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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10-31 01:08:01| 人氣19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J(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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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的手記
1997/8/28

整個屋子終於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家裡到處瀰漫著空洞的氣息,我只是打開了電視,讓它繼續上映著跟我毫不相干的劇情。其實一點也不想看電視,只是想讓一個人的家裡,藉著那不斷流出的人聲,努力的告訴自己,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孤單。

很巧的,我的生活就和所有的家人錯開了。白天,他們都出去工作了,當黃昏來臨,他們踏進家門的時候,我也要開始晚班的工作了。於是,我和家人的時間,幾乎沒有交集,我打工回來之後,他們也差不多都已經酣睡入夢了。

也好,這樣家人才不會看見我起伏不定的情緒變化。回來這麼久,但卻沒有任何人發現我其實正掩藏著心事。不能怪家人不在乎我,其實,我也不願讓他們瞧見我沮喪的模樣。說真的,這樣錯開了生活作息,也許是比較好的方式。

每次打完工回來時,都已是半夜了,弟弟們都已經睡的很甜。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還是一直想著失戀的事情。我失戀了,很簡單的一件事,但為何是如此難以接受呢?

失眠的深夜,我總是獨自坐在電腦前,想著安的一切,寫下無處宣洩的情感。我無助的思念著,懷念著,回憶著,點點滴滴關於安的所有,每每情緒會忍不住的凝聚成眼邊的淚水,我很怕會被家人聽見,只能抿緊了嘴唇,趕緊拭去還沒流出的眼淚,但是挑起的情感,又豈是如此容易熄滅呢?我常寫到了一半,就無法繼續下去。但漫長的夜,止不住想念的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好不容易,我又疲累地沈沈睡去,起來後,卻要面對更難適應的孤單。算一算,快兩個月了,我從來就沒有在白天踏出家門一步,只是一個人在房子裡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彷彿是一縷孤魂,完全沒有人留意到我的存在。

我沒有任何說話的對象,我常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盯著電視畫面的轉動,就像是一尊被遺忘的雕像,靜待著時光流過。我陷入從來沒經歷過的沈默當中,說話的本能,對我來說,似乎已經不在是必要。我不想多說些什麼,說多了,只怕又觸碰到我不願記憶的疼痛,然後,又不由自主的繼續難過下去。

沒開燈的客廳,又慢慢變的昏暗了,我又不知不覺,看似平靜的空想了一天,等一下又要去打工了。我不曉得我現在的心情,究竟如何,平平淡淡的,沒有快樂,但也好像也漸漸遺忘感傷。

* * *
J的手記
1997/9/10

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這個暑假,也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好像只是一片空白,迷迷茫茫間,我只是一個漂浮在時間長河上的軀體,在嗆了好多口的河水之後,終於沈沒,深深的跌入陽光已無法透入的湖底。

我從來沒有如此封閉過自己,足不出戶,也沒有和任何朋友聯繫。白天,只是獨自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發呆,不停著切換著電視。傍晚到深夜的打工,繼續一個人與無趣的監視螢幕對看。到了深夜,則又盯著電腦螢幕,敲打著一整天不曾說出口的話語。

然後,我發現自己有意無意間,變得沈默了。也許,只是沒有說話的對象的緣故,但,慢慢的,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瘖啞了自己的聲音,似乎也會跟著忘記該要傾訴傷悲。而心情,也在靜默當中,學會遺忘。

我終究是很難敞開自己的心房吧。當我訴說的時候,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我對這次感情的重視呢?於是,他們可能只會說,堅強點,只是失戀罷了,以後還可以找到更愛的人的。但實際上,真的是如此容易嗎?我只想說,我那時候已經投注所有,一旦失去,我也會跟著迷失自己。但是,誰相信我會因為這麼一件失戀的事情,心裡就遭受如此大的衝擊呢?

因此,我才會變的沈默吧。我不覺得,有誰可以真正瞭解我的內心。我也知道自己要學會堅強阿!但我又不能倚靠誰,一切只能看自己阿!如果,只能獨自以沈默封閉了不該繼續的傷心,而換來未來的振作,那就如此吧。我知道,回到校園,還有很多事情要努力,誰教我已經接下岌岌可危的社團社長呢?

我告訴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抹去感傷吧,我還得披上微笑,回去帶領一個社團。

* * *

J的手記中的語氣,愈來愈深沈了。那是我從沒見過的那一面。原來,在J沒有訊息的第一個暑假,J是在如此灰暗的情緒中度過。

我很難想像,那總是如此活躍的J,會這樣封閉的過了一個暑假。身邊完全沒有人可以說話,只能看著死氣沈沈的螢幕的過日子,那不是很孤獨的感受嗎?而這個時候,J一向視為好友的我,為什麼一點也幫不上忙呢?

我知道我是被動的,總是不習慣主動聯絡朋友,但也許,我一通無意間的問候,會讓J覺得他不是那麼孤獨阿。

然而,我捫心自問,如果那一個時候,就算是J願意跟我訴說這一件心事,我真的可以幫上什麼忙嗎?坦白說,就像J所寫的,我大概只會勸J,不要那麼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但是,J要的並不是這些毫無意義的安慰話阿?

知道J毫不保留的說出那一個暑假的心情,我的情緒也變得好複雜。我真的不知道,即使,我出現在J正難過孤獨的那一個暑假,會不會改變J此刻已經不在的事實。說不定,這就是源頭,也是終點,那一個女孩,不就叫做安嗎?

我不曉得,腦袋一片混亂,頭變得很痛,心裡也跟著J一樣的低落了起來。我實在無法繼續閱讀J的手記了。我將讀完的手記,移到整疊的最後面,把邊緣弄整齊之後,就放回原來存放的牛皮紙袋。

1997年的那一個J快要開學了,此刻的我,也即將開學了。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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