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又跑出去了¸ 半夜從睡夢中醒來, 妻已不在身邊, 妻睡過的床鋪看起來一絲不茍, 彷彿妻從來沒有在上面睡過一樣. 這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我拿著車鑰匙急急忙忙出去尋找妻, 這次還好, 在兩條街以外, 發現正走在空曠街道中的妻. 妻盤起他的頭髮, 穿著無肩的米色洋裝, 戴著我們結婚時戴的那條珍珠項鍊, 表情安祥而甜美, 只是在她美麗的眼瞳中, 看不到絲毫人的氣息.
妻的病從今年早春時開始發作, 醫生說是一種睡眠行為失控症, 也就是所謂的夢遊病. 第一次發作時, 也是像今晚這樣的夜裡, 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露水氣味, 都市中難得沒有平常的喧囂, 我有時習慣性會抱著妻入眠, 那一日半夜醒來, 妻突然不見¸我急著發瘋似的四處找尋, 最後在十公里以外的一個公園裡, 看到妻正在跟一個陌生人野合. 妻坐在那個人的上面, 平緩的擺動著她的身體, 臉部表情還是那麼的安祥, 月光灑在她的身體上, 她身上的無肩洋裝一點都沒有紊亂. 在她下面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看起來已經喝醉了. 我那時驚訝於這個場景, 身體竟然沒有辦法移動. 我眼睜睜看完妻跟那個男子做愛完了之後, 平靜的坐上計程車回家. 第二天起床後, 妻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記憶. 她驚訝於我對她的詢問, 並堅持從來沒有離開家裡.
在那之後, 妻就展開一連串類似的行為, 發病的時間沒有一定¸有時候間隔幾個月, 有時候只有短短兩個禮拜. 身為丈夫的我¸當然對於這樣的事情感到極大的痛苦, 妻一向是那麼的甜美善良, 她是個連小生物都不忍傷害的人. 更不用說善於體貼別人了. 跟她在睡眠中野合的有各種男人, 從上班族, 夜間工作者, 學生, 到流浪漢都有. 奇怪的是, 他們往往震攝於她的美麗, 在做愛時順服的宛如綿羊一樣. 她總是採取坐姿, 一隻手按在男人身上, 不讓他們起身抱她. 我眼睜睜的看著妻的行為, 卻沒有能力去阻止. 我也不能叫醒妻, 如果她發現了自己的行為, 她恐怕會因為強烈的罪惡感, 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於是我只能夠在離妻一段距離的地方看守著她, 一方面無法遏止的哭泣. 久了以後, 我說服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場疾病, 我不需要為此感到無名的羞恥感, 妻在我的堅持下去看了醫生. 病情有了好轉, 但有時仍會不定期的發生.
就像今天這樣一個夜晚, 我在她尋找男人之前及時發現了她. 牽著她的手我慢慢扶他回家. 一路上她的瞳孔仍然像平時一樣渾濁沒有光彩. 我們就這樣在無人的街道上走了兩個小時. 在快到家的時候, 妻的眼睛突然流下淚來. 淚水像河流般的汨流而下. 我不知她為何會這樣, 這讓我想起五年前的一個夜晚. 那時妻正懷孕到第九個月, 原本醫生說離預產期還有五週, 我那時有一個情人, 是我公司裡的秘書. 妻從未懷疑我與秘書之間的關係. 但是那天自秘書家回來時, 我看見妻正躺在浴室裡虛弱的喘著氣. 羊水跟血液沾滿了她的衣服. 嬰兒的頭已經從下體中露出來了. 我緊急將她送往醫院, 妻子保住一條性命, 但是小孩已經沒有了. 我記得那時在我懷中的妻, 也是以同樣的眼神流著眼淚.
醫生說妻的病可能永遠沒辦法復原, 但我知道妻是深愛我的妻, 她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我的意願, 她永遠盡力的扮演的完美妻子的腳色. 因此我怎麼能對妻放棄. 雖然我們無法再有小孩, 但是我這一生得妻如此, 我也就夠了. 家已經到了, 我溫柔的為妻更衣,扶妻上床, 我自己也重新入睡, 我知道, 明天醒來, 又會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