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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22 17:39:40| 人氣16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記得當時年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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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日光。這除了跟我陽光般的性格有關外,最主要的是我曾過了幾年不見天日的日子。我念了四年的夜校生活。一般人對於夜校生的第一個反應通常都是『半工半讀』,而從小家境清寒、有一餐沒一餐的我,為了分擔父母的重擔,給家人有更好的生活可過,在報完職校科系的隔天就開始我工讀的生活了。

當同年紀的學生忙著聯誼、社團與戀愛時,我也忙著和車床、磨床等機器稱兄道弟。工作是從AM:0730~PM:1630,而學校的時間則是PM:1800~2200,再加上學校到家裡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實際待在家中的時間只有睡眠時的那六個小時。即使如此早出晚歸、且須面對學業與工作的雙重重擔,但十五歲的我一點也不在意,反而當我將薪水袋全數交給家人時,才有一種活著的感覺浮出。我覺得這是身為人子應該做的事,所以當教育部打算將我的事蹟列入『二十四孝』成為第『二十五孝』時,我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做了一年的學徒,我覺得既然身為電子科的學生,若不走電子業,似乎對不起學校教我育我的恩師,所以當我老闆痛哭失聲地抱住我的大腿求我不要走時,我還是決定狠下心來跳到通訊公司當技術員。至今我仍然記得當我遞出辭呈走出工廠的那一剎那,老闆因傷心過度而暈眩、老闆的女兒眼神透露出哀怨與絕望的一幕,這成為我一輩子揮之不去的罪惡感,無時無刻地折磨著我。為了擺脫罪惡感,我認真地埋首在技術員的工作中。其實所謂的技術員,工作並不像字面上那般單純,因為小公司人手不足,有時我是生產線的作業員,有時則是維修部的檢修員,三不五時也跑跑研發部當當助理小弟。或許由於從小就過著窮苦的日子,常常把吃苦當作補品來吃,再加上我善良老實無心機的純樸個性,公司裡的人都對我很好,老闆娘甚至還會在天冷時要我加衣、午餐時幫我多買一個便當,讓我深深的感受到人性光輝的一面。

第一次出差是在高三寒假。老闆突然在下班前的五分鐘跟我說台南是個好地方,民風純樸、景色秀麗、小吃更是堪稱台灣一絕,當我領會其中的涵義時,我已經拎著行李一個人住進台南的飯店中了。我不曉得一般人對於出差都抱持著何種想法,也不曉得台南是不是真的民風純樸、景色秀麗、小吃更是堪稱台灣一絕,只知道當我面對像座小山高等著待修的東西,而手邊只有一張不曉得是鬼畫符還是符畫鬼的電路圖時,心中真的會想問候一下老闆他媽媽過的好不好。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輾轉換了幾個行業,“出差”這兩個字就變成餓了要吃飯、肚痛就拉屎一樣的自然。直到我被派到國外。

第一次出國是到日本,理由是受訓。記得當老闆對剛學完五十音的我說:『公司你的日文最好,出差捨你其誰!』時,我曾一度質疑公司未來的發展性和老闆腦容量的開發程度。這真的是場賭注。籌碼是一個不會英文且日文很爛的我,以及一個英文很好卻不懂日文的台科大,而我們又有一些致命的共通點,我剛退伍他剛畢業且之前沒有相關工作經驗,加上我們進公司還未滿一個月且都是第一次出國,現在想起,仍舊會令我冷汗直冒、心跳加速、血壓升高…….

和日本人工作其實是很辛苦的。因為他們的字典沒有『準時下班』這類的用語,一般都是埋頭苦幹到八、九點,且結束工作後他們會在公司哈拉好一陣子,然後才由公司的帶頭大哥帶著大夥去吃晚餐,而那時通常已經快接近十點了,要命的是我們必須跟他們一起行動……所以當我回到台灣時,我的朋友一度懷疑我成了媚登峰的永久會員。

對我而言,身處異鄉最讓我感到煩惱的並不是語言的問題,而是該怎麼填飽五臟廟。因為我是草食性動物,而世界上的動物有一半是肉食性的,另外一半則是雜食性。我想你們可能會好奇好好的一個人幹嘛如此想不開,其實當中有很深的典故的。記得是在十三歲那年的夏天吧!我遇到了耶穌,祂說:『孩子,你跟我很有緣呦。』﹔隔天,我碰見了佛祖,祂說:『孩子,你很有慧根ㄝ』;接著阿拉出現了,祂說:『要不要跟我成為拜把兄弟?』就在他們為了我該獎落誰家而大打出手時,我才發現原來我的背後是有一雙潔白的翅膀的。就因為這種種的因緣際會,我成了草食性動物,且被撒旦列為終生拒絕往來戶。也因為食物難找,我在日本吃的最豐盛的一頓就是蛋炒飯,令人難過的是還沒有我炒的好吃。

日本人的英文很爛的,所以台科大一天說不到十句話;而我的日文很爛的,一句話要講十次對方還不一定能夠會意。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都是手腳並用來溝通的。如果是在大街上溝通,通常會有兩種狀況發生,一種是媽媽會拉著小孩儘速從我們身邊走過,十分鐘後你就會聽見ㄡ一ㄡ一的聲音由遠而近傳過來﹔另一種情況是路人突然會拿錢砸你,還大喊安可。這真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民族性。幸好有位雄野先生不但英文流利,中文也能通,替我們解決不少困擾。也因為雄野先生的關係,我跟台科大開始在日本ㄌㄠˋ起台語。

其實所謂的受訓,做的只是鎖鎖螺絲,搬搬東西的工作罷了,再了不起一點就是翻翻一些機台的操作說明書。當你想多了解一些東西時,那些死老日就會推說他還沒忙完、待會趕著開會,或是說他家小狗要生了、老婆跟人跑了、他的那個來了,一堆有的沒的都出現了,讓我深刻的體會到原來日本人都很喜歡留一手,且日本的男人也有大姨媽這種遠房親戚。

除了工作外,晚上和假日我們都會善用地鐵四處遊玩。日本的地下鐵是非常便利的,就算人生地不熟且獨自一人,你還是能夠玩的非常盡興。沒錯,獨自一人。從出差的第二天開始,台科大的女友就飛到日本來了,且一待就待到我們回台灣。因為台科大的女友,我才了解到日本的飯店是沒有隔音設備的。這真是令人快樂的痛苦。快樂的是因我自小就喜歡欣賞優雅的音樂,痛苦的是我與周公他漂亮的小孫女纏綿的時間越來越短。我不喜歡當第三者的,只好背起相機獨自流浪。

日本有個相當特殊的文化,不管你走在新宿、原宿或者涉谷,都可以看到一些打扮奇形怪狀的年輕男女,有七彩頭髮的、有騎著掃把的女巫的,更有血流滿面背上還插著一把滴血的水果刀的,看著他面容扭曲痛苦呻吟的逼真模樣,我開始想像奧斯卡獎項由日本人獨占的歷史畫面。後來隨著逛街次數的增加,我才發覺日本的美女只能在日劇以及愛情動作片裡才能看的到。幻滅並不是打擊,我害怕的是那些看起來餓了幾百年的恐龍會冷不防的朝我撲來。於是我開始戴著面具出門,直到我見到我的日本網友Masayo。

其實從小我就是個沉默寡言、內向害羞又有點自閉的小孩,和人相處會讓我覺得就像光著身體在女校上課般那麼不自在,更遑論有女孩子用『我好愛你喔』的目光看我時,會令我瞬間血壓兩百的致命症狀。記得醫生ㄅㄟˊㄅㄟˊ說這叫『先天性極度老實善良單純古意症候群』,以目前的醫學來說是束手無策的。為了保存我弱小易受傷的生命,我開始交起筆友這類玩意。從高中的筆友到現在的網友,我的血壓不但從兩百降回一百二,心臟也越來越強兼且百毒不侵。

在那個時代,筆友就像是潘朵柆的盒子一般,因為不曉得盒子中裝的是什麼,格外使人覺得神秘與期待。如果你也像潘朵柆是位好奇寶寶而打開盒子的話,那麼除非你擁有非凡的品味或是你想成為考古學家,否則你將從此一生不再動筆。記得最令我難忘的是和我魚彥往返了數十封的『雨涵』,不但字體秀外慧中、見解精闢入裡,讀她的信還彷彿置身莎士比亞的浪漫中。除了通信,偶爾我們也會通通電話。我會跟他抱怨學校老師太過機車、考試題目出的太難、班上同學沒有我帥……,而她總是淺笑不語,靜靜地接收我的心情,然後才以銀鈴般的聲音笑著對我說:『要加油喔~~~』。直到現在,每當我看到0204的廣告時,腦海裡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雨涵的天籟之聲。後來,雨涵因父母職務轉調,全家搬至台北。為了略盡地主之誼,我自告奮勇地充當她的導遊。

我仍然記得那天她穿著一襲白色的套裝,一頭披肩秀麗的長髮,靜靜地佇立在喧鬧的人群之中,從背影看來,一瞬間我還以為小龍女走出了古墓。我戴著她逛遍了台北知名的景點,她總是輕輕地環著我的腰,靠在我的耳邊以她特有的天籟之聲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聊著,讓我一路上不斷地成為『生死一瞬間』的男主角。現實生活中的雨涵,有著黃蓉般的機智、程英般的俏皮、王語嫣般的脫俗,往往幾句話下來就令我招架不住,卻又讓人不會想去跟她爭論。我記得當天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簡單,妳是高手』。那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只是從此我就得了『莎士比亞恐懼症』,並不斷力勸我老媽考慮全家搬到高雄。上帝果然是公平的,魚與熊掌無法兼得。

專科時網路盛行,許多同學都迷上了BBS。BBS上常有『安安ㄚ~~』、『呵呵呵~~』、『醬子ㄛ~~』等等裝可愛的用語出現,我才了解到學歷和智商不一定是成正比。可惜我的智商也不高,不但跳入了BBS這個無底的漩渦,還跟幾位網友見了面,甚至將範圍延伸至海外。男人果然是犯賤的,不懂得吸取教訓。

和日本人通E-MAIL是從我學日文開始的。當初只是單純的想練練自己的功力,增加經驗值的。通常一封MAIL我要花個四、五個鐘頭,而且身邊會堆滿字典、雜誌、教科書。MAIL寄出後,通常會在3~4天收到Masayo的回信,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的文字,這種『百花叢中一點綠』的狀況,讓我不由得的想起二專的成績單。幸好這種狀況在幾個月後有逐漸好轉的趨向,我也順利的唸完兩年的二專。

Masayo大我五歲,是日本一家著名化妝品的設計師,認識她不只讓我汗顏的日文可以開始掛在嘴邊,透過Masayo這個窗口,我逐漸了解日本,也開啟了天涯若比鄰這扇門。我離開居住二十年的井底,發現外邊的世界無比遼闊。所以當我到日本出差時,第一件事就是通知Masayo。星期日的早上,依照慣例我送走了手挽著手一副恩愛非常的台科大和她的女友,心中一方面祈禱他們過馬路能夠小心點,一方面又希望日本的駕駛也喜歡飆快車。帶著這種極度矛盾的心情,我去見了Masayo。

我和Masayo約在原宿車站前的史努比紀念館。顧名思義,館內的東西全部都是與史努比有關的商品,如史努筆記念T-shirt啦、史努比造型餐具啦、史努比布偶及背包啦,連店員都長的很像史努比,恐怖的是她還一副看到『寶路』的模樣,流著口水貪婪地對我笑著,讓我不自覺地又戴上了面具。就在我擔心會不會遭受『餓狗撲身』的非人道待遇時,我的手機響了,同時我看到車站出口方向有個貌似丹佐華盛頓的黑人朝著紀念館的方向用力揮著手,手機此時傳來『我走過來了,你在哪裡……..』。這真是令人難以抉擇的時刻,究竟是被狗啃要來的好的多呢,還是被非洲食人族一口一個來的乾脆?

就在我決定衝到馬路上自我了斷的那一瞬間,一件不可思議的情形發生了,我看到了非洲食人族旁邊那位清秀佳人也同樣地舉起了手,朝著紀念館的方向用力揮著。於是就在時速一百二的車子撞到我前,一個後空翻外加曲體旋轉三圈半,我又回到紀念館的門口。除了『汪汪汪!!!』的狗吠聲外,四周同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後來我才從朋友口中得知,這是江湖失傳已久的絕世輕功『草上飛』。這就是我與Masayo以及Anisha難忘的初遇。

Anisha是遠從斯里蘭卡來到日本求學的黑人,他的個性就如同斯里蘭卡的陽光般那樣開朗,而且風趣。或許同樣來自異鄉,且對日文有種莫名的喜愛,我和Anisha很快就熟捻起來,而Masayo也像看到老朋友般愉快地與我聊著。我覺得我們三個並非初次見面,而是認識無數年的老友。我們在明治神宮觀看日本的和式婚禮、在東京鐵塔感受日劇愛情的浪漫、在淺草雷門默哀草雉京敗於八神庵手中…….,最後我們在一家充滿著中南亞氣息的餐廳中無拘束地暢談。Anisha告訴我許多他們家鄉的特殊文化,Masayo分享她的工作樂趣及生活體驗,我則傳授他們『草上飛』的心法口訣。這成為我人生重要的轉折點,讓我重新省視自己渺小的人生。

受訓結束,我們回到台灣。這真是件讓人又喜又悲的事,喜的是終於可以再次回到孝順父母的日子,悲的是踏進公司時才想到我們是去受訓的。我和台科大從此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台長: Eric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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