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事項：
一、全文原創，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轉貼修改，必究。
二、此為修稿後+3校版本《停留曾經》，二校版上傳於POPO。
三、兄妹戀成分有，道德感非常強烈的人請謹慎入坑。
四、2013年～2014年第一部完整長篇作品，前後文筆差異甚大，有輕微BUG，慎入。
五、PC連載無章回名稱區分，僅以回數代表之。
（原創長篇）停留曾經 / 十五
莫瀾影沒有待到最後，緊閉上眼睛的她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然後拉走，腳步聲在她前方拉著她喀喀的疾走。
那溫度，很熟悉很熟悉，卻是一種陌生。
陌生卻熟悉的，矛盾。
「你是誰？」莫瀾影沒有睜開眼睛，或許是某部分的自己在害怕，害怕看見眼前的人是誰，卻又不曉得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排斥著看見在自己面前的人。
或者那只是猶豫而不是害怕，所謂的害怕，應該是帶著恐懼的。可是從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卻有著讓莫瀾影想依賴著的安心感覺。
因為剛才的她從書亭瑄的眼睛裡面，看見了某部分的自己……而那一切也沒有完全的被她給捨去，還是梗在她心裡，像條鴻溝，她跨不過去卻也沒有人能夠跨越。
她還是抓握著所謂的悲傷的存在，還是看不見所謂的、未來以後，現在之後的以後。
「……」沒有人回答，但是握著莫瀾影的手卻很明顯的緊了緊，過重的力道讓她不禁吃痛出聲。
「抱歉。」低低的聲音迴盪在莫瀾影的耳邊，語音中摻和了一點點憂傷。
「你──」想起了什麼一樣似的，莫瀾影驀地停下自己的腳步，殊不知前方的力道仍舊拉著自己，那樣子的力道讓她踉蹌了幾步後重心不穩往前趄趔，眼看就要和地面做親密接觸。
「小心！」隨著一聲驚呼，莫瀾影被抱在一個暖暖的臂彎之中，此時的她已經睜開了眼睛，但是在一片黑暗的小路上，她還是看不清人影的模樣，就像剛才一樣。
「……」一陣沉默，夜晚的風徐徐吹起，比白天會有的風還涼，但是對現在的兩個人而言，卻帶著絲絲暖意。他們沒有去在意，但是心裡面卻真切的，泛進了一點一點的溫暖。
「是夏雨風嗎？」沉了沉自己浮躁的心，莫瀾影看著自己上方的灰黑影子，淡淡問道。
「妳應該曉得我會是誰，卻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才對。」他看著莫瀾影，一直沒有說出的話語再也無法壓抑。
他看到了，和書亭瑄相仿的歇斯底里。
那份悲傷，感覺到了就只會覺得疼痛……如果他沒有對上她的眼睛或許就會以為，莫瀾影已經不是那麼久以前的她，更不是某個曾經那麼無助的她││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以為，他真的能夠放開自己的手。
真的、可以眼睜睜看著某條線劃上，他不去跨越……嗎？
似乎是，不可以的。
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夠看見的永遠不會是妳的堅強，只是在第一次、第二次以後，他卻逐漸發覺，某一部分的她已經不再是她。
因為、人都會改變。因為，改變了才能夠曉得，之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終究有那麼點不同。
不同了以後，卻又不一定就能夠找到堅強。可是，他怎麼樣都只是看到了她不完整的堅強，就和自己一樣。
堅強了以後才能再邁開腳步，才能對未來的不確定無所畏懼，但是，自以為堅強了以後卻不代表，自己真的就如自我所想的，不再是脆弱的。
脆弱，還在。悲傷，還在。
「不會曉得嗎？……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應該、應該就是夏雨風吧？」莫瀾影瞧見了記憶裡面一部分模糊的影子，卻只有那一個區塊依舊不那麼明朗。
有兩抹幾乎相同的身影交錯成一個身影待在那裡，而莫瀾影不曉得自己該記住的是誰，不曉得一直都在尋找著的，又是誰。
「……」聲音似乎在那個剎那以後就再也無法發出，夏雨磊定定望著莫瀾影，半晌，有三個字從他嘴裡吐出，「夏雨磊。」
三個字以後，就是結束，再見。
「你……」莫瀾影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拼湊著話語想說但到了嘴邊的卻也只有一個字。
那一個名字對莫瀾影而言，是切切實實的陌生。
但也就只限於對那三個字的陌生而已。
「雨磊？」一抹身影從遠處走近，在某片燈光之下他的輪廓清晰，繼而隱沒在黑暗之中。
莫瀾影不可能會忘記，某個信誓旦旦說過某句話語的男孩，他的面容。
「夏雨風？為什麼你會知道……？」心裡面有某部分被觸動，莫瀾影輕聲的問。
為什麼會知道，我們、我在這裡？
「因為這個。」手機刺眼的光芒亮起，亮著的螢幕畫面顯示著通話紀錄：薛榴衣。
「榴衣告訴我這個地方，只是我沒有想到原來我先見到的，會是你們……。」因為那份黑暗，所以沒有人看見夏雨風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出的一絲脆弱。
「薛榴衣……等等，那、那她有跟你說書亭瑄怎麼樣了嗎？」
「書亭瑄？」夏雨風的語氣明顯頓了一下，「呃、我不曉得，或許我漏掉了，因為剛才沒有很專心的聽。」
真的、只是漏掉了而已嗎？連夏雨風自己都不能夠確定。
而且，腦海裡面關於那個女孩的記憶，也真的不多。連輪廓，也沒有記得很清楚。
「這樣啊，」莫瀾影掙了掙，使勁掙脫了夏雨磊抱著她的手，站在地面上，透著淺淡的光看著夏雨風。
「所以其實，我們都是很自私的是吧？」她喃喃自語道，沒有發現身後的某份溫度已經離去。
在剛才那一個瞬間，就是最後了，夏雨磊給自己的寬容就只到那裡截止。
休止符。
『所以其實，我們都是很自私的……』
就算迷失了也會保有著人本身的特質，如果不自私的話就不是人類了，人類是種會為了自己而什麼都能夠拋棄的，自私卻也會令人無奈的存在。
「電話借我。」一個跨步以後莫瀾影站到夏雨風面前，兩個人面對面站在一個光圈裡面，似乎代表著一個區隔，沒有人能夠再踏入所以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咦？等……」夏雨風楞站在那裡直到莫瀾影從他手裡搶走手機，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原本暗下的螢幕再度亮起，顯示的畫面卻讓莫瀾影的手停在螢幕上沒有再移動。
「為什麼……？」莫瀾影沒有抬起頭，吐出的話語涼涼的像夜風一樣消融在空氣之中，有份陌生感增加。
莫瀾影盯著螢幕看著，再問了一次：「為什麼？」，一雙眸毫無溫度的看著夏雨風。
有很多疑問曾經存在於心中，只是亦有太多的疑惑存在而被壓抑繼而淡去。而當那份疑惑被說出口的時候，能夠得到解答才是問出問題的真正目的。
莫瀾影握緊了手機，踉蹌的往後倒退了幾步，撞到一旁的圍牆上發出了碰撞的聲響，但是她的視線沒有從夏雨風身上移開，或者更正確的說，是夏雨磊。
『──妳應該曉得我會是誰，卻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才對。』
『夏雨磊。』
「我應該要說謝謝嗎？謝謝你們那麼用心的騙過我，然後、讓我想起來原來我應該知道的，那一些事物。」莫瀾影踏著有些遲鈍的腳步走來，她先是仰起頭看著墨黑的天空，然後再把視線挪回，立定腳步。
喀躂一聲，穿著馬靴的鞋子停在夏雨磊的視線裡面，他抬起頭，眼睛裡面的哀傷就像剛才一樣。
就像剛才，說著「妳應該曉得我會是誰，卻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才對」這句話的聲音，帶著沉沉的痛。
這已經不再是寬容自己，而是逼迫著自己說再見。
※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之於我和你之間的不同。』夏雨風慢悠悠的說著，無視夏雨磊頓下的腳步。
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來，會知道夏雨磊和夏雨風終究是不一樣的存在。對她而言。
『意思是不想收爛攤子嗎？只是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你也不會有機會的。』夏雨磊重新坐回沙發上，輕輕的道。
『怎麼說？』夏雨風轉著手上的玻璃杯，裡面橙色的液體飛快的旋轉著，帶出淺淺的漩渦。
『某部分來說，我們──』他看著夏雨風，『也要負起責任。』
『我說了，那不是你或者是我的錯。』眼裡的橙色依舊飛快旋著，像是要吸盡一切外圍之物，『我很抱歉，但是、那不是我們能夠干涉的，大人們的恩怨。』
其實說到底也只是、一切都太沉重又難以負荷。
卻又必須有誰去承擔下來──
『是嗎……？』夏雨磊笑了起來，淺淺的酒窩伴隨著笑聲而出現，迴盪在室內空間的卻只剩下痛楚。
匡啷──
夏雨風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面，玻璃碎片四散開來，橙色的液體緩緩在地面擴散成一個小小的橙色水窪。
夏雨磊緩緩開口，吐出的話語彷彿被按下消音鍵，他聽不見、想不起來。
「──。」
頭疼得彷彿就要在腦中炸裂開來，夏雨磊皺了皺眉強壓下疼痛感，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
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呢……？」總覺得，前面被自己質問著的人臉上露出的表情充滿悲傷。
「因為、是我請父親……因為我，他們才會回來，才會……。」喉嚨充滿灼痛感，夏雨磊無意識間說出這句話，在現實和夢境裡面徘徊著的他，完全沒有辦法去思考些什麼。
那是一句永遠停駐在他的回憶裡面的一句話。
他不應該，不應該插手的……。
只是、只是他無法去直視，陽光之下有的灰色地帶，看見灰色的同時心裡面似乎也隱約在拉扯傷口。
「什麼意思？你不是應該，只見過我兩次而已嗎……小時候、還有、還有──」
『妳說妳是莫瀾影，妳就是莫瀾影。』
那個溫暖的聲音，從來沒有從自己的記憶裡面失去過半分輪廓的聲音，她一直都追尋著的身影，原來是一個和夏雨風那麼相似的一個存在。
包覆進所有的陽光，悲傷以外給予的是，完完整整的溫暖，比陽光還要燦爛。
「是你嗎……？到底、到底，一直都在我身邊的人，是你……還是夏雨風？」
不敢置信，很難相信。
好像在剎那間發現，自己所以為的那一個人，似乎並不是自己所以為的那一個。
或許自始至終陪著自己的其實都是夏雨磊，而不是夏雨風。
「告訴我……我應該說，我認識誰？」莫瀾影只覺得一份慌張爬上自己的背脊，陌生、恐懼充斥在心裡面，一點一點蠶食著剛剛才建立起的堅定，偽裝的面具似乎就只差那麼一點就會完整的粉碎。
到底，她曉得的人是夏雨風，還是夏雨磊。
還是，她認識的根本就不是夏雨風或者是夏雨磊，她認識的只是一個陌生人，只是、玩弄著她的心情的一個人，又或者是，兩個人。
「你是──他嗎？」鼓起勇氣她伸出自己的手，纖白的手指點上夏雨磊的肩，語焉不詳的一句話，但是夏雨磊卻聽得明白。
其實那一次只是開始，而在那之後，他們曾經再度相遇。
只是在不知不覺中，彼此都將那一份曾經埋藏在最深的那個角落，任憑誰都看不見，包括下了封條的自己，像是封閉起那段記憶一樣的，封閉起對於那一切的感知。
年幼的他們，同樣──都是那麼樣寂寞的存在。
「我是。」我是，夏雨磊。
最初未完的介紹，再一次重逢的錯失，只是當他們終究能夠坦白什麼，有了最好的時機但是……彼此卻還是不勇敢。
因為終究我們太無知，太迷惘，太單純。
『我記得我好像看過你。』
『唔，應該是妳記錯了，呵呵呵。』
『我和妳不認識哦。』只是素昧平生。
然後──只剩下擦肩而過的溫度留在彼此心裡。
然後、以後的再相遇他們、也只是沒有什麼關聯性的，毫不相干的存在。
妳即是妳，而我，也只是我自己。
只是不知不覺間萌生的一份情感再也沒有辦法輕易拔卻，只是到最後也只是剩下愧疚和抱歉。
只是，我什麼都可以回答妳，卻也什麼都無法回答妳。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