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集晴閣｜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12-11-01 18:00:00| 人氣2,49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告白

推薦 3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2012.11.1.）

可曾有「告白」或「被告白」的經驗？那是怦然心動的忐忑、醞釀已久的勇氣，抑或僅是尷尬錯愕的困窘？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劇中的「全民女神」沈佳宜曾悄悄對彎彎說：「假如柯騰對我告白的話，我會很開心的！」真實人生中的「柯騰」九把刀在接受專訪時表示：「對於告白這件事，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把它想得太重要。…現實生活中的告白，往往很乾，沒有背景音樂，鏡頭不會特寫、也不會推拉。…好萊塢和日劇情節影響了我的判斷。要跟喜歡的女生告白，我會想一些排場，覺得一定要精心設計，才能漂亮做出關鍵一擊，對方才會感動得一時失去理智地答應你。如果做不出完美的排場，我就不敢告白。當年追求『沈佳宜』，裝腔作勢了8年，最終沒有告白，只是錯過。其實，告白就是誠懇地告訴對方你喜歡她，就這麼簡單，不需要太複雜。對方喜不喜歡你，跟你告白的氣氛，應該沒有太多關係才對。平平靜靜地告訴對方，你喜歡她，才是最好的方式。…排場大、公開而強勢的告白，成功了，會是多麼浪漫的回憶。但如果不能成功，可能變成噩夢一場。」

嘗聽人戲言告白該趁愚人節，而不是情人節。這樣即使被拒絕了，還可以給自己一個方便的台階下，化解不必要的尷尬。但在愚人節被告白的人又情何以堪？

雖也有人說「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愛情未成定局，允諾尚待說出。你猜測我的心，我推度你的意。愛在曖昧不明時最辛苦也美麗。…猜不透他似有若無的眼神，摸不著她不清不楚的誘惑。那是有點酸的幸福，有點痛的享受。不該沈迷，卻總令人不自覺地上了癮…。」、「那種輕輕的期待，卻又因為關係的不明確而顯得像個禮物，得到一點點甜頭能讓你微笑一整天，失去了連結，就讓你心底多了美麗的哀愁」。但「告白」果真是男女交往必經的階段，才能突破「曖昧」的狀態，標誌著友情轉化為愛情的里程碑嗎？孫中興在〈20世代的愛情，你卡住了嗎〉講了一個令人發噱的誇張例子：「有一個男同學去告白，女生也答應了，他卻茫然了，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於是跑來問我。那我更茫然了，這樣當初為什麼要去告白呢？莫非是以為：哦耶，我告白成功了！然後就覺得game over了嗎？」是呵，有些人總把「告白」看得太重要，把情場看成一種追求的競戲，好像「告白成功」就是「先馳得點」、順利達陣、得分了。如果「告白不成功」，就是自尊的重大羞辱，所以難免無意間強勢地想逼對方答應，甚或苦苦糾纏，誤以為愛情也有「慣性定律」、「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適用，纏久了就是你的。殊不知感情不能勉強，死纏爛打只會適得其反，凸顯自己的幼稚與膚淺。沒有人喜歡被逼著說Yes，斷然拒絕固然傷及顏面，過份鄉愿或模稜的回答，卻也會使對方誤判彼此的關係。終究不能因為害怕傷害對方就假裝去愛對方。

王文華嘗言可能受到現代迅捷科技的影響，現代人「寫文章不起承轉合。情場上，可能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喜歡上某個人，沒有做一個起承的動作，就立刻想跟對方在一起，如果對方不願意，就非常生氣。」於是乎，「告白」就難免淪為一種「急功近利」要求迅速達到「目的」的行為。甚至誤以為告白成功後，對方就是「你的」了，就可以理所當然監控對方的時間與行蹤。會有正式「告白」儀式的，有時反而好像是兩人的感情醞釀還不夠成熟，一方比較急了才會想告白，另一方則還是處於觀望的狀態。甚至根本是「郎有情妹無意」的單戀。「告白」獲欣然接受，可能是一段美妙情緣的開展；一旦告白失敗，卻也可能落得連普通朋友都作不成的下場。這樣說來，「告白」也是要看時機、運氣與默契的？其實愛情的發生應該是細水長流、小火慢燉、自然而然、心領神會、心有靈犀、心照不宣的，讓愛在曖昧不明時細熬慢煮見甘美，在彼此的體貼、契合中了解彼此，相知相惜，患難相扶持，可以耐心欣賞及沈浸。愛妳一類的甜言蜜語或許是雙方熱戀時才比較適當，太早太直露的說出「我愛妳」之類，只怕把愛情說得太廉價，甚至和荷爾蒙的衝動混為一談了。

可別被看似浪漫純情的書名給騙了，湊佳苗的成名作《告白》可不是羅曼蒂克的愛情小說或告白的指南，描述的卻是令人悚然心驚幾近病態的師生與親子關係。以復仇為主軸，加以各自表述的多重視角安排與戲劇化的張力，特出的敘事風格與手法令人印象深刻。改編自原著的同名電影以十分傑出的影像語言將體裁、題材均十分聳動的情節詮釋得很流暢，舉凡天光雲影的變幻、凸透鏡的視角、片尾時鐘倒轉的象徵意象等都拍得很有特色，演員的表現也精彩，活脫脫像從書中走出來的角色，松隆子成功詮釋出遭逢喪女之痛後復仇心切、工於心計的女教師，最末一句「開玩笑的」對白，更讓電影版有較諸原著更豐饒的想像空間。

《告白》作者的書信體懸疑小說《往復書簡》一樣令人驚豔。其中〈二十年後的作業〉忒有歐亨利和《給雅各神父的信》的味道，聽說也已改拍成電影，由吉永小百合主演。讓讀者在偷窺的慾望中見證情緣或謎局的開展，從《危險關係》、《長腿叔叔》、《德古拉伯爵》乃至《歷史學家》，…書信體小說的魅惑，或許正如李黎在〈最後的情書〉中所言（她的《浮世書簡》也是書信體小說）：「寫信時的情境，待到收信閱讀時已不一樣了；書信體小說具有臨場感與即時性的特色，而閱讀書信這樁行為本身又具有時間的延後性，這兩者的並存與扞格造成一種藝術上的弔詭。」你又有多久沒提筆寫一封真正的情書了呢？「寫一封好看的信，不過是一個真心面對另一個真心的過程，這裡面有對人的關心與信任，也有真正能夠去愛的能力；不害怕別人窺探了你的內心和隱私，也不緊張付出了的信任與情感會不會成了東逝水。能夠有這樣可以好好書寫心事的對象，其實是生命裡的福報。」

在這崇尚簡速告白的年代，我卻憧憬著愛情慢遞。陳黎富含音樂性的散文，美得像詩：

在速度成為世俗競相追逐的美德時，我選擇徐緩、迂迴，遞送我的愛情。
我給你的信寫在每一棵知名與不知名的樹的葉子上。時間豐富、滋潤了它們的內容。
春天的時候，它們輕得像新印好的風景明信片，貼著美麗的昆蟲郵票，薄薄地飛到你的桌前。你打開桌燈，它們變成夾在書裡的標本。
夏天的時候，它們站在你屋前的街上，把影子搖進你的窗內。你抬頭，看到一片藍色的天空，以及金黃的陽光中不時顫動的綠色的樹葉︰它們的身體曾經收容因你不在一遍遍徘徊、流轉的我的目光。風吹，才感覺愛的存在。請記住它們的字形、字義，秋天的時候，變了顏色的它們要用不同的字音同你說話，並且落滿一整個面海的陽台，要你用指掌拼讀出我的思念。
我對你的思念像午夜滂沱的大雨，寄給你的卻只是雨止後屋簷下滴落的一滴、兩滴。甚至更婉約古典些，晨光中一池飽滿的寒水，隨風擴散、若無其事的波紋。你必須要有棉紙的心情，才能感覺它的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