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夜的濃霧,城市的燈火被緊緊包覆。漸弱,直到透不出任何一絲光線;在黑暗裡尋光,深怕一不小心便會失足墬落夢的更深淵,無法停下腳步,也無法繼續往前行進。閉上眼睛,我張開雙臂,任夜吞噬、任霧迷失心智,這夜,好深、好深、好深……動動手指,感覺風從指縫中輕輕滑過,我的思緒也跟著緩緩滑向心的最深處。
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捨棄口語而用文字說話的?慣於用文字堆砌心中的城堡,用鍵盤敲出夢的節奏,卻忘了與人真實相處交談的快樂,忘了最初的我也曾因為這份快樂感動過。原本只是單純的喜歡文字,卻不小心因此封閉了自我,對於一切事物除了逃避還是逃避,不知如何面對,也不知道如何改變。就這樣,住進了自己的心深處,築起冰冷的藩籬,隱藏了所有的熱情;不再冀望任何改變,沒了夢想也沒了期待。專注於自己與心深處的自己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不善表達的結果是連自己都不願意跟自己說話。
夢想,用文字一點一點砌成的夢想。我曾以為只要披上夢想的翅膀就能飛翔,不明白為何最後只剩下在原地打轉的份;總在傷痕累累時才領悟到一切都是不真實也不夠實際的假象,我還剩下些什麼?為了逐夢而燃燒殆盡的初衷、還是已不願繼續跳動,僅僅以器官之姿存在體內的一顆心;事實上,我已一無所有。如果失去夢與擁有夢想的力量是撒旦賜予我的盛宴,用眼淚品嘗是否能交換靈魂退化的知覺,我自問,並沒有得到任何解答。用以成就夢想的那雙手,已失去了力量,只留下風輕輕滑過的痕跡,我極欲尋回初獲夢想的感動,然而越是如此,越是一無所獲,直到走到夢的盡頭──倏地墜落。
墜落在最初,夢想的最初,將腦中的思緒雛形轉換成夢想的最初,那一刻我用自己的方式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小心翼翼與已遇見及可預見的人事物擦肩,把夢想輕輕捧著,輕輕捧著那份為夢而存在的悸動,捧著最原始的希望,為這份得來不易的感動低聲讚嘆著。那是一種微妙而愉悅的感受,瞬間迸發穿透全身每個毛孔;心跳加速著,頃刻間,我的小小世界裡綻放了全世界最美的花朵。彷彿循著花香便能在這幽暗的世界尋到光亮,有了這一切便有如置身天堂。心跳不斷加速著,思緒悄然起舞,隨著這份情感的充滿而舞動、而奔騰,最後所有的情感都傾瀉而出。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手中的夢想已漸漸隨風而逝,我的手再也抓不牢那份悸動,觸手可及的是一把把灰階的淡淡哀愁,所謂初衷也早已埋葬在那之中。當全世界都認為我能實現夢想時,我只能揹著裝滿熱情的背包咬著牙繼續前進,在那段為了確立夢想,朝夢想邁進的旅途中,我竟沒有發現自己錯過了許多、也放棄了許多。當追逐夢想已經不再單純出自因夢而存在的悸動,而是終於成為極大負荷時,我只感到疲倦;在這樣暗黑的夜裡,縱使夢想化身為一點光亮,我仍無心再追。漸漸地,我捨棄了口語而用文字說話,放棄了與人真實相處交談的快樂,忘了最初也曾因為這份快樂感動過。選擇封閉自我,對於一切事物除了逃避還是逃避,不打算面對,也不知道怎麼改變。住進自己的心深處,築起冰冷的藩籬,隱藏所有的熱情也不再冀望任何改變。失去夢想的那一刻,與其說是束手無策,倒不如說是不願意再多做掙扎,勉強支起身子追上前去,卻進入暗夜的更深淵。但在那裡,最終的悸動中,我確實得到了釋放與解脫。
城市的燈火被夜的濃霧緊緊包覆,漸弱,直到透不出任何一絲光線;閉上眼睛,我張開雙臂,任夜吞噬、任霧迷失心智,這夜,好深、好深、好深……在黑暗裡尋光,深怕一不小心便會失足墬落夢的更深淵,無法停下腳步,也無法繼續往前行進。
黑暗中的一點光,最初與最終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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