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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4 14:22:06| 人氣85| 回應0 | 上一篇

【虛實輪廓】貓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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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好消息和壞消息,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會選擇先聽壞消息吧。」

的確有點吃驚,過了那麼久她竟然還記得我的個性。根據心理研究指出,相比之下,人們較容易接受負面的現實,對超過期望的好運反而難以致信。不過如果硬這樣解釋,我反而會選擇先聽好消息也說不定。真是彆扭的人。

「對了,妳….怎麼會在這裡。」

「穿了這一身,當然是來運動囉。」笑著說完,她朝一旁的土堆踢了踢嶄新的慢跑鞋。我記得她沒有慢跑的習慣,不,她甚至是連稍微出汗都會皺眉頭的人啊。

「哈,說的也對。」

我尷尬地望了望四周,月光照耀下的PU跑道上,依稀可見一小撮一小撮聚集著散步,或者除了喘息聲,不發一語獨自奔跑的人,小孩興奮地追著夜間自動噴水裝置玩,弄溼了一身,看得候在一旁的阿嬤,忍不住出聲喝叱。因是附近空地和樹木最多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地方),所以這國小,很自然成了另一種型態的鬧區。兩人站在跑道中央似乎有點礙事,於是我們便移動到司令台旁的階梯。

「好久不見,妳過得還好嗎?」

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十幾歲吧,記得當時兩人在補習班旁的巷子裡擁抱著痛哭,互相約定不考上理想志願就再也不見面,語氣絕決而不捨,如此年輕的靈魂,如此不留餘地的承諾。那是我第一次深切體驗到揪心的滋味。一些東西吞吐也似,從心的縫隙流出去,又流回來,之中伴隨著不可思議的發癢觸感,與毫無轉圜空間的刀割劇痛(雖之後也曾有過這種體驗,但一點不潔感都沒有那真是第一次了)。

結果後來,我落到了必須重考的悲慘地步,基於男性自尊,的確從此再也沒有和她聯絡。其實可能因此幹下了蠢事,畢竟在那之前,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像美夢成真的歌曲一樣,每一首都美好到讓人掉淚。

「嗯,好久囉,久到連作夢都不夢在一起了。」原本只是玩笑話,但不知是否意識到語氣太直接的緣故,她突然低下頭,避開我尋找答案的目光,心不在焉整理著鞋帶。

* * * * * * *

那表情,讓我想起第一次和她去看電影的事。

都是窮的要命的學生,所以只看得起二輪片,記得看了一齣莫名其妙的搞笑片(鹿鼎記?!),結果國歌剛唱完,戲院便跳電了,因為不曉得退了票接下來的行程要如何安排,便呆呆的等了大概兩個小時。

費盡心思才鼓起勇氣約她出來,沒想到竟遇到這種倒楣事,如果第一次約會就弄成這副模樣,接下來的女人運也就可想而知。抱著這樣的心態,於是我拼了命說笑話,不論是讀者文摘上翻到的,或者朋友間的葷笑話稍作稀釋,總之就是想盡辦法要熬過那段幾乎有數學課十次方那樣久的時間。但她看也不看我,因為害羞吧,就這樣自顧自低著頭,玩著粉紅包包上的小裝飾品──回想起來,表情的確是一模一樣──女孩額前薄薄瀏海晃啊晃地,可是我的心情卻一點也輕盈不起來。

直到我講了一個和狗有關的笑話之後,凝滯的空氣才終於開始微笑。

「因為喜歡狗啊,狗是全世界最棒的動物了,是唯一會陪著人類到最後的動物。貓不行,太自以為是了,無法和人形成依存關係。只可惜我弟有氣喘,我爸不給養狗。」女孩如此說道。剛好那陣子母親為了貼補家用,玩票性質的經營起寵物狗買賣事業,所以就順著這個契機,帶她去我家看狗。拜那些毛絨絨動物所賜,我們之間的關係,自此有了長足的進展。

因為太可愛了,所以忍不住想更靠近點看,沒想到就此陷入一種意料外的甜蜜負荷裡。這樣形容可能有點過火,可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對方的意願,因為長相好看就動了心,然後自此無時無刻將目光投注在女孩身上的我,是否懷抱的也只是對於美好事物的憧憬呢?

看到她那種對於小狗不求付出的熱愛,突然覺得母親拿狗來賣錢是很糟糕的行為(不對,因此而能夠從紅白機升級到超任,卻又說出這種話的我,才是最可恥傢伙的吧)。

所謂純粹的回憶,本身應該還是無味無色的吧。

* * * * * * * *

和某個朋友通信了一段時間,對方在星座學方面有專精,幫我做了不少分析。

「你這樣不行,老是和異性維持著非比尋常的密切關係,當然定不下來。你要知道,喜歡和戀愛是不一樣的,尤其對你們獅子來說,因為獅子座本來就是位在黃道第五宮,也正是掌管戀愛、子女、賭博、遊戲的宮位。我勸你最好分清楚遊戲和玩弄之間的差異。」

「但,只是朋友不行嗎?再說如果和她們演變成令人討厭的關係,對我來說也是很苦惱的。」

「少在那裡自命風流了,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失去戀愛滋潤的獅子看起來都很慘,好像一下子失去渾身上下的光與熱,而陷入愛河的獅子也很容易一眼就認出來。話說在前頭,你現在身上正發出那種光芒喔,最好好自為之吧,我可不想在電視上又看到因感情糾紛而發生的悲劇。」

「呸呸呸,什麼跟什麼,幹嘛把自己搞成巫毒教的法師,亂詛咒人。」

「反正是不是這樣你自己最清楚,仁盡義至,言盡於此。」

也許被說中了吧,本來只想隨便附和一下,沒想到一連串的分析(大概有四五封E-MAIL的份量),竟支支命中要害。彷彿在玩疊疊樂一般,對方總是知道要如何將遊戲延續下去。

是的,我當然很清楚表面上和甲與乙之間是以朋友的關係互相聯繫著,但不可否認,在陪甲逛街幫她提袋子靜靜跟在後面的時候,曾不只一次為她那美麗光潔的頸項所吸引,生出了想從背後緊緊擁住她,輕輕地用鼻尖摩擦她髮根處(費洛蒙來源之所在?)的衝動,或者,和乙兩人都喝醉酒之後,一邊嬉戲打鬧,一邊在朋友的慫恿之下,做著過火的惡作劇之吻,卻發覺,沾黏在彼此嘴唇內膜上的不光是對方的體液而已,諸如此類的事情。

沒想到身上的大貓血統,竟在這裡顯現出來。

如果能夠靈魂出竅看見自己當時的模樣,一定可以瞥見一隻巨大的貓科動物,運用高超的潛行技巧,如拉滿的弓弩般,有力而安靜地蟄伏在暗夜無月的草叢裡,只露出一對配備了高感度夜視裝置的黃澄澄大眼,貪婪地盯著獵物瞧,眼裡滴出的慾望,落到巨大頭顱底下的枯草中,連悶哼也沒發出。

我忍住勃起的感覺,關掉冷氣,脫掉T恤,打開落地窗旁的音響,喇叭流洩出伍佰的《夏夜晚風》,然後從床邊拎起發著銀色光芒的啞鈴,依照男性時尚雜誌上的專欄圖解,一吋一吋擰緊身上的肌肉。慾望都化成汗,以我的肌膚為戰場,噴發著嗆鼻的火藥彈丸。

不再聽美夢成真,那對我來說太甜,也太像夢了些。

* * * * * * * *

「我決定以後家裡要養一頭像拉布拉多那樣的大狗,因為我是雅夫的迷喔。」她在MSN上眉飛色舞的說著。

後來才知道,她的確還是那個不喜歡運動的女孩,不過月底就要結婚的她,為了讓自己成為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所以開始進行減肥計畫,吃低卡代餐,逼自己穿不透氣減肥衣跑步。

「你們家真的只剩一隻狗,好可惜喔。」她問。

「是啊,只剩一隻馬爾濟斯,十幾歲有了吧,老到連牙齒都快掉光了。」

「是會吃自己便便的那隻嗎?」

「不,那是牠媽媽。」

「是嗎,沒想到這麼久了,總感覺你好像就在離我不遠處徘徊而已。」

高二那年,父親投資失敗,家裡十幾隻狗,不論大小,通通像倒店貨一樣賤價售出。我記得小妹哭的傷心極了,歇斯底里地在登門買狗的客人面前咆哮,母親則是一臉尷尬,手中握著一疊也許會成為下學期註冊費的鈔票。我待在一旁,沉靜到顯得無情,冷眼看待這一幕令人感到荒謬的光景。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自己將來只會是一個自私的傢伙。

「對了,月底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喔。」

「初戀情人在自己的婚禮上現身,很容易引人遐想吧。好像有某部日劇也是這樣,結局還蠻驚人的。」

「不,」在那之後,是一連串的虛線與靜默,「總之希望能看見你,這對我來說很重要,請務必答應。」

「啊,對了,好像都沒聽妳提到未婚夫,現在應該很甜蜜吧。」又開始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了。

「他....他對我很好,什麼事都為我著想。因他的關係我才能過現在這樣幸福的日子。真的,太好了,也許我不值得他這麼做....」無意間碰觸到什麼了嗎?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記得我說過的嗎?幸福感和幸福是不一樣的東西,雖然抉擇只是一種遊戲,可是一旦踏進去了,就必須一直往前走,否則就像那個變成鹽柱的女人一樣。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在我們確認真正的自己到底在哪裡之前。」

「但我還是覺得好寂寞。一個即將結婚的人是不是不應該寂寞?」

「如果一個人從來不寂寞,那怎麼會知道快樂的滋味。而且沒關係,妳還有朋友啊,就算目的論一點把它看作是一種投資,花時間和人分享自己的靈魂,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寂寞時能有個依靠。如果有這個榮幸的話,也記得把我算進去吧。」

「那麼,今晚我們可以見一面嗎?」

* * * * * * * * *

「可以嗎?」女人指了指手上未燃的香菸。這次總算記得我向她提過討厭煙味的事了。

「請把落地窗打開,如果在那個地方就沒關係。」

「唉,這世界不曉得怎麼了,連抽煙都像打仗似的。啊,別誤會,我不是針對你,只是發點牢騷罷了。」

女人是我前一份工作時的上司,年紀比我大,有過一段婚姻,而且好像有個兒子。個性屬於強悍那一型,不過除此之外,也很懂得利用女性特有的氣質當作制勝手段,不論工作上或私底下,都是我這輩子遇到少數由衷佩服的人。不過那時我們還沒在一起。

說是在一起,可能並不那麼準確,基本上我們一個月見面不會超過四次,而且待在我家床上的時間恐怕是在餐桌的五倍左右,所以比較類似以肉體價值為核心,周圍夾雜著友情親情(就單方面而言,也許還殘留一點點份量曖昧的愛情),這樣嚴格算起來其實非常詭異的關係。也的確是這輩子維持過最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男女關係。

「人只要活著就無時無刻不在製造廢物,抽煙只是像滄海一粟那樣的程度而已。就算不開車,天天騎腳踏車,你知道那些橡皮輪胎和柏油路面摩擦之後產生的皮屑,一年會在空氣中累積出好幾噸呢。」

「嗯...嗯,原來是這樣。」

「欸,今天下紅雨囉,照理像這樣破綻連連的說法,如果是平常的你,早回了十幾句有餘,發生什麼事了嗎?」

「嘿,難道妳就不能一刻稍微不精明一點?」

「就是因為這樣,我老公才跑掉的嘛。」女人故意裝出一副無辜小女人的表情。那些被砍價砍到腿軟的廠商,如果看到她這副模樣,應該會馬上恢復男性氣概吧。

「明明是很溫柔的人,為什麼老喜歡這樣講自己。」

「好啦好啦,就是坳不過你,如果不想說就別說,只是覺得除了吃你煮的馬鈴薯燉肉時誇張地稱讚之外,偶爾也應該聽聽你的心事罷了。」女人拽過抱枕窩在懷中,吸了一口煙,然後朝淺綠色的紗窗外吐了出去。

「算了,如果是妳,也許會了解吧。」女人聽完,沉思了一會,便順勢熄掉手中的煙,將下巴支在膝蓋上,然後就那樣溫柔地定睛看著我,一副期待的模樣。如果不是才剛做完愛的關係,繼續被她那樣注視著,搞不好我會撲了上去也說不定。

「可不可以再說一遍,當初想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女人點點頭。

「因為身體漸漸乾涸的緣故,所以想找尋一種能給人安定感的性愛關係。以此作為標準,金錢不是問題,可是純粹以滿足為出發點去找牛郎,反而會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麼。如果考慮到一夜情的話,管道當然不難找,可是又怕上完床之後,突然發現對方不但技巧好,而且長相也很迷人,個性又體貼,一輩子只見這麼一次面會不會太可惜?當開始這樣問自己的時候,那種初始蠢蠢欲動的心情便消失了。」

「應該不是因為離過婚,然後就開始討厭男人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當然不是這麼回事。也許現在這個地球上還有丈夫死了然後就下定決心與世界不再有所牽連的女人,但那絕對不會是我。」

「婚姻對我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即使明天就辭職,我也有自信光靠存款投資能快樂過完下輩子,所以我需要的不是物質上的保障,而是精神的慰藉。可是這種東西幾乎不存在,我的意思是,一旦老老實實和另一個人交往,由陌生到關係密切,難免又會步上之前的老路子。可是,我並不想再過一次那種生活。說是累了也無妨,總之不想再嚐一次同樣味道的果實,因為是苦是澀我已經了然於心。」

「所以我是技巧不好,長相差,而且又不體貼的男人囉!」我手撐在背後,坐到了靠近女人那一邊的床角。

「說出這種話,連你自己也不會相信吧。放心,我的眼光沒那麼差啦。」女人故意用腳趾蹭了蹭我的大腿內側,毫不害羞地露出睡衣裡的底褲。

「你是個能讓人感到安心的男人。這指的不是物質方面,直接了當說,現在的你,就算組的是雙薪家庭,也沒有把握在生完小孩後,還能繼續維持生活的品質吧。我說的安心是在精神上。不可諱言,就你的年紀而言,你的外部與內部已經呈現一種平衡狀態,這樣的人自然會散發出魅力。你具備了一種海綿的特性,能大量吸收流體物質,感動的眼淚,情緒的嘔吐物,慾望高漲時流出的愛液,諸如此類。」

「但並不是一昧的逆來順受──這樣的男人街上一抓就一大把。這就是你真正吸引我的地方了。相較於其他海綿,你還多了一項不一樣的能力,一種透析解構的能力,你能讓那些流體物質,毫無負擔地轉換成另一種東西,讓人吸進去會得到滿足的東西。」

「妳的形容,好像我是某種毒品製造機器似的,我沒這麼偉大吧。」我不置可否笑了笑。

「也許很接近喔,毒品有時也能拿來救人你不知道嗎?」

「這麼說來,是我救了妳囉!」

「你啊,不要太得寸進尺了,毛頭小子!」女人突然站了起來,惡作劇的用力將我推回床上,然後逕自走到浴室裡。

「對了,扯了這麼多,你還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女人脫掉絲質睡衣和底褲,從浴室門口面對我露出光溜溜的乳房問著。

「也沒什麼,今天是我初戀女友的結婚典禮。不過我沒去。」我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進來和我一起洗吧,兒子已經到了洗親子浴會尷尬的年紀,所以你偶爾也來幫我擦擦背吧。」

女人的態度像貓般輕鬆慵懶,散發出一種曝曬過的獨特味道,讓我心中湧起了一股溫暖睡意。


2004-06-24

台長: 小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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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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