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學籽店 不為無益之事 何以遣有涯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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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克巴萊看完走出戲院,那些冗長的戰爭場景其實很快就忘了,更別提導演苦心設計的漂亮動作,只成為瞬間而逝的流動光影;將近四個半小時的片長,如果拿掉一些漫長無止境的攻守砍殺,多些人物情感對立,矛盾,徬徨的描寫,我會更喜歡它.

比如莫那魯道的個人戰舞,就想加上兩段:從年輕出征前跳的意氣風發,接著被日本統治,某次酒後無奈而壓抑的跳.再對比大出草前的知其不可為而為,到最後準備自盡,無力可回天的悲涼.藉由不同時期獨舞的力道與身形,來隱喻出每個階段的心境轉折.

我也想著墨在由賽德克族,身為這塊土地更早的主人的觀點,去看從漢人到日本人,每次改朝換代,不同的統治階層不同的壓迫帶來的影響.還有日本警察漂洋過海移居異地,不自覺的以文明進步的驕傲姿態歧視另個民族的心理層面.(不論是壓迫者或是被奴役者,當身不由己的被時代洪流捲入無從跳脫時,其實都是可悲的啊.)

或許導演希望這部電影能由每個如詩的段落集合而成,但是情感的鋪陳總有些不對位,還在醞釀時便倏然而止,找不到該有的節奏.電影格局落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區間,史詩的高度還沒達到,人物的心理層次描寫又欠細膩.自己覺得,如果金馬大獎給了賽德克巴萊,不是民族主義作祟,就是今年華語影壇沒有更好的片子了吧.

我喜歡太陽旗更甚於彩虹橋,相對下集的平鋪直敘,上集多了蕩氣迴腸的意境.特別是莫那魯道在瀑布旁跟父靈合唱,和公學校大出草這兩個片段.

大出草如果少了"迷霧裡的波索康夫尼",也只是換個地方砍頭的殺戮場景,血流成河的好萊塢動作片.因為這首歌在背景的吟唱,讓觀看者的角度陡然拉高,超越日本人的殖民政策與賽德克族的復仇.不分族群,以祖靈悲憫的心情,俯視這一切且詢問,詢問賽德克族人的初衷,日本人的初衷,以及電影觀眾的初衷.曾經為了什麼,究竟背離了什麼,到底得到了什麼?

我的孩子啊！你們知道嗎？
為唱出祖靈的歌需要吞下許多痛苦
為說出自己的話需要吞下許多屈辱
為實現夢想需要吞下許多遺憾
 
孩子啊！你們到底怎麼了？
我的孩子啊！你們到底怎麼了？

我泫然欲泣,為了歷史無止盡的循環,以及遙遠的,積累的,無以名狀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