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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16 00:53:15| 人氣98| 回應0 | 上一篇

[小說] 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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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落

暗黑的後巷裡,一群野狗正爭先恐後地吃著垃圾桶內的美食。

其中,有一團漆黑凝住在黯淡的夜裡。

在四處竄動的野狗群中,牠動也不動,只是怔怔的仰望著天空。

「喂,積克,幹甚麼定住了啊!食物都快被其他狗吃光了,怎麼還不動?」差利好心提醒牠。

「她今天……出來了。」牠仍然凝視著夜空,頭上滿是爛的星光。

「唉,你又來了。在我看來,那些星星每顆都是一模一樣的!真不知道你怎樣把『她』分辨出來。」差利沒好氣的說道。

「不……我知道是她。」牠的目光無比溫柔,「她是那樣的溫婉,那樣的恬靜。她不亮也不暗,她不大也不少。她總是在北方。她就是這樣恰如其分的掛在夜空中。」牠如數家珍地細說著。「可是她也有佻皮的一面!她有時會害羞,躲著不出來;可是躲得太久了,又會忍不住要和大家見一見面……就好像今天一樣。」

「我說你呀,真是太離奇了!約翰喜歡上一隻貓已經有夠奇怪的了,你還要喜歡上一顆星星!」差利搖頭嘆息,一面無奈。「我只是一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雄狗,我只需要一隻正常的雌狗來滿足我的慾望。我還是和愛麗絲風流快活去好了。」說罷,牠隨即撲向身旁帶有灰黑班點的愛麗絲,在眾目睽睽之下纏綿起來。

一會兒過後,酒肉盡,人煙散,窄小的後巷又只剩下牠一個。

積克記得,在很久以前一個相似的晚上,當牠埋頭吃著來之不易的晚餐時,溫暖的星光灑落在牠的身上。

牠不自覺的抬頭,那道溫暖的光芒映入眼簾。那是一抹積克從來未曾感受過的爛,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美麗。相比之下,眼前的飯盒只傳出腐爛的氣息。更可笑的是,牠每天就是為了這腐爛的氣息而為口奔馳。

牠看得入了神,直到太陽出來星光消褪的一刻,牠才捨得把目光移開。

她的美麗是牠的食糧。只要看著她,積克就會忘記了自己的肚皮空空如也這個事實。

這樣的日子已經維持了接近一年。自從遇見她後,積克對其他雌狗再也提不起興趣。曾經有一隻美麗的史納莎向牠示好,牠也不為所動。積克知道大家都說自己瘋了,但牠只想和她在一起。

跨越種類、跨越距離、跨越時空,牠只愛她。

就在牠定定的仰望星空之際,約翰和牠的貓女友潔蒂經過了。

約翰也是個奇怪的傢伙。牠全身是雪白的皮毛,這對於野狗來說可不是好事。但高傲沉默的牠總是有辦法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又不用拋頭露面卻總不用捱餓,甚至還交了一個貓女友。也對,反正牠不像熱情的狗,更像是孤高的貓。

牠們的交往方式也很有趣,雖然形影不離,雖然並肩而行,但總是隔得遠遠的。好像今天,潔蒂高高的走在屋簷上,而約翰只是亦步亦趨地的在地上行走。

約翰來到積克的跟前,深邃的目光像是已看穿了一切。「你仍然在守候她?」

「嗯。」

「真傻。」

「你還不是一樣。」

「不,那不一樣。潔蒂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我悲傷的時候她會為我分憂;我快樂的時候她會替我高興。」約翰淡然地看了一看在高處的潔蒂。

……但也是一樣的沒有結果。」

此時一向寡言的潔蒂突然發言:「那到底怎樣才算是有結果?」積克嚇了一跳。因為她的頭一直沒有低下過,只是直直的看著前方,積克還以為她沒有留意牠們的對話。「我們相知相愛,我們相敬如賓,我們會廝守到老。這樣還不算是有結果嗎?」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積克說「恭喜你們。不過,我的愛不需要結果。

「好傢伙」約翰用力撞了一撞積克「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取笑你的。」

「你明白就好」牠不欲再被打擾,轉身便走。這些日子以來,再多的嘲笑與不屑牠也承受過,牠不欲再解釋甚麼,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就已經足夠了。

牠只想在這個難得的夜裡欣賞她的美麗。

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裡,牠停下來,重新抬起頭。積克是愛她的,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他為她起了一個名字,叫瑪拉,意思是「我的愛」

「瑪拉,我們已經有五天沒有見面了!我真想念你。請你以後不要再躲起來這麼久,會教我朝思暮想的!」牠寂寥地傾訴著啊!對不起…我不應該要求這麼多的。我說過,我的愛不需要結果。

牠向她吠叫,一如以往地甚麼回應也得不到;牠跳起撲向她,一如以往地甚麼也抓不到、留不住

雖說已經習慣了,但如果可以的話,牠奢望總有一天能和瑪拉在一起。就像約翰和潔蒂一樣,相知相愛相守,已經足夠

「唉。」寧靜的夜裡隱約掠過一聲歎息「你真傻。」是一把無比溫柔的聲線,暖暖的驅走了黑夜的冷清

就像那天灑落在積克身上的星光。

牠是愛她的。牠立刻便感知到,是她的聲音。

經過無數夜的等待,牠終於聽到了,她呼喚自己的聲音。

「是你。」牠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起來。「原來你一直聽得到我的聲音。為什麼現在才回應我,為什麼?」

……你剛剛不是才說過了麼?你的愛不需要結果。」

……那為什麼現在你又回應我了呢?你不是打算讓我們一直沒結果下去的嗎?

……因為……你真傻。傻得無法讓人掩面不顧。」她輕歎一口氣。「多少年了,我在茫茫宇宙中不知道已經多少年了。不要看天上的星星們好像很接近,其實最近的一顆都離我有幾百光年之遠。你卻從不管時空的距離,一股勁兒的和我說話。

積克的鼻子一酸

……其實……我有辦法,可以讓我們在一起。」暖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隱忍。「……只是,要是我們真的在一起的話,一切也回不到最初了。」

回不到最初那又怎樣了?我們愈來愈相愛,當然已不是最初那模樣了。」積克的情緒異常亢奮,牠知道牠和瑪拉是可以在一起的,都快要跳起舞來了。「我們是相愛的吧?既然如此,還考慮甚麼?

……好吧,為了你,我決定冒這一趟險。」柔弱的聲線,卻流露出堅定。「我要下來了。你要留意我降落的位置,跑過來找我啊!」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瑪拉變成了一顆流星,急速向地面滑落!

就在積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前方的不遠處響起了一聲驚天巨響,並揚起了滾滾沙塵,模糊了牠的視線。

積克的瞳孔擴張,心跳加速。牠立即拔腿狂奔,向發出巨響處跑去。

終於…終於能夠相見了!牠不敢相信自己的奢望竟然成真了!一想到自己能與那抹溫柔的星光,那道暖暖的聲線長廂廝守,牠就興奮激動不已!牠只想快快的到瑪拉的跟前,向她一訴長久以來的濃濃愛意……

啊!」儘管積克已經跑到巨響發出之處,但漫天的滾滾沙塵還沒有散去,牠在眼前一片模糊的情況下,被一樣不知明的東西絆倒了。

積克低頭一看,是一塊深陷在土地中的石頭,只有頂部露了出來,並絆倒了牠。

這是甚麼爛石頭啊,阻礙我去找瑪拉!」牠頭也不回,把那顆凹凸不平的石頭甩在身後,繼續在濃煙中前進

瑪拉!你在哪兒?瑪拉!

積克的身影逐漸隱沒在濃煙裡,只剩下那顆隕石,在月光之下顯得異常悽愴

台長: iris m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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