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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09 23:51:23| 人氣84| 回應0 | 上一篇

心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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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隱居,究竟該是怎麼一回事?六朝人慣說的大隱隱於市,並不只是浮誇的遁辭吧,我想。


.大隱隱於市:從《湖濱散記》的隱居談起

  「我堅信唯有當一個人離群索居時,才可能體會出生命的意義。」《湖濱散記》的首篇,梭羅如是說。

  為了更貼近自然,更貼近真實的自我,梭羅離群所居,釘起一間小木屋,在華登湖畔住了兩年。謝絕一切文明的產物,連房子都是自己搬運木板,動手蓋起的。他將此種行為,稱之為隱居。

  閱讀《湖濱散記》之前,我放空心思,欲從錯綜複雜的鉛字當中追索百年前的輕靈,探尋隱逸的生命意涵;直到讀了,才覺自己錯得離譜。字裏行間表面上看似輕靈活躍,實則仍有著太多沉重的包袱。沉甸甸的心緒不適合隱居,湖濱的居所承載的,亦非是真正的隱逸之心。

  梭羅談了許多隱居的緣由,以及相對於世人,他自己是如何的幸福。傳遞這些訊息的同時,亦透出了對塵世不滿、厭倦文明世界的踞傲。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他不願做眼中所見那些庸碌的平凡眾生。外在的形體住進了小木屋,過起隱居的生活;可心呢?心也一塊兒隱居了麼?若真如他自己所言,藉隱居以體會生命的意義,又何以《湖濱散記》中處處透出高人一等的批判?捨棄物質生活,走入自然的同時,他不時對比起活在文明世界中的普遍大眾,彰顯自己是如何自在無拘與快樂。眾人皆貪嗔癡愚,僅他獨醒著於燈火闌珊處;世人追求華服美味,汲汲於高樓大戶的物質享受,唯他看透世情拋下一切,走入原始的自然生活。

  真是如此?離群索居並不同於隱居,真正了無牽掛的隱逸之心,又如何會計較那些凡塵俗事?是我看的淺了,或是他的心念亂了?

  書中很明顯地,是個二分的世界。一是他所處的自然,一則為庸碌的文明社會。不斷堆砌的對比、批判、區別,羅織成一綿密的蛛網,匍匐其間,我只感覺到一陣窒悶不適。

  尚未閱讀《湖濱散記》之前,梭羅的那些想法早已根植於我心底。高中時期的三年間,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反社會份子;挾著年少輕狂的傲氣,滿心想要棄塵絕俗,遠離一切人世綱常。若那時閱讀《湖濱散記》,我的反應約莫是拍案叫絕吧。錯過了那個時間點,今日再讀,卻想奮力掙脫作者筆下的二分世界……

  隱者所求,不僅是走入自然、返璞歸真的修身工夫,同時亦是自我沉澱的修心過程。華登湖畔,風大了些吧?被吹皺的心緒翻騰,揚起瀲灩水光;美則美矣,卻失了隱者之心該有的些許靜謐。

  人無法回到過去一無所求的日子,身心俱然。再怎麼少私寡慾,生於文明長於文明,生活型態終究不可能一夕改變。穿慣了棉襖,誰能在雪地裏赤身露體而自在生活?就這一點做批判,以戲謔的口吻指出汲汲營營的愚昧,是否太過苛刻?文明的進步的確使得人心相對陷落;然而,文明的演進既已是不可逆的,簡約過活或是庸碌終身,均屬個人自由意識與價值判斷,無高下之別。

  隱居並非是高貴的行為,隱者亦未必高人一等;只是選擇不同,心念不同罷了。梭羅真的豁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大隱隱於市,雖是六朝時期極諷刺的現象,卻未必沒有意義。隱居與否,全存乎一心。無須刻意住進鬧市,昭示心遠地自偏;但心不定,無論搬到哪兒皆非真隱。

  那些情懷──關於生命,關於存在,關於自然,關於物質與生活,關於二分的是非之心──早在千年前,一個做著蝶夢的幽默男子便做了透徹的詮釋。踏著他不甚清晰的步履而來,請恕我將隱居二字看得嚴肅了。

  《湖濱散記》或許是本好書,卻不是本成功的隱逸之書吧。我想。


.誰識當年寂寞心:謝康樂的執
  
  與梭羅那雖懷某些執念卻真心想體會自然生活不同,謝靈運的隱卻是不得不為。因著仕途不順,怠忽職守、隱逸山林,是他消極的抗議。

  生於顯赫一時的官宦之家,謝靈運是個有才且自負的人。懷才不遇的苦悶鬱結胸中,偏生他又是個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任性大孩子,終落得死於非命的下場。

  他不是個胸襟寬廣的人,不是個懂得韜光養晦的人,更不是瀟灑豁達之人。辭官歸隱,心中卻是千萬個放不開。寄情山水,寫詩抒懷;可再怎麼寫,仍是在其中讀到一絲絲勉強。在那個紛亂動蕩的年代,他只看見自己的委屈,自己的不甘與執著。

  元好問云:「朱絃一拂遺音在,誰識當年寂寞心。」

  曾經,我總認為謝靈運之不遇,除了家世背景的客觀因素之外,更多的是自己主觀的自負所致。像個孩子般用他的任性去追討,他認為該屬他的,除此之外毫不考慮在內。這種天真的公子哥兒性格,源自其家世;雖使人略反感,卻非是他的過錯。一輩子到底是意難遂,這種寂寞苦悶,卻常因其囂狂跋扈的行止而被忽略;千年來,也真是忒寂寞了吧。

  因著詩中隱約透出的不甘,我長期以來對謝靈運便懷著些許偏見。分明不情願,卻故做瀟灑,實略顯得矯情些了。既是一個太任性的人,又不願明白承認自己的失敗,只是不斷書寫著做不到的情懷;或許這正是他最令我不喜卻又是最堪憐的部份吧?執著是苦。執著於不可能的事,是否就此陷入無間,無法超生?他非是不真,而是其真性情當中欠缺了自省的成份。

  放不下心,隱居只是徒然。用一種奢華的方式過他的隱居生活,除了生性豪奢之外,是否也有以揮霍來抒發情緒的意味兒在?謝靈運的隱之於梭羅的隱,展現了奢侈與簡陋的強烈對比,除了迥然不同的表象,或許兩人皆有個難安的,不屬於隱者的心。


.我是人間惆悵客:寫在最後

  或許是有了梭羅這個對比,對謝靈運的不滿霎時煙消雲散,只留下一團模糊的影子。對梭羅的不滿,來自於他太過強烈的批判性;隱者不應如此,這是我自己偏執的信念。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這是,納蘭性德的血淚之語。將刻骨銘心的疼痛嵌入字裏行間,縱使滿腹辛酸,此語是康樂斷然不肯道的。他會怨天,會尤人,會怪命途多舛;卻不會輕易自憐。他會很傲氣地嗟歎有才而不被重用,卻不會這麼露骨地哀憐自己。容若是我此生最愛,就因偏愛這種真誠與撕心裂肺的疼痛,所以謝靈運的詩,我才始終都不怎麼喜歡吧。

  真誠與否,無法秤斤論兩,計算誰多誰少。付出了,疼痛了,便皆是等量的真意。可人心有所偏好,梭羅也好,康樂也好,就是無法打從心底去贊同,去欣賞啊。

  (寫著寫著,最後這幾小段心得,我知道我正在離題,可就是想寫。提到真誠,我又開始思念起容若來了……)

The End
Jun.22’05 午後

台長: 玄。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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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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