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想去攝影棚，背起電腦，乘著捷運來到關渡平原。
聽說美術館開了個二樓咖啡館。去瞧瞧。
太陽很亮，天空上一朵雲也沒有，四周靜悄悄的，是專屬於藝大的空曠與蕭寂，我獨步走上咖啡館，陽台正對著關渡平原，捲來的風把寫上菜單的小黑板給吹倒了，門伊呀伊呀的晃著，沒有人的咖啡館，是我喜歡的陌生與疏離。
空氣中有平原的自由味道，懶洋洋的午後，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進了第二個顧客，一個好久不見的學弟，改變了造型，看來年輕許多，但臉上卻是慣有的疲累與無奈。他選了我旁邊的沙發椅坐下，點了杯咖啡，靜靜喝著，拿出素描本，用藍色原子筆，畫了一個被頭髮遮住右眼的男孩。
他伸出手，觸碰到我的臂膀。
「啊，碰到了。」
我尷尬的回過頭，對他笑了笑，我知道他想找人說說話。
「妳沒有迷惘過嗎？」
他問我。
迷惘啊，我心裡想，迷惘就像是今天的天氣吧，晴朗無雲，風那麼大，太陽那麼亮，看出去的平原那麼廣，卻沒有方向。沒有方向。沒有方向。
他說，命運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道路。
「妳過來一下。」
說悄悄話嗎？我湊了過去。
他親吻了我的臉頰。
他眼神裡的意思是說，看，這就不一樣了。
但卻換我迷惘了。
我呆到太陽下山，黑夜降臨，咖啡館又只剩我一個客人。我付了帳，走出門外，關渡平原的黑夜暗暗的發著亮，閃爍著燈火，指引著忙忙碌碌的人們，走吧，那是你的方向。而我還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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