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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1年9月10日，週六21:00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二樓藝文空間

演出：人力飛行劇團、銀翼文化工作室《星之暗湧2011》

 

一群生前孤獨、死後無寄的黑色靈魂，頓時闖入了演出空間，或憑靠在窗口邊，或據住場中一角落，音樂流著，窗外車燈移動反映的欞影，昏昏黃黃，我們宛如又回到了1920年代的那幾個夜晚。這些靈魂穿著黑衣、黑褲、黑裙、黑帽，透出白色的襯衫，獨白般的敘述或者抒發滿腔安那其（anarchism，無政府主義）的思想與宣言，這是熱血青年對於政治社會烏托邦的一種嚮往，這群黑色青年他們戀愛，組讀書會，談論克魯泡特金、巴枯寧、佛洛依德，組聯盟，遭逮捕入獄，夢想的力量源源不絕，且義無反顧。

 

這原是1991年河左岸青年與1920年代黑色青年的靈魂對話，解嚴初期，透過沉浸閱讀大量台灣文史資料而反芻創作的一個小劇場作品，當年的意圖為「以張七郎的故事為時間主軸，表現同時代的台北無政府主義者的情境。與其說是二○年代歷史切片的重現，不如說是河左岸成員介於夢與意識邊緣的精神投影。是一個既虛構又真實的取材，既過往又現今的映射重疊。本劇也是葉智中等人關於台灣史溯尋的『迷走地圖』系列計劃的第一步」。（見「戲劇交流道」‧《星之暗湧》劇本集封底語）這是當年許多文藝青年重新發現台灣文史的過程中，經常浮現的一種情懷，想要再現台灣史上第一波的文化現代性。

 

翻查當年的首演（1991年7月13日至15日，和平東路與師大路口的台北尊嚴）演出資料，演職人員不知如今安在哉，我能夠辨認出來的只有黎煥雄、彭倩文、「蔡政良」（感謝匿名網友提醒：首演版的蔡政良，是後來成為人類學家寫作出書的蔡政良，是河左岸的蔡政良，不是莎妹的FA）、侯俊明。二十年後的暑末秋初，除了黎煥雄仍能代表歷史記憶的連結之外，其餘演員完全換過一批，尤其一幫1990年代成長的青年，身體文化裡頭已經多了幾許時尚感，雖然依舊青春，但世代的時差已經無可遮掩。

 

作品的調度還是詩意盎然的，除了黑及音樂的流洩，還有那奔跑、那樓梯的攀爬、那忽詩忽文的台詞，以及來到2011年的許千惠（劉廷芳飾），是對1920年代黑色青年無政府主義思想的一次遙祭，是對1990年代解嚴文青氣息的一種緬懷，也是對2011年當下世界的一個慨嘆。還會不會有2021年、2031年、2041年的《星之暗湧》，青年是否永遠黑色，我們不知道；但一波一波的青春仍將不斷來到，記憶與遺忘也會永遠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