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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齣戲的最外圍框架，應該是一個關於其中一位敘述者Eyes被謀殺的故事，他是一名眼科醫師，因為同事小莫例行性地要出國去旅行，所以將其病人怡君轉介給他，Eyes和怡君從醫病關係，曖昧地發展成戀愛關係；但兩人在交往的過程當中，Eyes卻發覺到怡君似乎有許多秘密，而怡君也覺得Eyes給她過多緊迫盯人的壓力，兩人的信任基礎逐漸瓦解，出現了心口不一的分裂狀態，在戲中則呈現為兩人的心裡都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這樣的聲音漸漸有了自主的性格，甚至對Eyes造成魔音傳腦的困擾，於是就在最後一次與怡君的劇烈爭吵當中，Eyes拿起剪刀，刺向自己的心臟，企圖消滅掉心中另外一個聲音，而這，就是Eyes被自己謀殺的故事結局。

 

聽起來是個有點誨暗的愛情故事，但是愛情究竟要如何度量？在曖昧與確認之間？在慾望與窺視之間？在依賴與信任之間？在計算與懷疑之間？在理性與瘋狂之間？還是在想像與真實之間？我無法寫盡所有愛情量尺的兩端，我甚至不知道何謂愛情的極大值與極小值，或許愛情根本無法度量，也不應該度量，只能感受，或是想像。

 

《膚色的時光》原本是一個關於謀殺和追查凶手的推理故事，但在過程中，經由Eyes和怡君各自的敘述軸線，我們卻看到更多的愛情故事，甚至在故事和故事之間，看見許多愛情現象，像是邂逅、曖昧、嫉妒、呵護、猜疑、迷戀、戲耍、耽溺、逃避、愧疚等，這些其實都是人物的性格與言行有意或無意所造成的，並使得劇中的十二個角色關係越發糾纏難解。最後，當我們又重新意識到某些角色的失蹤與死亡，甚至根本只是某個角色所虛構出來的人物時，真真假假其實已經不再那麼重要，重點是愛情的存在狀態與情感的交流。

 

在這樣的人際網絡中，敘述的聲音與語言姿態亦相對多元。除了Eyes和怡君兩種主要的敘事觀點，他們對於彼此的這段感情，由於認知的極度差異，而導致難以收拾的結果之外，我們也可以聽到小莫在旅行中的多段獨白，對於愛情、旅行、生命的理析與喟嘆，但他最後卻在旅行中失蹤，這或許是適得其所吧！另外，小吃攤老闆天仔帶點賣弄與作弄的表演性語言，常常讓人搞不清真假；廣播節目主持人Vivian對於聽眾朋友的來信，「真誠」地回覆，竟勸分不勸合；勝雄以會計學術語度量愛情關係……等等，呈現出一場複音交織的眾聲合唱。

 

在意象上，這齣戲幾乎創造了一座隱喻的象徵森林：臨界、邊緣、界面、表層、中介、過境、轉運、界閥、邊境、表象、穿越，相關說法我在該戲2009年的演後評論

（http://mypaper.pchome.com.tw/yushanlu/post/1312646161）中已經寫明，此處不贅。我還想說的是，剝除層層疊疊、華麗繁複、迂迴矯飾的語言迷霧或新感性語言之後，戲裡仍會瀰漫著一種憂傷的情調，而陳綺貞的歌將足以撫慰這一切！

 

這是王嘉明到目前為止，極具盎然詩意的音樂劇場，再加上陳綺貞抒情華麗、迷幻民謠的溫柔搖滾貫穿全場，使得一切的日常瑣碎不再只是膚淺。《膚色的時光》絕對是當代文藝青年必備的文化資本之一，非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