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電腦文件時
意外發現這封標題是「昨日當我年輕時」，但已然忘記內容為何的文字記錄
重新展閱
七個月前的心情，如今依舊
於是決定貼在這裡--
我想，即使未完，真實仍是它的最終價值
Dear 小狼：
我的學生說，雖然有點殘忍，但把老師弄哭，也算是滿足小小的成就感。我覺得很可愛。想當年，我們好像也喜歡搞這種把戲。母親節獻花、教師節在操場排成心形對著三樓的英文辦公室大喊Nancy，we love you.而我也還記得，高三畢業前夕，我還被你們拱出去給國文老師獻吻（結果因為身高的關係，其實我只親到老師的髮頂）。可是比起我的學生兩年來起義五次成功兩次的功績，從沒把哪位老師哄哭的我們，好像「肉腳」許多？
親愛的小狼，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在此刻寫信給妳。也許，是因為我還太年輕的關係。從一個教學上被精心策劃的狀況劇出發，我寒著臉，認真地覺得必須告訴竟然在課堂上對罵起來的同學關於緣分這樣的事，到後來，我忘記自己必須是專業教師的身份，告解般說出「真遺憾我那麼喜歡你們505，因為如果我不夠喜歡你們，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不捨…」，然後掉淚，然後在輔導老師鼓掌出場的那一刻起，我的實習歲月，再也不一樣了。
MSN上，我跟妳說，事情還沒完。因為隔天去上課，他們更狠。說要英勇代替同學回答問題的女生，嘩啦嘩啦就念起感性的文章來；然後兩個吉他社的學生迅疾地拿出吉他，絃聲一下，「萍聚」的歌聲就這樣悠揚起來。然後是眼淚，是一大束的香檳玫瑰、一整盒的貼心話小紙條──然後，是更多更多的眼淚。我跟妳說，暴哭，我真的是暴哭。妳在電腦的另一端，一邊喊天啊、天啊，一邊非常理解地笑。
親愛的小狼，就為了這個非常理解的笑，我忽然想起很多很多的以前來。記不記得我跟妳說，這個505，跟當年的我們非常相像？他們會給老師送壽桃當禮物、拿團體精神獎、被當作一個不一樣的班看待，我們也是；他們有一個總在上課時朗聲大笑下課時吆喝大家起義的女生，我們班有一個妳。一樣的五班，一樣的燦爛十七歲。親愛的小狼，歲月流轉的美麗，我竟在這裡完全看見──而我站在台前，沒有淡藍色水手服，卻想起很多的從前。
昨日，昨日當我年輕時，妳見證過我蹣跚的青春足跡：很爛的數學，很困窘的游泳課，很意氣飛揚的文藝營，很蹩腳的大一新鮮人歲月。我曾經非常不願意被人家說妳將來一定是念中文系，也曾經非常厭棄我的教育心理學。惡劣如我，還在教育學程研討會上玩「用一句話介紹自己的個性」的遊戲時跟人家說：你好，我叫某某某。我是一個難搞的人。
我一直記得妳在我大一考上教育學程的時候跟我說：我就知道妳會考上。因為我總覺得妳生來就是要當老師的。妳知道那時我其實有點介意──就像我們的月桂師難得露出瞇瞇的笑跟我們說：以前啊，我還年輕的時候，最討厭被人家一眼就認出我是老師了──我瞭解那是什麼感覺，老師老師，多麼莊嚴的名字多麼無趣的人生！
然而，我不禁要笑了。在此刻。回首那時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所發的每一個傻，映照我們被歲月慢慢收服的臉，並眼睜睜看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七個八個同學都很沒創意地當了老師，連飄洋過海出去一趟又繞回來，溫吞慵懶的mama都在MSN上跟我討論起教書的種種心得時──我們除了笑，難道還有更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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