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煙霧之後 有的事看得懂，有的事看不懂，看不懂的就叫霧裡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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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書中,一開頭就談到兩組概念:一組是永遠輪迴(eternal return  或譯永劫回歸)vs.一次性消失的生活; 另一組是沉重vs.輕鬆.

昆德拉的意思是說, 輪迴就是在各種痛苦或甜蜜的事情中打轉,而永遠輪回就是永無止盡的在這裡面載浮載沉,身不由己. 一次性消失的生活,則是不論什麼感覺都只發生一次,永遠都沒有下一次.當知道這是命定如此時,那麼高貴也好,卑微也好,美麗也好,醜陋也好,都跟泡沫一樣沒有意義.

無止盡的輪迴是這樣的沉重,我們得背負這麼沉重的擔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輾轉往復,我們被包袱壓的死死的,只能貼在地面上,可是越貼近地面生活反倒越真切實在; 當完全沒有負擔的時候,人輕飄飄的竟飛了起來,離開了地面,卻也離開了真實的存在,過著似真似幻的生活,行為和自由都沒有了意義.

 

昆德拉的小說寫一個外科醫生和他妻子的愛情故事. 愛情的包袱很沉重,掙脫愛情又好像什麼都不是了.這使我想起一個朋友跟我講的故事. 有一個孝順的人在母親年老病重的幾年裡,非常辛苦的照顧癱瘓暴躁的老母,在那些病苦折磨情緒憤怒的生活裡, 肩上的擔子重到無法承擔. 即使心裡願意孝養,即使知道母親風燭殘年,但是每天每天的負荷,還是沉重的令人舉步維艱. 當母親走了,這個孝順的人肩頭的擔子輕了,輕到真的像是飛到空中,可是卻又覺得無依無靠,不知道生命何去何從? 生命的重擔和生命的沒負擔, 可能是人人都經歷過的. 我們無法理解的是,人為什麼在有負擔時想逃離負擔?在沒負擔時又想找點負擔?負擔或不負擔到底該怎麼辦呢?

佛法也說輪迴和無常. 輪迴使人心驚膽戰,無常使人頓失依止.不過,佛法並沒有停在這兩難的選擇題上."禪"使人在鬆脫纏縛之後,能夠安定, 在沒有自我的欲望也沒有對象依靠的時候, 還能安定. 聽說開悟的人會有一種萬里無雲,光明澄澈的境界,心就是安住在這個澄澈裡面.  這想必是個很好的環境,但是永遠住在這種境界,永遠不離開這個境界,與永遠在痛苦情境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說到底, 誰能整天只吃巧克力,整年只吃巧克力,一生只吃巧克力呢? 吃那麼久的巧克力怕也跟吃苦果一樣了吧! 所以開悟的人還是要回到這個人世來, 跟大家一起生活, 目的是幫著大家減少煩惱,幫著大家解脫纏縛,希望生活能不痛苦,生命意義也不被輕忽.

那也就是說當自我中心放下後, 關於負擔不負擔這個問題的抉擇是, 志願去承擔責任, 而自己並不感覺負責任有什麼辛苦.

 

照片是高雄縣興達漁港業餘風箏達人之風箏表演

photoed by G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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