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知lín kám 有這種感覺? 失去的攏是上珍貴的!新竹香山縱貫路邊的一條小路,伊好是我人生旅程的一個片段。一個已經消失去的片段,一個只chhun 回憶的片段。
行縱貫路過三姓橋,正oat入去,oat 入去我的數念,雖罔伊早就變款,我猶是以我囝仔時的記持chhiau 尋。
三姓橋是原住民佮漢人生活的印記。在地chia有一個傳說,較早chia 有一t„n 人量其約有三十外人,佇chia予原住民殺害。其中以陳、許、曾三姓的人上chë。在地人就以這三姓來號名,kä 這條ùi太平山流落來的溪水叫做三姓公溪,嘛叫做三聖公溪,而且嘛起三聖公廟來奉敬。根據地方人士講三聖公廟不止仔靈聖,算是chia的人的活動中心。尾仔chia 造橋鋪路,橋就叫三姓橋。三姓橋嘛變成人對這個所在的稱呼。
我徛佇橋邊,溪水排排kui 列,順著紅毛塗khóng起來的圳溝,順順仔流。清氣真chë。往過溪水佇橋跤亂chông的景致,lám 仔tâi 仔佇hia 生活的跤跡,一t„n 囡仔佇溪邊放魚線,勾魚仔的畫面,ná 像予紅毛塗khóng tiâu咧,靜靜khóng 佇我心壁。
國民學校就佇三姓橋邊,學校邊對阮來講是另外一個世界--眷村,「警新新村」往過叫做「鼎興十村」。眷村佇我的印象裡是恐怖,是刺激、是驚!
會記得hit 年,一代偉人毋願喘氣啊。聽講是「舉國哀慟」,只是我猶koh 細漢,無啥悲傷的感覺。我只是略仔有印象高年級的學長仔問我講今仔日發生啥täi-chì ?我kä應講:「偉人死啊!」我昨暗看著啥就講啥,毋kú學長仔煞比一個「噓」的手勢,ná像teh罵我講是崁(khàm )頭鱔魚,毋知死活。
這個學長仔親像人teh 講的:「船破海坐底」,明知毋thang 講,koh khok khok 問。毋kú嘛真怪,有影的täi-chì soah 袂sái 講。Koh 有koh 較怪的täi-chì 佇阮行入眷村了後...
阮hit 個外省老khok khok 老師用伊特別的鄉音宣佈叫阮排kui 排,行ùi 眷村入去。尾仔阮爸爸kä我講阮he 是teh 拈香,kä偉人拈香。
是講拈香就拈香,阮同窗的幾若個轉來教室了後予阮外省老師叫去門口跪。Tùi 外省老師的話kä ioh 來in 這幾個跪佇hia 的攏是不孝,一代偉人死啊in teh 拈香的時koh 有講有笑。
我聽著老師安呢講chiàm然見笑,sûi 去佮in 排列作伙跪。Che chit 跪袂得啊,老師趕緊kä我插起來。袂輸teh 講受擔不起安呢。我kä自首講我嘛因為好玄,有偷偷仔笑neh。毋kú伊講:「無!」伊無看著無準算。我問爸爸,伊只是笑笑無講。這chân täi-chì 一直到讀高年級的時發生掃水溝事件了後我才瞭解是安怎in tiõh跪,我免跪。
Hit 日,校長kä阮班掃水溝仔的叫叫去校長室簽名做記號。L¬h尾阮導的去佮校長相lióng。Lióng soah 才kä in 「保」轉來。轉來了後伊是氣phut-phut 講一大拖lò lò長,尾仔伊講日後學校的水溝仔就交予我佮兩個查某同學來負責,我做頭。我心想講大石嘛tiõh 小石來këng,老師汝若看重我掃水溝仔的才情嘛tiõh 愛有夠跤手予我,。Kám 毋捌聽過蟳無跤袂趖。Koh再講我透世人無掃過水溝,這個穡頭kám thang 放予我?毋kú koh 斟酌kä想阮導的安呢安排確實厲害,伊佮校長的仙拚仙伊嬴啊,啊若我這個猴齊天咧,嘛無輸。
自從導的派我chham 兩個查某同學去掃全學校的水溝,校長無koh刁難。並毋是因為我jöa gâu,是阮老的較gâu,伊是學校的家長會長,另外hit 兩的in 老的是家長委員。所以水溝在汝欲掃bòai 掃。 Bòai
掃歇睏日工友會來pià° kah 清氣清氣。
自hit chün 開始,我足滿足,嘛真佳哉。滿足的是我有一個比「一代偉人」koh 較偉大的爸爸,佳哉的是我的滿足是佇社會允准我滿足的時滿足。若無...
Che是阮驚眷村的開始,其他像野球kòng 破in 的厝瓦、偷鉸in的煙腸、佇in的壁頂畫圖這寡l…h-l…h- khok-khok 無所不至的täi-chì,「張媽媽」、「李奶奶」逐個掃梳sa 咧就jiok,阮就走予in jiok。
行koh較入去美森街仔hia聽阿媽講hia較早是五分車仔路,專門teh載甘蔗經過城內北門街仔欲去糖廠的。阿媽講五分車仔若來,in這寡佇田園邊做小工的總有一兩個仔跳去車頂偷poeh兩支仔甘蔗來täm-sám。阿媽講hit pái 伊做täi 先,跳去車頂,théng 後甘蔗poeh 了跳落車了後才發覺家己的手去予甘蔗目削kah 大孔細裂,血仔chhãt-chhãt ti°。阿媽講he白甘蔗khòe起來真無好勢嘛無啥湯,毋kú hit 日伊poeh 的甘蔗卻是另外一種滋味。
見pái放學行到美森街仔chia我攏會予麻仔台的聲吸引過去,講tioh 麻仔台這款物件有影是食一pái 甜就tiâu咧,無人請嘛會秀才秀才騎馬弄弄來。Koh 會記得上尾佇hia s¡g 麻仔台hit-pái,kiam-chhái 是擔魚栽歹放屎,時間一分一秒一直過,我一方面煩惱時間chhiân siu°久,厝內人會尋。一方面手氣當旺,ná 有chhé kiáu的道理。一直到阮母仔徛佇我面前講:「轉去汝會予我tai°...」我的kiáu夢才醒。Chín佇市仔猶是店家看著麻仔台加減嘛是會lõk 寡lan-san的入去,予伊走馬燈的聲佇我四箍l…h 仔轉sçh 。伊ná sçh 我kha-chhng 花ná弄咧弄咧,弄看kám會tàng止hit陣ùi 我心í° chùn出來,siù-chhê仔sut 佇kha-chhng 的疼。
Khiau-ku 的in tau汝去大庄頭問自然有人kä汝講in tau佇大庄尾,佇大庄大漢的囡仔toh 一個毋捌khiau-ku的。抽糖仔,尋khiau-ku 的。買鉛筆、拭仔,尋khiau-ku 的。食冰枝,尋khiau-ku 的。橫直囡仔phí欲愛的,金珠仔、紅仔標,合意的尋khiau-ku的就無毋tiõh。我過年的紅包攏予khiau-ku 的無夠,有當時仔 koh tiõh thâi 豬仔來kä有孝。
Khiau-ku的in tau 邊仔hit 條石頭仔路已經khàm一têng 點仔膠做的地毯。Koh會記得細漢的時無愛chhëng 鞋,piän 若欲khiau-ku的的柑仔店,跤是tiam kah 強欲袂做囝。但是自從伊鋪點仔膠地毯了後,雖然我猶是無愛chhëng鞋,毋kú 若經過hit 條路,我一定毋情願kä鞋仔lông 起l…h。Chín kä 想咧,kiam-chhái 是對無聊人做的無聊täi --鋪地毯--的反判。
為著鋪點仔膠地毯,祖厝邊的hit欉苦楝仔höng挫掉啊。印象當中伊欲höng挫掉hit工,阮一t„n 囡仔手牽手kä圍咧,佇苦楝仔四周圍箍一個圓,樹鋸仔連一個孔縫嘛soeh 袂入來。苦楝仔若höng 挫掉,阮的phõk-phõk 仔銃籽欲toh尋?毋kú阮輸啊。
Kiam-chhái這款點仔膠地毯驚薰煙,自從鋪點仔膠地毯阮祖厝頭前hit個燒稻仔殼的所在嘛thün 平啊,piän 若燒稻仔殼,屬於阮hia的芳味嘛消失去啊。
夫人媽宮門口的大埕是阮囝仔的天堂、老人行棋泡茶ph±豆的所在。大埕也知是啥人孝飽siu°閑,佇塗跤畫考¬-t¬-bái 牌的「S」形。這個S形成做阮孔明車隊練技術的工具,piän若下課,一t„n 囡仔孔明車lap咧,佇大埕一lìn koh 一lìn。若是騎thiám 啊,kä hia的老的討一嘴仔茶飲,sün-sòa聽寡阮chia 的故事。
Lông-môa伯公上愛講夫人媽救眾的故事啊,見pái 若講攏嘛予阮嫌講百年前的臭鹹粿汝koh 欲餾啊哦。嫌罔嫌,伊若講阮嘛是會k„ 聽,聽看伊kám 有講têng-tâ°去。
日本時代美軍來teh空掃,日本軍仔佇牛埔山、大坪頂hia 對天liän砲彈。Hit 時佇海口牽罟的人真chë,「牽罟óa索」的koh 較chë ,根本就袂赴走,干tä° 覆佇海坪。毋kú講嘛奇怪,抑知怎樣無人死傷,完全逃過無生目睭的砲彈。尾仔才有人講看著夫人媽用伊的衫裙sîn砲彈,保護村民。村民為著欲感念夫人媽的疼心才發願起廟,有錢出錢無錢出力,查甫的做塗水,查某的做小工,一支草一點露來完成夫人媽宮。
基本上che我聽超過八百piàn,我想講茶嘛騙著啊,真chháu丑仔性kä應講伯公仔講的無趣味啊,聽久聽厭啊。
「汝囡仔人有耳無嘴,有kha-chhng 袂放屁。」伊講夫人媽的疼心ná thang 厭,罵我是猴死囡仔。伊koh 講:「Lín萬來啊較早佇南洋做軍夫,嘛是夫人媽保庇,無 siah thang轉來,早就死佇南洋,連拍鼓的骨頭都尋無哦。」我是真毋願伊罵我有耳無嘴,大聲「put 」,放屁予聽。
「Lín伯公講話汝當做pûn 風放屁,毋信汝去lín 廳頭看,看hit 包香火袋仔koh t„-lçh 無?」
我印象足深,hit 暝我höng 修理kah thiám-thiám。尾仔阮爸爸問我:「汝chiän kah 無啥thang chiän,公媽的神主牌仔汝kä提落來創啥?」後來我才知干tä°厝裡有人過身才會sái 拍開神主牌仔。毋kú 我hit 時的想法是欲尋hit 個香火袋仔niâ。
阮爸爸聽我安呢kä應,才開始古早古早。開始想香火袋仔的täi-chì ,然後阮阿媽,二叔,阮三叔佮阿姑開始chhiau 尋香火袋仔的事工。照阮阿媽講lông-môa伯公講的是有影有跡,只是年代久遠,香火袋仔毋知收ùi toh 去啊。
另外,宮口chia koh 有真chë 稀奇古怪的出頭。變把戲賣膏藥的若來,伊hit 支手我實在足想欲kä 嶄落來佮我的換。是安怎伊的手sian燙就是袂去燒著。啊若脫奶舞的來哦,he 就koh 較精彩啊,攏嘛是佇佮媽媽走相jiok的孔縫sioh gió咧。布袋戲佮歌仔對阮來講就較無時行,顛倒是賣李仔糖佮拍珠仔較siâ° 阮,若較有量siöng錢,抽liû 魚,poah 煙腸看運氣。運氣來,食kah嘴箍油chih-chih。氣若bái,蒜頭免錢罔哺。
宮口予我印象上深的是hit 年做醮,夫人媽鬧雙生。陣頭車拚。雙方siah kah,尾仔用武士刀收soah。一個少年的sa 一支武士刀衝入去賣菜川仔in tau phut破a-luh-mih門的玻璃。內面的人用椅鼓頭仔kä keh 出來。毋知的人攏料叫是新形的陣頭咧,phok仔聲chhui kah。
Koh行過,順過田岸,有阮khòng 塗窯的身影。只是這chün 的田岸早就變成路,稻穗sûi 風搖擺腰肢的畫面早就予大樓取代。 宮口的戲台嘛拆掉啊,kiam-chhái 是無人欲看布袋戲抑是歌仔,連康樂隊也無時行啊。Khiau-ku 的是猶佇咧啦,毋kú 汝無法度koh 尋伊抽糖仔喝烏馬白馬啊。使阮ùi-hiá°的眷村嘛當teh 改建。 「張媽媽」、「李奶奶」早就攏袂認得啊。
本文獲2006年海翁台語文學獎散文正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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