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星期四,公司沒有放假,同事紛紛討論著晚上要去那裡跳舞HAPPY或吃耶誕大餐,只有他異常地沉默。
去年的今天,他買了一大把包裝精美的金莎巧克力花束回家,以為交往三年的女朋友會像電視廣告中那樣驚喜大喊「哇!金莎!」的等待環抱著他,沒想到她當晚卻以要陪死黨跳舞為由丟下他。於是他一個人度過了聖誕夜。
那已不是第一次了,隔天他們分手了,女生哭得很難過;他則是過了那晚才開始覺得孤獨寂寞起來。
一年了,一個人的日子還是不太習慣。不太習慣一個人吃晚飯,不太習慣和哥兒們看電影,不太習慣一個人走路,不太習慣那麼多的不習慣。
下班前,邀約聲四起。
「林大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去Kiss跳舞?」
「人家林大哥今晚一定要陪重要的人去吃耶誕大餐,那有空陪你們?」
他苦笑不知道要講什麼。
整個辦公室在五點半時,一下子人全部走光,恢復了寧靜。他整理了桌子,反正時間空得很,就慢慢來吧,今晚還是一個人吃Pizza看電視吧。
獨自一個人走在滿是聖誕歌曲熱鬧的台北街頭,想想真悲哀!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還一個人孤獨的過耶誕節,什麼時候才不再一個人?他隨口哼著不成調的Jingle Bells,這幾天這歌曲已經在他耳畔反覆唱個不停。他不想住口,如果不繼續哼,他怕自己會聽到自己孤獨的腳步聲。
經過屈臣氏時,突然想進去買個聖誕禮物給自己,就算一個人,他也可以對自己好一點吧。就算是送自己的耶誕禮物吧。
「麻煩幫我用包裝紙包一下。」
「現在只要加49元就送一個雪人,您要嗎?」
「雪人?」
「對啊,絨毛雪人,有分男孩及女孩!」
「喔,好啊。」還蠻好看的,想想才49元。
「那你要男孩還是女孩?」
坐捷運回到家裡,他提著剛才買的Pizza進了電梯,按了七樓,關門時,一個女孩衝了進來。她右手提著食物,味道聞起來應該是鹽酥雞,另外左手還提著大一點的紙袋。
這棟住家大樓一層只有兩戶,她好像是上個月剛搬來的,他看見她很多次了,也算是點頭之交;對她印象一直很好,除了知道她住六樓,他還看過她帶男朋友回來過。
看她手不太方便,他假裝不知道問:「妳要到幾樓?」
「六樓,謝謝!」
電梯中一片沉默…。
「妳今天沒陪男朋友去吃耶誕大餐?」
「男朋友?」她疑惑。
「妳上次不是帶…?」
「你說上個月喔,那是我弟弟啊,他來台北玩。」
他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是喔。所以今天就吃鹽酥雞喔?」
「對啊!哇,你買Pizza!我今天好想吃夏威夷Pizza,剛才去的時候大排長龍,所以就只好買鹽酥雞了。」
「是嗎?那一起吃好了。」
「可以嗎?」
「可以啊,我也想吃妳的鹽酥雞啊!」
於是電梯六樓沒人下,她和他一起共進屬於他們的耶誕大餐,他才發現,原來Pizza跟鹽酥雞比起耶誕大餐也毫不遜色。而且突然發現,六樓跟七樓其實一直都那麼近。
他拿出剛才買的聖誕禮物:「送給妳。」
「這是什麼?」
「聖誕禮物啊。我剛才買的,只是想買。現在送給妳。」
「那我用我的聖誕禮物跟你交換好了!」她從大紙袋中拿出包裝禮物。
「交換?」
「對啊!我剛才也是想買禮物給自己啊,就在屈臣氏買了…」
「屈臣氏!我也是在屈臣氏買的耶。」
兩人相視而笑,於是迫不及待的互相開始拆交換的聖誕禮物。他拿到了女孩雪人和一條圍巾。
她先拆開發現禮物是男孩雪人時,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剛才本來想買整對的,好好一對怎麼能拆開?結果那家店只剩女孩雪人,我還在想明天要去其它店買個男孩雪人來湊成一對。」
接著他聽到她的大喊:「哇,金莎!」
他笑了,男孩雪人與女孩雪人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很高興耶誕節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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