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午夜電影散場已是凌晨兩點。
在紅樓喝酒聊天的人多半都轉到其他地方續high,少了熱鬧人群當裝飾,路面上散落著菸蒂汽水鋁罐的西門町步行街看起來就像退潮的沙灘一樣荒涼。黑暗街區大概只有賭博性電動玩具店的燈還溫暖亮著吧。和小豪蹲在誠品一一六的騎樓下聊天,點燃一枝菸,煙霧繚繞中於是看見了一雙邀請的眼神,暗夜中有老爺爺的身影鬼魅一樣的徘徊。
喔,乾爹們,原來你還在這裡,我以為你們已經被LEVIS專櫃和繼光香香雞的泡浮香氣給消滅了呢。
要在這個明亮有序的誠品116慎終追遠,遙想新世界戲院的光景委實是一件艱難的事。《河流》中陳昭榮勾引苗天的氣派麥當勞已經像小包薯條一樣縮水成小小的寒酸樓面。很久很久以前,這邊是一個充滿著乾爹們和少男少女們的麥當勞,發育的人等著快快長大,老朽的人等著緩緩死去。
一次在這裡吃早餐等看真善美藝術電影,聽見鄰桌有三個麥當勞爺爺正竊竊私語計劃怎樣誘姦隔壁的智障女。智障女穿著髒污的桃紅色體育服傻呼呼咬著碎肉漢堡。老人們說,智障女已經懷孕了,不知道是誰的孽種呦……講到孽種的時候還特地壓低聲音,口氣好像東方三博士在討論伯利恆星星下即將有聖嬰降世。
老爺爺們說只要請智障女吃漢堡就可以搞上智障女,多輕易的事情呀。
用食物去誘姦小朋友是西門町乾爹的傳統。
阿寬說他們當小孩子的時候會去萬年打小精靈火鳳凰,在遊藝場總會有中年男子說要請他們到地下室吃甜不辣然後進行猥褻。白先勇爺爺的《孽子》裡面永遠不缺乏嘴饞的少年被紅油炒手烤雞腿所引誘。
從甜不辣到麥當勞的拐騙,重音節應該放在從誘餌的轉變去判斷資本社會的進展,還是人類以情慾和食慾建立起來的誘姦關係萬年不變呢?
BT上什麼都有,我遠離了西門町,也遠離了被誘姦的年紀,這個問題我始終沒有答案。
偶爾經過西門町看見乾爹們的地盤被誠品或是妖氣沖天的加州健身院所取代時,心中不免發出牛仔到哪裡去花朵到哪裡去這樣的喟嘆,乾爹們都到哪裡去了呢?大車輪美觀園老天祿這些西門町名產的懷舊意味始終大於口腹的滿足,少年們應該很不屑吧?當sugar dady太小太窮,當money boy又太老太醜,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得知乾爹們會不會照著Taipei Walker推薦的麻布茶坊的宇治金時還是Fridays去改善他們的誘餌?不過面對著飲食種種奇淫技巧的進步,乾爹們想要以食物和青少年們建立起來的美味關係應該會越來越艱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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