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路要到建國路前,有一段機車地下道,入口有一個限高兩公尺
的鐵槓和警示標語,我觀察了很久,幾乎每個騎過去的人─不分高矮
或是男女─都下意識地縮頭,有些人動作很大,說明了我就是怕我的
頭顱被掃斷;有些人很輕微,好像知道他其實不會撞到但又覺得還是
要保護一下頭比較好。
我則是非常刻意地避免有任何動作以防不小心下意識地洩漏我對生
命尚有期待。我原本認為那些人不過是過度高估自己擁有撞到那高
2公 尺的鐵槓的能力,也不想想自己是坐姿,站起來恐怕還搆不到
;之後我想他們不過是循著生物自我保護的本能,避免任何會傷害
自己的機會,最後我覺得我的行為才是最該被恥笑的。
*我痛恨美容院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無法忍受長時間看著鏡子裡的那個
人而那個人也用相同的表情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們維持這樣的備
戰姿態,像獵豹一樣嗅著對方的年紀經驗和戰鬥力,往往夾著尾巴逃
走的人是我。
*同事要介紹他學長給我。我說我討厭被人品頭論足,事後發現不該說
這種話,應該說哇!好呀好呀,約出來看看也好喔,有一個正常女人該
有的反應,要不然復古一點,雙掌捧臉說真害羞,事後我發現怎樣都
好,就是不要那麼冷僻和誠實。
發現,人到某個年紀就會被賦與怎樣的責任和人生模式,就像當學生
時人家老是問你讀哪裡有沒有補習,不當學生後,就被問在哪工作有
沒有對象,這些問題像泡麵一樣,非常沒有營養,而且會危害人的健
康。
為了辦公室的和諧,勉強撐起意願問啊你穿新衣服嗎,那牌子的
乳液好用嗎,我非常清楚我變成了哪種人,請別擔心,雖然很俗艷。
我一度相信適度地和他們互動會有益身心,後來覺得他們的行為太像
過度資本主義的社會,把人的精神大量剝削,然而他們只懂在速食裡
找出美味和吸取沒用的熱量和脂肪。然後我開始質疑我被剝削的那部
分到哪裡去了。
其實他們都不是壞人,只是everyday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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