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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後搖滾這個名詞的相關發展以及其真正的涵括範疇，似乎已經不再需要特別去撿視──畢竟近十年來，儘管許多團莫名奇妙的被歸納進這個名詞，而樂評人對於後搖滾的看法也越來越「開放」，但這些（幾乎沒有團體願意特別去認定這個名詞）被打上標籤的樂隊，不管是何種派別，都已經成為九零年代最重要的實驗／前衛搖滾的菁華。這些團體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是「後搖滾」團，但卻有許多新一代樂隊嚮往著這些聲音的特質，從而作起後搖滾唱片來。這一路看下來雖然有點荒謬，卻也說明包括Mogwai,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s乃至於另一頭的Tortoise(以及完全不同面貌的Dirty Three,Stereolab等等)這百花齊放的局面給了年輕搖滾世代何等重要的養分。

沿著這點來說，對於Tortoise的新專輯It’s All Around You，筆者的聆聽態度已經從以往剛聽到「這類型」音樂的驚喜與期待轉化成更本位，更就事論事──我的意思是，以往被Tortoise一個強烈的音效剪輯，合成聲響與吉他齊聲竄出的格局給迷住，這些心悸與懾人的程度彷彿只能留給往日。並不表示Tortoise的音樂已不刺激，而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對這些後搖滾指標團而言，不管發的專輯多與少，團員各自發展出的系譜有或無，出道都已經邁入了少則七八年多則十餘年的時刻，或許不再是這麼著重於如何破格、怎麼立下標竿的時刻了。Tortoise的上一張Standards依舊傳達出極大可能的聲響實驗與合成空間格局，對於一路追隨的樂迷來講可說是某程度的高潮延續，但是否能與九六的巔峰等重齊觀倒也是一個可供反思的點。去年聽了Mogwai的專輯，今年又聽了Tortoise，我一直在想：沉潛與停滯不前的差別到底是什麼？

與某後搖滾同好在一回閒聊時給我的回答是：有些樂手是一直在狀態裡面的，他不是ㄍㄧㄥ出來的，不管他的音樂安靜或嘈雜，前進與否，聽的人就是知道他們是真的。這是狀態的問題。

很晦澀，卻也讓我會心了然的解釋方法。聽到Tortoise在專輯開場的同名曲那深具起伏的吉他主奏帶出宛若John McEntire side project的The Sea And Cake那般美妙風情的韻律，這般純甜的Tortoise還真是It’s All Around You的溫柔。The Lithium Stiffs裡的深厚鼓聲和女聲的搭配，以及後段的鍵琴緩奏讓這層甜美更近了，如星光閃爍的合成、打擊樂聲響也正是我們認識的Tortoise，只是更曖曖內含光。自己私心最喜愛的幽微曲目Crest一來臨，不禁給人憶起Mogwai近作的感動，那處處到位的不疾不徐和今年以來聽見過最動人的吉他／合成器主奏。On The Chin鐵琴開場，寂靜的透過厚重低音與吉他對話，著重編曲的程度已經讓人不能只用「冷僻重概念的實驗樂手」來形容Tortoise。更可貴的，他們即興如前衛爵士樂手的緊湊丰采以及在聲響上的處處關注並沒有因為高度優美的詮釋性而有所削弱。

的確，對我來說，Tortoise是在狀態裡的。就像以往一樣，他們對於自己的聲音充分理解與掌握，也明白自己的位置。It’s All Around You雖不是最具代表性之作，但其福至心靈的程度，令整張專輯深具慧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