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槍擊案發生的那一刻,我們正與L在忠孝東路逸香園品嚐客家菜。
L是藍色大老W的核心幕僚。架子不大的W,當天並不在;距離投票前的黃金24小時,他應該是忙翻了。
這餐,是臨時起意的。我猜想,與W前一天特別聲明選後願意推動藍綠大和解,或多或少有關係吧。
藉吃飯,不著痕跡再PR一下。
篤信佛學的W,談起憂心選舉造成社會對立,表情像個高僧。
不過,我私下是見識過的,他咬牙切齒罵起某人,忍不住連三字經都出籠的景象。
但他的人緣畢竟不錯。
向左走、向右走,往藍傾、往綠斜,都在他一念之間。
經常替他「說文解字」的L,就複雜些。
出身中部政治世家的他,形容得坦白一點,家族是「黑底的」。
他向來也不避諱。不只一次大喇喇說,當年曾有不長眼的對手挑釁,他回應說,來啊,我們家旁邊的水溝蠻寬的;來一個、丟一個,來兩個、扔一雙。
學歷不高的他,政治天資聰穎,也跟對了W這個好師傅。
現在談起話來,越來越有學問了。
在座的,還有警界輩份甚高的Yu。
同樣為W服務的他,眉飛色舞地說著,他花了7萬多,讓兒子、媳婦從南非飛回來投票。
一定要凍蒜啦!他喊著。
據轉述,他們估算要大贏108萬票。
我微微一笑。
對手陣營謙虛一點,都說自己小勝。
最近的估票數字,據說勝負只有百分之零點七。
當時我還笑綠的:只贏百分之零點七?不打起來才怪。
誰知道,出了餐廳沒多久,還沒走到青島東路,槍擊消息就來了。
別鬧啦,我對著手機抱怨,又是哪來的謠言啊?
是真的!同事J焦急地說。
趕緊打給台南現場。
接下來,是一連串夢魘。
官方還沒完全證實呢,痛罵「苦肉計」的電話就湧進綠營黨團。
走進W辦公室,他的機要Wu姐氣急敗壞,口口聲聲「奧步」、「以前選台南縣長也是這樣」,根本沒空理我。
藍得可以的C,老公偏偏是台獨基本教義派,只好打電話給我出氣,「賤招」、「為什麼不暫停選舉」、「明天投票不公平」的怒聲不絕。
候選人死了,才能停止選舉啦。我,勸她稍安勿躁。
然而,到了晚上,我也凍末條。
有人出來放送陰謀論,也就算了。
居然還接到一堆不具名的黑函簡訊。
比對資料,確定是來自某營立委的。
真是忍無可忍。
彷彿,剛縫合的傷口又挨了更多記冷槍。
這些人,難道真的不明白?這樣搞,受槍傷的不再只是那個鮪魚肚,而是,整個島嶼。
沒關係。安慰自己,很快就投開票,忍忍、再忍忍。
忍到最後,卻是差距兩萬九千票,主帥帶著抗議群眾進坐總統府的局面。
有的要驗票,有的要驗肚子。
你們的大和解呢?我問L。
現在還能說這些嗎?他,匆匆掛了電話。
幾個小時之後,大隊人馬再度殺往總統府。
只睡兩小時的我,在電視上,看見L緊緊追隨W,正奮力擠出一條通路的身影。
高僧,又變身紅衣大砲了。
什麼雙峰社會,管他娘!
唉。
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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