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光 同其塵 活於世的一種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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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接到了某老師的電話，是來發優秀卡的，說起此次的徵選，直到最後還是討論得很厲害，我一直都待在名單裡，但還是得發給我優秀卡。

 

他獨白了五六分鐘，對我諸多溢美的稱讚，我默默聽，不發一語。他見我未有回應，又自顧地說，既然你這麼好，我卻還得來跟你說抱歉，這實在也是很奇怪。

實在是因為…….，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問，你想不想知道？

 

他這話問得奇怪，我只好說，聽聽也無妨。

 

他似乎放心了，又繼續往下說，我輸在教學。他們不是頂尖的學校，教學的重要性遠大於研究。（這話，我在另一所學校也聽過）

我問，只是教學嗎？

他說這是一開始提出來的點，但後來綜合地評估，也夾雜了許多的其他雜七雜八的考量（所謂的其他考量卻又不肯說了），但後來取了另一個人，他勝出的便是教學。

 

某老師又唉聲嘆氣了好一會，說他對我很抱歉。

（雖然我沒接過這種電話，但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許是他們當時表現得太過熱切，太過肯定的模樣吧，擔心我期待上的落差。

 

我沒有跟他說的是，這次去，本就抱著陪榜的心態，早已知道他們心有所屬，只是我去攪了一場局，讓他們為難，我才感到抱歉。

 

他問起我，現在還有其他機會與學校的消息嗎？我說，今年大概就是這樣了，也沒什麼合適的缺。他問，要不要去兼課，我答道，礙於現在單位的規定，是不得兼課的，只得推拒。

 

他又問起，現職任期滿了之後的打算。我說，再看看吧。他緊追不捨地問，有打算去哪裡嗎？我說，或許另做規劃吧。

 

一般人聽到這，也該知所進退地不再追問，他竟然又問，什麼規劃？

我被問急了，一時沒想到合宜的答案，竟把心裡翻攪多時的念頭跟他說了。

 

也許就退出江湖了吧。

 

他竟似受到驚嚇，叫我千萬別這麼做，然後又是一番肯定與稱讚，要我一定得堅持下去，離開學界很可惜。

而後，又自顧地為我謀畫了出路，跟他做研究、用中心名義申請計畫，他自顧自地幫我設想了幾個去處，見我都沒回音，便打住不說了。然後重申，一定不要放棄啊。

 

又是嘆了好長一口氣，他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我安慰他，沒關係，總會有出路的。我心底覺得好笑，他是來拒絕我的，怎麼卻由我來安慰他。

 

他要我好好保重，然後又嘆了幾口氣，才掛上電話。

 

掛上電話後，很難說清心底的感受。

 

發人家好人卡，大概便是這回事吧。

你是好人，但我們不適合。還怕對方喪志，還得熱情地鼓舞一番。

 

 

對於尋職，這兩年多來，不論是被黑箱抽掉，或是在short list 中徘徊，但最後到手的還是優秀卡、專長不符卡。

有些有系主任親筆簽名，有些則是電子檔，更有些連個音訊也沒有。

之前曾將這些回函收集起來，但依Mandy之言， “這些晦氣的東西，留著幹嘛”，於是，離開院內前，便全數拿去餵碎紙機了。

 

對某老師說的，退出江湖的念頭，是在今年益發強烈的。

早先對E老師也提過，說著說著，竟爾有些眼眶發酸，老師說，你還小，還可以再等等，要我先等當時仍在審查中的某個職位。

 

學界，對我而言，也是個江湖。

今年，已算背出師門，對於這個講求門派山頭與人脈等第的險域，我已算是半個浪人。

背出師門那天，老師淡淡地對我說，我現在已經在一個很危險的地位。

這點，在師門內，他從未對我提及，一切條件相同，只差在師門內外，我便從潛力股淪為準壁紙。

 

 

對於這學界，已經沒有熱情可燃燒。

研究工作對我，現在成了上班打卡與下班打卡中間的打發。

 

那些我以前望著的可能性，又一一回過頭來伸手招引。

 

對於那些仍在浮沈中的朋友，從當初的熱情鼓舞到現今的相對無言，

當真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