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嘩啦啦歌聲我完全聽不清楚報給上來的包廂號碼,但我知道打開電梯留意哪個房間有人在唱王菲,就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小廣。
我推開門,那個捧著麥克風唱著容易受傷的女人的不是小廣又會是誰?
小廣轉過頭見了我就挪挪屁股騰出位子,順著那個沙發的凹陷坐定之後對在場的人點頭致意:丹尼爾、S.T、小綱、黃姐。(我總是在這種生張熟魏的寒喧當中,以為自己是來來坐檯的公關,王董、陳董、丁總裁三位大哥您們好,我是小豪請多指教),風風火火一堆妖姬夾殺著一人的眉毛稀疏面色蒼白。花團錦簇當中那個人一臉模糊多平凡,都幾乎要溶化到牆壁裡面去了
那人對著我微笑。我一邊點頭微笑?一邊想著這樣卑微的臉多像卡夫卡呀,我在心底替這人可有可無的臉加上的尖尖的老鼠耳朵,把他從牆壁拉出來。
小廣搭住他的肩,身體順勢就貼上來,親親熱熱地來說我是誰誰誰他是誰誰誰。
卡夫卡張嘴你好兩個字吐出來,那的低沉忘不了的聲音讓人眼皮跳動了一下,卡夫卡輕輕的ㄝ了一聲,接過麥克風就若無其事的唱起歌來。
我走出門外去沙柆bar找滷牛肚吃,小廣跟著出來,整個頭靠在我的肩膀小小聲說有鬼喔。口氣稀鬆平常。這樣的牽連小廣已經很習慣,S.T.的前任是小廣首任的現任,朋友的情人是情人的朋友,人際關係的蝴蝶效應,誰都認識誰,誰都睡過誰,一本李維史陀也無言以對的性欲族譜,每個人都是間接姻親,搞到後來都是網内戶打。
ㄜ….不算吧,我說。我說我只跟那個聲音上過床。沒有實質肉體關係的PHONE SEX跟聖母瑪莉亚的童貞懷孕一樣無辜喔。
就像睡前要聽台北愛樂一樣,有一度我在夜裡必須要借助一些淫聲浪語才能入眠,因為我是一個意淫的人。
淫雖一理,意則有別,警幻仙姑給寶玉的性教育當中說。色情不是豪乳巨棒,而是來自一種想像,想像決定了童子軍不只是童子軍,披薩小弟不只是披薩小弟,水電工不只是水電工,色情的想像將辦公室軍隊森林解碼成了性的大同世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是意淫的境界,紅樓夢裡面警幻仙姑跟寶玉講最極致的色情就是意淫,好色即淫,知情更淫,吾所愛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Phone Sex是意淫中的最高境界。那是性愛自私者的心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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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台灣國語和無恥替我贏得尊重。低低的聲音在我的手臂上面紋出一條漂亮的龍,站在那個看不見的房間,我是神氣的台客。
你哪一堂的堂主呀?資生堂吧。小廣說。
對我說髒話吧,電話那頭的聲音說。重重的鼻息,低低的聲音,你現在用怎樣的姿勢在跟我講電話呢,躺著……很好,你很熱吧,我的手在你的身體輕輕的漫游,海浪一樣從電話拍打過來的喃喃自語像催眠又像咒語,那是意念和另一個意念的罪行,犯罪者企圖脫下一條濕濡的內褲……噓,不要說話,有人在旁邊偷聽……我室友……操你媽,我注意你很久了,你這個骯張的小鬼……
看不見的房間裡面犯罪者一腳把偷窺者踹倒在地上,揪起他的頭髮頭髮。
在電話當中我聽見另一人的哀嚎,求求你放了我……犯罪者說,你這個骯髒的小鬼,看我怎麼處罰你…一人說完另一人接腔,哀嚎的求饒堆疊著犯罪者的氣魄,我聽到這邊才明白,那是雙手互擊,一人分飾兩角,well,Phone sex中的北喬峰終於遇到南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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