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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5-11 03:58:00| 人氣9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新台北人—貴族災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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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時，老爸努力地想把櫸木大門關上，但是水泡後的變形木門，合不上門框，我和老爸拉著門把試了幾次，門把都快拉斷，門還是關不上，最後只得將外面的鋼條門關上。庭園的枯葉，穿過鋼條漂進屋內，書房裡的那隻老鼠也游過鋼條縫，爬上小花壇，用前腳梳理毛髮。

涉水過社區，走到巷口。一路上，老媽滿臉怒氣，一手緊抓著老爸手臂，一手緊拎著慢跑鞋，小心翼翼地躲著每樣漂過來的垃圾，棉布拖鞋變成暗褐色，哀嚎般地在水中起落。我眼睛始終沒離開過那雙鞋，心想如果老媽把鞋踩進水裡，抬起腳來卻發現鞋子黏在水底爛泥上，那種嘶叫狂吼，一定可以把可把整條街的人嚇跑。

一路上涉水前行，讓我想到哥倫布找尋新大陸，在險惡的海洋中，避開重重險阻，心中所渴望的就是遠離海洋，到達彼岸的陸地。但是海無邊天無際，水下的危機，也隨著漸暗的天色，越顯詭異。

我突然開始擔心，這灘污水中藏著什麼危機。因為我突然想到，小時候常到爺爺家的溪邊電魚，只要放條電線到水中，魚兒就浮上水面，或者是童年玩伴淘氣，赤腳走進濕地玩耍，上岸後二腳好像穿著黑襪子，近看才知是黏滿噁心的水蛭。

或者，大安公園真的確定只有一隻鱷魚。

我真的開始擔心，不由得靠爸媽近點。

「哇，終於看到馬路了。」老媽的驚呼。新大陸到了。

老媽高興，我也放心，老爸還是面無表情。我突然好愛好愛台北的馬路，決定以後不再拿煙蒂燙它，或吐口水羞辱它。

不過這是台北嗎？

平常這裡是車水馬龍，一到夜間每棟大樓穿起七彩霓虹，樹木也長出發光的小星星，如今黑漆漆的一大遍，好像爺爺老家的夜晚，萬籟俱寂，所有景物謙卑地瑟縮到濃黑之中，只有頑皮的風跑出來，敲著窗戶咚咚作響。

老媽傻掉了！
她是看見心中的聖殿SOGO失去光芒，所有的憂愁哀傷全寫在臉上。

老爸卻在笑！
對著昏黃的暗月，笑得仿如返老還童，喃喃自語「台北就該這樣。」

我想，我的家人瘋了。在一場難得的災難之後。


我要檢舉
台長： m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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