可以發文了，沒想到好多的事情暫停至今。希望大家沒有忘記，也期待有心得和意見在會客室中喔！
文章定位：
[町赤] 那位住在？樓的房客 番外 （微限）, (tsai_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