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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万斋篇

曼殊离开后，我望着广之，看着他一杯杯地灌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压住了他欲倒酒的手。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他。
广之看着我，不笑也不说，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再问了一遍。
他却笑了，挥开我的手，倒满酒，一饮而尽后才说：“就是因为古加。”
“她怎么了？”
“癌症，晚期。”
“啊？怎么会？”
“你知道我找她多久了吗？”
“难道……”我想起来了，以前广之曾跟我说过，学生时代曾有过一个初恋女友，“是她？”
“对。不错嘛，你还记得。”广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端起酒杯，饮尽。
广之笑着，眼角却似乎有泪光：“我真的没想到，才找到她几个月，她就被诊断出癌症晚期，没多久的寿命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跟她结婚的，她却不让。她只让我答应，等她走后，继续把这个酒馆经营下去。”
“广之……”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说了，来，喝酒！”
那一晚，我们喝了许多，也说了许多。
最后，我们两个都醉了，老板娘把我们扶到内屋，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广之就躺在我的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胸膛上，另一只手紧攥成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
轻轻起身，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
接起电话，曼殊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对不起，万斋桑，打扰到您了吗？您今天上午九时约了记者在事务所接受访问，现在已经是八点了。我可以去接您吗？”
“啊，你来吧。我在昨晚的酒馆里。”
“好的。我这就去。”
洗漱完毕，我又看了一眼依然在睡梦中的广之，轻轻拉上房门。


　　　　　　曼殊篇

今天是新年，我放假。
新年对于我这个异乡人，并不代表什么。中国人传统的春节，我都已经好久没过了。
不过趁着放假，倒是可以实现长久以来的梦想——去京都。
想起万斋桑今天有演出，就打了个电话给他，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找谁？”
“咦？是野村夫人吗？”我惊讶地吐了吐舌头。
“是的。林曼殊小姐？”
“啊。您好。”这么久了，第一次跟夫人通话，难免会有点紧张。
“呵，别紧张。是找万斋吗？不好意思，他跟父亲在一起，有什么事吗？”
“我……我只是想问问万斋桑有没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这样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样吧，我让他一会再回过去好吗？”
“啊，没关系的。要不然，我过一个小时再打吧。”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谢谢。那先就这样吧。野村夫人，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我拍了拍胸口，心还在跳，没想到会直接跟千惠子通话，对于我，实在有点猝手不及。
可是奇怪啊，我干嘛害怕啊？又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是万斋桑。
“你找我？”干净俐落的话语，正是他一贯的风格。
“对。万斋桑，我准备去京都玩，那……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吩咐呢？”
“你先别去。”万斋桑停了一下又说，“现在到能乐堂来，假期取消。”
“啊……”我拖长了音抱怨道，“为什么啊？”
“呵，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万斋笑着说，“没办法呀，事情好多要处理的，千惠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本来想叫上岛，可他又去了巴黎。这样吧，到时候发奖金给你咯。”
“奖金？无所谓咯。好吧，我现在就过去。”放下电话，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拎上坤包就向楼下走去。
刚上车，手机又响了，看看却是个陌生的电话。
“您好，请问……”我接起电话，对方却没有声音。
“喂？”
“啊，是曼殊？”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是谁。
“对，哪位？”
“我是真田广之。”
“咦？真田先生？”我诧异，大叔是怎么搞到我手机号码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真田笑着说，“从上岛那家伙处得到你手机号码，想问你一件事。”
“您请说。”
“万斋现在在哪里啊？”
“咦？您不是一直都跟万斋桑单向联系的吗？”
“啊，别提了。”真田长叹，“这家伙手机没电了，我刚说上几句，还没说到正题就断掉，真是气人。”
“您是有什么急事找万斋桑吗？”
“急事吗？还算好吧。他在哪儿啊？”
“万斋桑在国立能乐堂准备新年演出呢。”
“哦，对对对。”那边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我怎么没想起来啊。谢谢了啊。”刚说完，真田就挂了电话。
我瞪着手机半天，苦笑着摇摇头，发动了爱车，向能乐堂驶去。
等我排除万难（路上又堵车）到达能乐堂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前面是能的表演，要一直到中场才是万斋桑的狂言。
大叔已经到了，正在后台跟裕基开玩笑，裕基和彩也子笑着围在真田先生和万斋桑身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到我进来，万斋笑着站了起来：“曼殊，来了啊。”
“万斋桑，真田先生，对不起，路上堵车，所以……”
“没关系。”万斋低头对裕基、彩也子说，“来，叫阿姨好。”
听着两个孩子软绵绵的打招呼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如棉花糖般柔软：“你们好。”
万斋随即递过来新书的手稿，“帮我录入一下，电脑在那边。”
“是。”
打开电脑录入，耳朵却听着万斋桑和大叔的对话。
“今天他们也要上台啊。”广之问道。
“不，今天的表演只有我和两个学生，带他们来，是让他们观摩的。”万斋摸摸小裕基的头，笑着说。
“这样啊。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下个星期有没有空的。”
“什么事？”
“去泡温泉吧。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温泉旅馆不错。”
“嗯，下个星期啊。曼殊，下个星期的安排是什么？”
“下个星期……”我翻开记事本，“下个星期比较空闲，只有周一、周三有两场演出，周二、周四是NHK的节目录制，周五您已经约好学生指导了。周六和周日都没有事。”
“哦？难得空闲啊。”万斋桑笑道，“广之，你还真会找时候啊。”
“我运气好嘛。哈哈。”真田发出爽朗的笑声。
正在这时，检场人掀开门帘进来了：“万斋桑，下一幕是您的了。”
“哦，知道了。谢谢。”万斋点头道谢，旋即转身对大叔说，“广之，我要上台了，去看？”
“哎，不了。”真田摇头，“我还有事，约了记者采访。先走了。对了，温泉的事……”
“周六上午来我家接我吧。”万斋站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和真田一起走了出去。
整个化妆间只留下我一个人，为新书的录入而奋斗，看着是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呐喊：为什么不能看狂言啊！


　　　　　　　　　　万斋篇

温泉旅馆位于东京近郊，那天我和广之两个人开车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不过旅馆的确不错，是一所旧房子改建的，露天温泉在房子后面，温泉边种着一株樱花，我想，等春天樱花开的时候，这里会更美。
也不知道广之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可能因为刚开没多久，所以没什么人来，却有一种清静的美。一直很喜欢这种旧式的房子，就像喜欢和服一般的感觉，古朴典型，很舒服。
脱去浴衣泡在温泉里，喝着老板端来的酒，雾气中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广之，恍惚间，仿佛我又成为了安倍晴明。
“在想什么？”广之搓着毛巾问。
“突然想起了安倍晴明。”我摇摇头，“拍太多了吗？怎么会到现在还脱离不出来？”
“这是好事啊。”广之把毛巾搭在肩头游了过来，和我并排靠在池边，端起一杯酒饮尽，接着说，“说不定，你前世真是安倍晴明哦。”
“什么嘛。”我推了推他，这家伙，老是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
“哈哈。”广之笑了一会，又说道，“对了，网上的那些所谓同人小说看过没有？”
“别提了。”我苦笑道，“有学生拿给我看。我说他们看我的神色怎么越来越不对嘛。你看看那些同人，写什么的都有。”
“哈，我看过了。还有写我们两人的呢。不过，好像最常写的就是你和英明啊。”
“要是让英明看到，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那小子啊。肯定先是笑倒在床上，然后故作镇静地问你会不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他了？”我忍住笑，故作平静地看着他。
“猜都猜到了。”
我递过去一杯酒，雾气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是在笑。
“笑什么？”
“没什么。哎，你说你那个助理会不会也写过这类的东西啊？”
我一愣：“没想过。有空去问问？”
这回轮到广之愣住了：“啊。我随口一提，你还当真啦？”
两个加起来近百岁的大男人顿时笑得跟孩子一般。
四周很静，有一些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没等落地就消散在雾气之中。
“难得这么安静啊。”广之突发感想。
“是啊。这么多年忙忙碌碌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服地泡个温泉了。”
“万斋。”广之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还记得，你还叫‘野村武司’的那段日子吗？”
我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
“也许是老了吧，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你唱摇滚的时候，跟现在简直不能比。”广之抬头看着天，伸出手想抓住稍纵即逝的雪花。
“那个时候年轻嘛。”我回答。
“对，是年轻。”广之突然坏坏地一笑，“也比现在壮多了，你看你现在瘦的。”
我笑着躲开了他伸向我胸部的“魔手”：“干嘛，想吃我豆腐啊。”
“是啊是啊。老豆腐也可以吃啊。”
温泉里激起一片水花，路过的老板看着里面“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笑笑走开了。
泡完温泉回东京的路上，广之开着车，静默不语。
我有点累了，就靠在椅子上想眯一会儿，却突然感觉车子停了下来，睁开眼，面前一张巨大的脸吓了我一跳。
“什么东西。”
广之坏笑着看着我：“忘记了？你以前最喜欢的人形烧。你说难得看到这么大的。”
“咦？”我笑着接了过来，“还有啊？我以为已经没有了呢。”
“有些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广之收敛了笑容，淡淡的口吻带出一缕忧伤。
“你是说……”
“虽然你袭名了，可是，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叫‘武司’的男孩。他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却有着最纯净的笑容和目光。”
“广之……”我无语。
“算了，走吧。千惠子还等着你吃饭呢。”广之挂上档，向家的方向驶去。
吃完晚饭，我到书房去校对曼殊录好的书稿，突然想起今天广之的话，一时好奇发了个消息给她：“曼殊，你有没有写过阴阳师的同人小说？”
“……”她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给我，这是什么意思？
“写过没？”
“……写过。”
“写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那怎么行！”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都是中文啊，而且……怪怪的。”
“你怎么看同人小说？”我问她。
“用自己的心，写他人的事。”
“的确是吗？”我犹疑了一下，又发了一条过去，“真人同人呢？那些BL、暧昧？”
“这个……”看不到光缆那头她的表情，只觉得那一串的省略号说明了一些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
“万斋桑？”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同人，却不太爱看。你们这些孩子啊，写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为什么没有呢？”她反问，“对于您的FANS来说，特别是大陆的朋友，她们想见您一面有多难您知道吗？如果不能借由笔下的故事来叙述自己的心情，有些时候，这些负面情绪会把人逼疯的。”
“我明白。”我诧异于她的激动，却又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中国大陆也有我的FANS？”
“是的。”她回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网站呢。”
“哦？网址多少？”
“您想去看看吗？”她把网址发了过来，“就是这里了。”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吧。书稿我已经校对了一半，明天拿给你修改。”
“好的。晚安。”她下线了。
看着网页上陌生的汉字，再看看那几千号的数字，我心有所感。没想到，在那个《阴阳师》并没有公映，对于狂言并不了解的地方，竟也有这么多我的崇拜者。今天是没有空了，哪天有空，让曼殊带我上去看一看，看看他们的心情，看看他们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