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10-04-05 00:34:00| 人氣29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小說*呢喃 - 丫頭三十六變 α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說起他毒皇的名號,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他手中,殺的人比救的人多,救不救人得端看心情而定,  
大爺他高興就免費救,不爽則免談!  
所以世人對他是又敬又畏,無不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不過,眼前這個丫頭倒是個奇葩,  
不但大膽冒充他的名號,倣冒他的獨門暗器,  
更把他形容成老頭子,編造說他要收她當義女,  
什么?這丫頭也太會掰了吧!  
看來不想點辦法治治她,他的威望就真的得毀了。  
只是,他什么都還沒做,她居然就先哭給他看,  
還邊哭邊指責他是個大壞蛋,只會欺負弱小,  
不是這樣的吧?怎么搞得他像兇手而她是受害者一樣,  
那那那……他的委屈該向誰討啊???

 

楔子
  月黑風高,悄然無聲,是幹壞事的好時機。

  有抹黑影隱身在榕樹枝幹上很久了,若不細看極難發現她的存在,嬌小身子倣佛跟夜色融成一體,待確定守夜家丁巡視完第三回後,纖巧身子才輕輕躍下,眨眼間推開窗門翻入墨員外的書房。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她準確無誤地蹲在書櫃前方,熟稔地從陶罐後方取出桃花木錦盒擱在書案。她拉下蒙面黑巾,露出甜美可人的俏顏,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甚至有些目眩了,打開錦盒的一瞬間,水靈燦亮的美眸迸出光彩。

  溫潤透亮、栩栩如生的翠玉喜桃。

  這顆翠玉喜桃足足有她掌心那么大,精雕細琢觸感溫潤,是她這一年來看過最好的翠玉珍品。墨員外無惡不作、魚肉鄉民,被惡人收藏對翠玉喜桃而言是種污辱,為了不讓喜桃難過,她當然得要帶回家好好珍藏 !

  掩上錦盒,萬分謹慎地揣入胸懷,她重新黑巾覆面,唇瓣笑容甜膩得快滴出蜜來,滿心歡喜地推開書房門──

  咦耶?!

  推開房門的剎那,她冷不防與人四目相交,彼此狠狠嚇了一跳。對方也穿著黑色夜行衣,肩後扛著一個不斷掙扎的大布袋。

  據她推測布袋裏應該是女人,而且還很可能是墨員外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

  “採花賊!”

  “小偷兒!”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互相指著鼻子喊道,旋即又急忙捂住自個兒的嘴巴,深怕驚擾墨府家丁。

  “大膽狂徒,居然幹夜擄良家婦女這種下流勾當!”她咬牙低罵。

  “無恥小賊,難道偷東西就正當?”對方不以為然的重哼。

  “我偷東西又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更何況墨員外無惡不作,我只是給他小小的懲罰。”她挺起胸膛,理直氣壯。

  “說得好,墨員外愛強搶民女做妾,我帶走他女兒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衣男子回答。

  “胡說八道!你這是分明強詞奪理。”

  “偷東西的無恥小賊又有何資格罵我?”

  “你──”她語塞,秀眉一挑老羞成怒。“不管,你快把人放下來!”

  “你肯把贓物拿出來,我就肯放人。”

  “你──”真是活活氣死她了!從沒看過採花賊如此囂張,難不成她今天犯煞諸事不順?偷顆桃子也會遇見惡膽包天的採花賊。

  “你到底放不放人?”她兇巴巴地叉腰警告。

  “不放!”對方懶得跟她多費唇舌,頭一轉就想閃人。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明眸倏然瞇細,她抖手灑出得意之作,一根銀針猝不及防地沒入採花賊臀部,痛得他丟下大布袋在原地直跳腳。

  “無恥小賊,你暗算我!”這啥鬼針?痛死人了。

  “嘿嘿,這不是別的,正是鼎鼎大名的蠱惑毒針!我看你還是趕快去找大夫吧!三個月後你還找不到解藥,就會全身腐爛而亡。”輕盈躍上樹間,她不忘回頭恐嚇。“這就是你當採花大盜的懲罰!”

  蠱惑毒針?!

  蠱惑毒針四個字嚇得黑衣男子雙腿發軟,“無恥小賊,你跟毒皇司徒君燁是什么關係?!”

  “秘密。”話要說得神秘恐怖一點人家才會怕,她偷偷扮個鬼臉隱入夜色中,留下面如死灰的採花賊。

 

第一章
  臘月天,細雪紛飛。

  已經連續降下好幾天的雪,覆上一層薄冰的山道溼滑難行,一輛紅頂馬車在小道疾馳,即使車體搖搖晃晃有翻覆的危險,但仍沒有放緩速度。

  “屠大哥,我們已經趕了大半天的路,你猜這山頭還有多高?”方喜呵口氣搓搓發凍的掌心,回頭問身旁駕車的方臉大漢。

  “不知道,照老樵夫的說法,只要登上山頂就會看見那間竹籬屋。”屠三寶搖搖頭,手中長鞭子在半空揚了半圈,重重落在馬臀。

  車速加快,車體搖晃得更厲害。方喜一手扶住車沿,年輕臉龐浮現狐疑。“屠大哥,你覺得毒皇司徒君燁真會住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嗎?”

  在他想像中,那種大人物應該住在仆役成群的豪華大宅院,怎會隱居在這種冰天雪地的荒山裏?

  “但願如此。我們已經整整找了兩個多月,幾乎翻遍這一帶所有的山頭,如果再找不到司徒君燁,朱爺恐怕……”話到嘴邊頓住,兩人互看一眼,誰也沒把心中最擔憂的事說破。

  “不過既然司徒君燁待在高山上,朱爺又怎么會中毒皇特有的毒針?”沉默片刻,方喜又有問題。

  “根據朱爺的說法是有名小賊暗算他。找大夫看過後,大夫表示的確是司徒君燁特有的毒針沒錯。”屠三寶解釋。

  聞言,方喜搔搔頭,不知怎么,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倘若朱爺真得罪毒皇司徒君燁,憑他的本事大可以直接送朱爺去見閻王,又何必留他活路?

  “屠大哥,既然是司徒君燁下的手,他會肯救朱爺嗎?”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得試試看,這蠱毒除了司徒君燁本人之外,只剩藥王南宮穎能解,而南宮穎行蹤飄忽,比司徒君燁更難找千倍。”

  “喔!”方喜應聲,不再說話。兩人都擔心再晚個一時半刻,恐怕還來不及見到毒皇司徒君燁,車廂裏的朱爺會先雙腳一蹬去見閻王。

  好不容易登上山頂,驟降的氣溫凍麻人的四肢。遠處,一間竹籬小屋白煙裊裊,在朦朧雲霧中顯得虛無縹緲。

  “屠大哥,我看見了!我看見老樵夫所說的竹籬小屋!”方喜興奮地跳下馬車。

  “應該是這裏沒錯。”

  “我這就去請司徒君燁出來救命!”方喜急忙衝上前。

  “慢點!”屠三寶眼明手快地拉住莽撞的方喜。“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是不要命啦?”

  他不要命不打緊,可別把他的命一塊兒賠進去。

  “我只是──”方喜想解釋。他是心急啊!

  “你知不知道為何司徒君燁醫術這么好,卻不叫醫皇,而叫毒皇?”屠三寶沒好氣地瞪他。

  方喜搖搖頭。

  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屠三寶嘆口氣,決定告訴他一些江湖常識。

  “那是因為司徒君燁手底下殺的人比救的人多,使的毒比開的藥方子多,加上性子喜怒無常,救不救人端看他的心情。他可以分文不收,也或許要你身上的某部位來換,你這樣愣頭愣腦的衝進去,若不小心惹怒司徒君燁,別說朱爺的命救不回,可能連咱們都要倒大楣。”

  “那……”被屠三寶一恐嚇,方喜腳下像生了根,沒敢再前進半步。

  “按照司徒君燁的規矩,我們得先持拜帖轉交他的貼身侍衛,然後乖乖在這兒等司徒君燁回應。”屠三寶教導方喜。

  方喜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大概要等多久?”

  “不知道。我說過,要看他的心情。”

  “那……聽說最長等過多久?”

  “三天三夜吧!”屠三寶摸摸下巴。

  三天三夜……暈了。

  “如果三天三夜仍沒回應呢?”人要有求知的精神,方喜繼續問。

  “那咱們就得繼續等,”屠三寶無奈嘆氣,老爺中了毒皇的奇毒,眼下只有他才有解藥啊!“總而言之,要等到司徒君燁有回應為止。”

  “等到有回應為止……”方喜臉色微白。

  在這冰凍的雪地裏等上三天三夜,然後再等上三天三夜,不被凍成冰柱才怪!話說回來,就算他們能等,馬車裏僅剩一口氣的朱爺能等嗎?

  “看來你對爺的規矩倒是了解不少。”冷不防,離兩人不到十步之遙,有名 髯大漢面無表情地朝他們開口。“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爺最不喜歡有人直呼他的名諱。”

  “咦?”方喜和屠三寶一驚。在他們談話間,誰也沒發覺 髯大漢是何時出現的。

  “你一定是司徒……毒皇的貼身侍衛熊碩熊大哥吧?我們是特地來請毒皇救命的。”屠三寶先回過神,連忙用手肘頂頂方喜,要他盡快把拜帖拿出來,後者則是手忙腳亂往懷裏掏。

  熊碩的銅鈴大眼掃過他們諂媚的神情,然後,他往竹籬小屋的方向努努下巴。

  “你們已經打擾到爺休息,有啥話,直接對爺說吧!”

  直接對爺說?

  方喜和屠三寶微訝,往竹籬小屋看去,只見朦朧的竹籬小屋前方,有名年輕男子負手而立。

  男子面如冠玉、俊美無儔,左耳戴著一只銀色騰龍耳飾,深黑如墨的長發迎風狂舞,纖白長衫飄飄,倣佛遺世獨立的高人。

  他就是毒皇司徒君燁?!

  江湖傳說司徒君燁已是古稀老人,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屠三寶咽下驚愕,急忙躬身一揖。

  “司徒公子,我們老爺身中奇毒,訪遍名醫束手無策,聽聞這毒只有您能解,特地來請您救命的。”

  “朱鵬?”緩緩地,司徒君燁好看的薄唇吐出話,溫度比風雪還冷上三分。

  一滴汗珠悄悄滑落屠三寶額際。

  聽說……對,又是聽說。聽說上門求診沒醫到病,卻提早去和閻王泡茶聊天的人很多,因為求司徒君燁治毒就是個賭注,賭他今兒個心情好不好,賭自己討不討他喜歡……

  賭輸了,就連命一塊兒也賠了。

  而朱鵬,絕對不是討喜的那一種,撇開他腦滿腸肥的外表不談,誰不知道朱鵬是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人人得而誅之。

  “我們家朱爺準備了大禮給司徒公子,”不待司徒君燁有下一步反應,屠三寶趕忙先拿出誠意。“水紋夜明珠,顆顆都比鵝蛋大,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他邊說話,方喜邊從馬車上搬下尺長錦盒。

  瞧也沒瞧錦盒一眼,司徒君燁冷冷瞅著他。

  “司徒公子,我家朱爺命在旦夕,現在只能靠您了。”見他不說話,屠三寶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寒風夾著雪花刮過,冷得讓人倣佛連血液都要凍結成冰,讓氣氛更加凝肅。

  “想要我救他也行……”好半晌,司徒君燁總算開了金口,音調清冷。

  “多謝司徒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聽見司徒君燁願意救人,屠三寶大喜過望,不斷打躬作揖。

  “我話還沒說完。”司徒君燁像是極厭煩地擰擰眉心,拂袖轉身。“要救他可以,有個條件。”

  “司徒公子有什么條件盡管開,只要能治好咱們家朱爺,我們絕對做到。”屠三寶趕忙陪笑臉。

  “留下他的命根子。”

  朱鵬殘害無數良家婦女,只要他的命根子,已算他司徒君燁今兒個好心情。

  “命、命根子?”聞言,屠三寶面有難色。“司徒公子……”

  “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決定。”冷冷丟下話,司徒君燁走入竹籬屋。

  眼看沒有轉圜的餘地,屠三寶和方喜對望一眼,走回馬車低聲和朱鵬商量。只聽馬車內先是傳來有氣無力的咒罵聲,後來聲音漸弱,被嗆咳取代。

  要一條命還是變太監?好難抉擇啊!變太監?沒命?!沒命?變太監?!

  咬咬牙,朱鵬終究還是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救回小命再說。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三日後,變成太監的朱鵬垂頭喪氣的下山了。

  竹籬屋內,檀香裊裊,司徒君燁支手托腮,妖美近乎邪氣的鳳眸慵懶地瞧著手中細如牛毛的銀針。“熊碩。”

  “爺。”熊碩抱拳應聲。

  “你對朱鵬身上的毒有何看法?”銀針在修長如玉的指尖翻轉,司徒君燁問道。

  “回爺的話,像極了您的獨門絕活蠱惑。”

  蠱惑。中此毒者,軀體會一點一滴慢慢腐爛。

  “嗯,我也覺得挺像。要不是這一年不曾離開朝雀山,我會以為朱鵬的毒是我下的手。”司徒君燁語氣淡漠,教人猜不出心中所想。“不過也只是像而已,這毒的確會使身體腐爛,卻不會真要人命。”

  說穿了就是嚇唬人罷了。就算放著不管,過個大半年自會慢慢痊愈。

  “爺,會不會有人頂著您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熊碩道出心中所想。

  “招搖撞騙?”司徒君燁俊眸微揚,瞥他。

  “您這一年隱居朝雀山不問江湖事,難保沒人頂著您的名號在外遊走,從朱鵬身上拔出的這根銀針,教人不得不這么懷疑。”

  司徒君燁薄唇勾起淡淡笑弧,像是覺得有趣,散發出來的爾雅氣息和冷絕寡情的毒皇難以聯想在一起。“我倒想不出頂著我的名號有何好處?”

  “爺,這就難說了,他若故意栽贓給您,豈不給您添麻煩?也或許是項問之的詭計,不如讓熊碩下山調查一下。”熊碩皺眉。

  聽見項問之這名字,司徒君燁笑意一斂,鳳眸冷光乍現,染上狠戾之氣。

  “免。過了一年閒散的日子,我也膩了。”

  “爺,您的意思是──”

  “承諾藥王的一年時間已屆滿,我當然要下山活動活動筋骨。”一年前因大意輸給藥王南宮穎,他不得不退居朝雀山一年,如今時間已到,他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鳥不生蛋的高山上。

  他和南宮穎,一個毒皇、一個藥王,兩人間有著誰才是用毒第一高手的意氣之爭。那次打賭,他輸得不服氣、不甘願,發誓一定要向南宮穎討回。

  “爺,小的明白。我這就去做下山的準備。”明白司徒君燁言下之意,熊碩轉身離開。

  “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銀針一眼,司徒君燁深幽的眸光投向窗外。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四下無人,一名丫鬟打扮的嬌小女子在書房裏四處翻翻找找。

  忽地,她美眸一亮,發現奇珍異寶,小心翼翼捧起櫃上米色釉貫耳瓶。

  “哇!這是哥窯吧?尚書府裏居然會有這種好東西,看來李尚書當真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宋代哥窯釉質瑩潤,通體釉面被粗深或細淺兩種紋線交織切割,呈現出不完美的特殊美感,而她淩幻兒對於瓷器有種說不出的喜愛,更是鑒賞的高手,常幻想著等她老了以後,有間小房專門放這些美麗瓷器慢慢欣賞。

  “咦?”倏然,她發現驚天動地了不得的大事,秀眉緊擰,破壞她該是甜美的嬌顏。“假的?居然是假的,堂堂尚書府裏竟擺著贗品!”她咬牙低罵。

  呿,害她白高興一場。

  “小換,你在嗎?邱大嬸急著找你去廚房幫忙!”房門外傳來紫月的呼喊,她警覺抬頭。“小換?”

  紫月的腳步聲已近在門外,她急忙物歸原處,嬌小身子飛快隱到櫃後。

  推開門,看見空無一人的書房,紫月忍不住犯嘀咕。“怪了,老管家不是說她在這兒?怎么沒看到人?難道跑哪兒偷懶了?”

  小換是尚書府這個月新來的婢女,因為家貧跟尚書府簽下賣身契,說要掙銀子回家給年老的爹看病,身世堪憐。由於她反應快,手腳俐落,很討老管家喜歡,總是分派府裏最輕松的活兒給她。

  “小換?”整間書房沒看見小換,紫月只好到另一處尋人。“傷腦筋,廚房裏正忙著,很缺人手哪!”

  等到紫月叨叨念念地離開院落,淩幻兒才悄悄從櫃後冒出甜美俏顏,綻開一抹淘氣笑容。

  “呼!萬幸萬幸。差點就露餡了。”

  小換是她為了混進尚書府臨時捏造的假身分,事實上她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妙手空空的唯一傳人,身手矯捷俐落,每次做完壞事總能撇得一幹二凈,還不忘栽贓給別人,然後自個兒快樂逍遙去也。

  不過,她淩大姑娘行事也是有原則的。積善之家不偷、賢人孝子不偷,專偷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的姦惡之徒,就連栽贓的對象也經過精挑細選,絕對是惡上加惡,保證不會毀人清譽。

  就像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朱鵬臀上那根毒針就是她的傑作,就算朱鵬真要追根究柢,也會以為是毒皇司徒君燁下的手,怎么也不會算到她頭上。

  而她會賴給司徒君燁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毒皇亦正亦邪、性格多變,加上武功高強,真敢上門討公道的人沒幾個。

  況且司徒君燁過去一年來淡出江湖,有人說他年事已高退隱山上;也有人說他敗給藥王南宮穎後羞愧自盡,反正見過司徒君燁的人不多,江湖傳言也聽聽就好。姑且不論真相如何,只有一個重點不會錯,就是司徒君燁不會出現,而他的名號正好讓她淩大姑娘用來狐假虎威一番。

  回過神,淩幻兒想起自己的目的,纖巧的身子又開始四處翻找。

  李尚書仗著權勢魚肉百姓,她看不順眼許久,這回她可要大偷特偷,最好偷到李尚書心痛至死。

  桌案上的貔貅玉鎮紙,淩幻兒只看了兩眼就毫不考慮地擱回原處,這種次級品她向來都不放在眼裏。照理說以“貪官污吏”聞名的李尚書府裏頭應該寶物成堆,怎么找來找去都是這種普通貨色?蹲下身,還想看看有沒有比較值錢的好東西,前院又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淩幻兒再次側身躲進櫥櫃後方。

  可惡!

  “邱大人,你送來的賀禮老夫已經收到,你盡管放心,令公子的事,老夫絕對幫到底。”人才閃進木櫃後,書房門立刻被推開了,三名華服男子魚貫走入書房。走在最前方,身形矮胖、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就是李尚書。

  “一切有勞李大人了。”邱大人拱手為禮,神情巴結。

  “邱大人別客氣。”李尚書撫髯輕笑。“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犯些小錯,不礙事、不礙事。”

  “聽說那名寡婦告了官……”

  “告了官又如何?我們不都是官嗎?對方不過是個砍柴的刁民,那種人就算多死幾個也不會有人在意。”李尚書冷嗤。“放心,令公子絕對一根寒毛也不會少。”

  “多謝李大人。”邱大人大喜過望,又是深深一揖。

  木櫃後,淩幻兒厭惡地皺皺鼻尖,對這種官官相護的行徑痛恨至極。

  “對了,兩位大人來得正好,老夫有好東西要給兩位大人瞧瞧。”忽地,李尚書眼眉躍上得意神色。“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老夫打算趁太後七十壽辰時獻給太後。”

  “瞧李大人說得神秘,到底是什么好東西?”兩位大人立刻被挑起興致。

  “龍紋玉璧。”李大人壓低音量。

  龍紋玉璧?!

  淩幻兒猛然耳朵豎尖,一顆心跳得飛快,渾身血液沸騰起來。相傳龍紋玉璧比巴掌大,精致雕著九龍咬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上等玉璧。

  比起龍紋玉璧,她上回帶回家的翠玉喜桃馬上就變得好渺小。

  “龍紋玉璧?難道是徐家……”邱大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大人給截斷。

  “對!就是徐家家傳寶物,著實費了老夫一番功夫。”李大人唇角浮現一絲狡猾笑容,十足的姦人相。

  “既是徐家家傳寶物,他們怎舍得割愛?”

  “只要是老夫要的東西還沒有到不了手的。”李大人傲然輕哼。“只要隨便安個姦逆罪名,面對滿門抄斬的徐家還不乖乖交出來嗎?”

  這不是擺明誣陷嗎?

  “李大人高明。”兩位大人互看一眼,冷汗滑過背脊,心中明白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李尚書,否則不得好死啊!

  “兩位大人,你們想不想看看龍紋玉璧?”李大人笑了,炫耀之意明顯。

  “當然。”赫赫有名的龍紋玉璧,誰不想爭睹風採?

  “那么兩位大人請隨我到鏡花閣,龍紋玉璧就收藏其中。”李大人首先大步走出書房,兩人立刻尾隨身後。“除了龍紋玉璧之外,老夫還有許多奇珍異寶,保證讓兩位大人大開眼界……”

  腳步聲漸行漸遠,書房歸於寂靜,淩幻兒背著手從櫃後走出來,一雙水靈美眸轉呀轉,像在打什么歪主意,賊笑兮兮。

  原來李尚書把好東西都藏在鏡花閣裏,難怪她始終沒找到值錢貨色,原來是找錯地方。

  不過鏡花閣戒備嚴密,聽說還有名深藏不露的高手項爺守著,她得好好計畫才行,以免龍紋玉璧沒偷到,倒先丟掉小命。

  偏著頭,淩幻兒搖頭晃腦地走出書房,腦子裏開始轉著該如何下手。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十日後,萬籟俱寂的深夜。

  一抹黑影悄悄翻出鏡花閣紅窗,輕靈無聲地落在後花園假山旁,當她得意地打開檀木錦盒,看見精雕細琢的龍紋玉璧安穩地躺在紅綢布裏,美眸乍現笑意。

  這下連名滿天下的龍紋玉璧都偷到手了,真不負為妙手空空唯一傳人。非她自誇,真是偷遍天下無敵手呀!沒想到這塊龍紋玉璧輕而易舉的被她給偷出來。

  不知李尚書發現龍紋玉璧不翼而飛,臉上會出現什么樣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由於裝龍紋玉璧的錦盒不小,淩幻兒很努力才將錦盒塞進胸懷,她低頭看著自己突然長大不少的前胸,隱藏在黑巾下的粉唇揚起一抹調皮笑弧。然後纖靈身子像是識途老馬,貼著梁柱巧妙地避開每一個巡邏哨,直到最後一組夜巡衛兵從身邊經過,她宛若迅捷黑豹疾閃而出──

  “咦?!”淩幻兒萬萬想不到此時竟會迎面撞上正要回房休息的紫月,四目交接的兩人同時愣住。

  “你……”紫月退了兩大步,驚慌失措地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噓!”看見是她,淩幻兒心底暗暗叫糟,連忙比出噤聲的手勢。

  “啊~~救命啊!有偷兒!”

  來不及了,紫月驚天動地的叫喊畫破寂靜長夜,整座尚書府頓時燈火通明,腳步聲雜沓,巡邏衛士拿著火把迅速往她們的方向包圍。

  一抹懊惱神色從淩幻兒眸底掠過,她飛身點住紫月穴道,讓她僵立原地,旋即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想要逃出墻外。

  “往哪跑!”說時遲那時快,她身後才響起低沉男聲,淩厲掌風隨即破空而至,淩幻兒閃躲不及,右腹被狠狠擊中。

  “痛。”悶哼一聲踉蹌跌出墻外,右腹傳來的劇痛讓淚水全擠進眼眶裏。淩幻兒用力撐起身,不分東南西北就逃。

  “項爺,刺客往哪跑了?”聞聲而至的眾巡邏衛士問著立在墻上的黑衣男子。

  項問之沒回答,僅是抬手指向南方,布滿坑洞肉瘤的臉龐缺乏表情。

  “明白了!”眾巡邏衛士立刻急急追出尚書府,聲音此起彼落。“快追!”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逃逃逃!

  樹林裏淩幻兒竭盡所能的逃,就算腳步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被擊中的右腹痛麻一片,她還是很努力的逃逃逃。

  身後追兵越來越近,淩幻兒呼吸短促、兩眼昏花,右半身開始感到冰冷麻痹。

  唉!看來她最近真的楣運當頭諸事不順,上回去墨府偷桃遇見不速之客;這回偷玉璧卻半途冒出紫月,倘若她大難不死僥幸逃出生天,她定要安分守己一陣子,等楣運過了再說……

  負傷又跑了好一陣,淩幻兒突地止住逃命的步伐,喘著氣,又恨又惱地望著前方的山崖。

  看來天真要亡她呀!哪裏不逃,偏偏跑進死路來,現下除了往山崖下跳之外,就只能回頭乖乖束手就縛。

  雜沓的腳步聲漸近,火光照亮她身後的樹叢,淩幻兒忿忿咬住唇,美眸泛起不甘心的淚光。

  如果她的小命注定結束,那么也要拖著龍紋玉璧作陪,讓貪官李尚書心痛到死她也開心,反正有最愛的珠寶陪葬,她並不寂寞。

  深吸口氣,淩幻兒再次摸摸懷中的錦盒,暗自慶幸錦盒完好無缺沒被項爺打碎。空空師父曾說她是守財奴,到死也要守著金銀財寶,沒想到他老人家真一語成讖。

  唉……再見了!她還有很多眷戀的人世!

  再見了,那些她來不及帶回家收藏的骨董寶物們,還有親愛的空空師父,您不用太想幻兒,因為小幻兒要來陪您了。

  淩幻兒認命地閉眸,輕靈的身子往下墜──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君燁冷冷看著從天而降準確無誤掉入溫泉池裏的不速之客,好看的薄唇緊抿成冷冽弧度。

  他喜歡泡溫泉,而意外發現這處天然溫泉池讓他心情大好,誰知道天上竟會活生生掉下一個人,而且掉下來的人就這樣漂浮在溫泉池裏,好半晌沒有動靜。

  搞什么?!是死了嗎?

  不想跟死人共浴的司徒君燁劍眉緊蹙,大手不耐煩將其翻過身,映入眼簾的花容月貌讓他一愣。

  女人?!

  即使在夜色裏,仍能瞧出她姣好的五官,只見她的一雙濃密羽睫不住輕顫,即使在昏迷中也顯得極不安心。

  司徒君燁還來不及有其他想法,大隊人馬的呼喊聲先一步引走他的注意力。

  “快來人哪!應該在這裏!”

  不遠處火光點點,大批人馬迅速朝他的方向靠近。司徒君燁俊顏陡沉,妖美鳳眸染上殺意。

  他只是想在溫泉池裏圖個清靜,為何打擾他雅興的人這么多?司徒君燁大手一撈披上單衣,正要步出溫泉池,大掌卻被人握住。

  他冷然回頭,迎上她迷蒙的水眸。

  只比龍紋玉璧等級差一點點的極品裸男耶!

  朦朦朧朧間,淩幻兒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當他那雙妖魅勾魂攝魄的桃花鳳眸瞬也不瞬望住自己,微溼的單衣、堅硬厚實的胸膛,深黑如緞的長發披在肩側,在在散發出令人無法逼視的美麗邪氣。

  她肯定在作夢吧?跳下山崖,臨死前的最後一場美夢。

  淩幻兒遲遲不肯放開,溼涼的小手死抓著他不放。

  忍無可忍的司徒君燁俊眉一揚,粗魯甩開。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被甩開手的淩幻兒沒有起身能力,在他眼前慢慢沉進溫泉池裏。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該死的!

  惱意浮上心間,司徒君燁像抓小雞似的將淩幻兒抓出水面,以免她當真淹死自己。

  “你──”他將她扯近眼前,要說的話尚在舌尖跳動,拿著火把的大批巡邏衛士已迅速包圍四周。

  司徒君燁鳳眸染進殺意,不耐煩至極。

  “滾開!”他低喝一聲。

  沒人看清他是怎么動手的,只感覺尖銳冷風拂面,刺眼銀芒從眼前掠過,所有人應聲倒地。

  不留一個活口。

  隱身樹叢後的項爺冷眼看著這一幕,薄唇抿成寡絕弧度。

  他認得這個男人,就算化成灰也認得,事隔三年,原以為沒機會報仇雪恨,沒想到老天又安排他們碰面了。

  毒皇司徒君燁。

 

第二章
  痛,好痛!

  右腹倣彿被火燒灼,整個又痛又麻,輕輕一動都讓人疼得直想掉淚。

  淩幻兒濃密長睫顫了顫,緩緩地從無邊黑暗中轉醒,當她睜開美眸,一時空茫的眼神還凝不住焦距,卻赫然驚見有張毛茸茸的大臉離她好近。

  “啊~~”淩幻兒被嚇得驚叫出聲,倏然後退的身子狠狠撞上墻。“痛!”她含淚吃痛。

  右腹痛、背也痛,嗚嗚嗚……

  “爺,那位姑娘已經醒了。”她驚人的呼痛聲頗讓熊碩意外。前晚爺撿她回來的時候,她還虛弱蒼白得像只鬼,沒想到經過爺的巧手,才經過一天一夜精神就變得這么好。

  “我聽見了。”坐在屏風後悠然品茗的司徒君燁淡然回應。

  她尖銳刺耳的聲音讓人想沒聽見都難。全客棧的人都可能以為這閭房裏發生命案了。

  “你、你們……這是哪裏?”別嫌她膽子小,惡人向來無膽。更何況大胡子長相太嚇人,整個人就像山裏的大熊一樣恐怖。

  “這裏是東來客棧。”熊碩代司徒君燁回答。“小姑娘,你有印象嗎?前天晚上是爺從山裏頭把你救回來的。”

  嚴格而論,應該說從溫泉池裏撈出來的。

  聽大胡子這么一說,淩幻兒想起來了。她在昏死過去前的最後記憶停留在握住極品男色的大手那一刻,原以為跳下山崖會一命嗚呼,沒想到自己居然活下來了!

  萬幸萬幸。肯定是空空師父在天上保佑她,所以大難不死。

  淩幻兒忍著痛,正想下床感謝坐在屏風後的大恩人,突然發現胸前的錦盒不翼而飛,捂著胸口,她僵住。

  不會吧!冒死偷來的龍紋玉璧不會半途遺失吧?!她的小命可以丟,寶貝龍紋玉璧可不能丟。

  “姑娘,你在找東西嗎?”忽地,司徒君燁清冷如水的嗓音越過屏風傳來。

  咦?!

  “你找的東西在我這裏。”不待她回答,司徒君燁又道。

  聽見龍紋玉璧還在,淩幻兒完全忘了身上的傷,急忙的下床,一拐一拐走至司徒君燁跟前。

  如今看他,比那天晚上更貌美驚人,此時他優雅托腮閒散坐著,身著黑綾鑲金外袍,散發出靈儒般爾雅溫文的氣息。

  “小女子淩幻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因為右腹疼痛無法彎身,淩幻兒抱拳為禮,眸光落在桌上的錦盒。

  她的寶貝龍紋玉璧。

  “請。”他把錦盒推向她,漂亮到近乎邪氣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望住淩幻兒,不放過她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多謝公子。”龍紋玉璧再度回到手中,淩幻兒安心甜笑,只不過——

  喀啦啦、喀啦啦。

  拿過錦盒的剎那間,她聽見盒內傳來不尋常的聲響。淩幻兒心頭微驚,連忙背過身手忙腳亂的打開錦盒,慘不忍睹的景象讓她當場愣住。

  龍紋玉璧——碎了!

  在她冒死偷出來之後,它——

  居然碎了!

  淩幻兒顫抖的小手拾起其中一塊碎片,瞪著那塊破損的半顆龍頭,她癟著嘴,不甘心的淚水迅速衝上眼眶,纖弱的身子搖搖晃晃。

  “姑娘,你沒事吧?”站在一旁的熊碩見她搖搖欲墜,臉色蒼白,一個箭步扶住她的肘關心詢問。

  難道傷口犯疼嗎?

  搖了搖頭,淩幻兒低頭說不出話來。

  “姑娘?”

  “我、我——”

  “姑娘?”

  “我好心痛。”淩幻兒微弱低語,心痛的想咬人。

  她冒死從尚書府偷出來的龍紋玉璧,就這樣碎了。

  她甚至還來不及帶回家收藏呀!可惡!

  “要不是有這塊玉璧幫你擋著,如今粉碎的會是你的胸骨。”看出她對錦盒裏東西的在意,司徒君燁慢條斯理地滑動碗蓋,薄唇輕輕吐出話。

  淩幻兒哀怨的回頭。

  若是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碎的是她的胸骨,也別是龍紋玉璧。她、她、她的好心痛!

  她含淚受創的模樣全納入司徒君燁眼底,突然,他對眼前這名古怪的小女人感到興趣。

  “你說……你叫幻兒?”

  “嗯,淩幻兒,淩空的淩,虛幻的幻。”她點點頭,說話仍是有氣無力,還不能從龍紋玉璧碎裂的事實中回神。

  “你的傷勢已無大礙,再休息個一兩天就能行動自如。”放下杯,司徒君燁抬眸瞅她,妖美鳳眸裏異芒乍現。“你的小命是我救的,而我從不輕易出手救人,每個被我救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這是我的規矩。”

  聽見他的話,淩幻兒的心沒來由的一跳。是她的錯覺嗎?原本看似人畜無傷的俊美書生,怎么突然變得氣勢迫人?

  不過沒關係,空空師父說人要知恩圖報。淩幻兒掏掏掏,從懷中暗袋內翻出一顆光華璀璨的珍珠,誠心誠意地雙手奉上。

  “公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笑納。”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她早就溺死在那個池子裏了。

  所以報答是應該的、應該的。

  司徒君燁看也沒看她手中的珍珠一下,僅是托著腮,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不要嗎?

  “……”被他詭譎的眸光瞧得有些毛骨悚然,淩幻兒吞吞口水,有些猶豫地再往懷中暗袋掏。

  難道嫌棄珍珠太小,不願收下?也對,她淩幻兒這條小命當然不只這個價。

  於是,她又翻出雞蛋般大小的珍珠,先是瞪著那顆珍珠好半晌,而後才依依不舍的遞至司徒君燁面前。

  站在一旁的熊碩卻是看傻了眼,驚訝只有他胸高的小不點兒,隨手一拿出來都是寶物。

  這姑娘到底是幹哪行的呀?

  “公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笑納。”好心痛呀!先是龍紋玉璧摔成碎片現在又得吐出兩顆渾圓大珍珠,淩幻兒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比她的右腹傷口還痛。

  緩緩的,司徒君燁的薄唇勾起一抹笑弧,俊美的慵懶神情讓淩幻兒的心連連跳好幾下。

  “這些我都不要。”

  “啥?!”聽見他這句話,淩幻兒張大了嘴。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她這個賊兒遇到大土匪了!

  淩幻兒咬緊唇,不滿地瞪著司徒君燁,原本蒼白的粉頰因怒意染上紅暈,瞧去有生氣多了。

  這男人看起來風度翩翮、玉樹臨風,沒想到這么貪心哪!奉上兩顆渾圓大珍珠還不滿足。早知道被他救會如此虧本,她寧可淹死在那個鬼池子裏。

  咬咬牙,淩幻兒還是得認了。

  下次她行動前絕對要先翻黃歷確定大吉大利再出門,不然真的損失慘重!

  淩幻兒不甘願地再次往懷中暗袋掏,這回她拿出的是紫水晶珠。這顆華美璀璨的紫水晶珠,她本來打算擺放在自己房裏觀賞的,現在要奉獻出去了,嗚……

  “公子,這是小女子的微薄心意。”這句話淩幻兒說得不甘不願,還有些咬牙切齒。

  “我不是說過了,這些東西我都不要。”她甜美可人的嬌顏瞬息萬變,司徒君燁倒是越看越有趣。

  熱氣衝上臉頰,淩幻兒感到腦袋一陣暈眩,不為旁的,全是因為他太超過了。

  “公子什么都不要,小女子也沒辦法了。”瞇起美眸,淩幻兒負氣地道,乘機把那幾顆珍珠寶貝塞回暗袋內。

  “淩姑娘。”司徒君燁太過親匿溫柔的語氣,讓她一陣頭皮發麻。“我對這珍珠財寶沒興趣,我要的是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

  她除了小命一條,還有什么東西能給他?!忽地,奇異的念頭閃過腦中,淩幻兒心一跳,直覺後退兩步。

  他該不會要她以身相許吧?

  不行!不行!淩幻兒頭搖得像搏浪鼓。或許被俊美無儔的男子看上是她的幸運,但她已經想好自己的未來了。她要買間小宅院,養一兩個忠心仆役,然後每天欣賞骨董、數著金銀財寶過日子。

  她要當個很有錢、很低調的小老太婆。

  不用細問也知道淩幻兒的腦袋瓜子在胡思亂想,只可惜他已經沒有心情逗她玩。司徒君燁笑容一凝,狹長鳳眸冷冽的宛若寒冬汪洋,散發肅殺之氣。

  司徒君燁的改變淩幻兒機伶地感覺到了,她微訝望住他,還以為自己錯看。

  咦?有人可以說翻臉就翻臉,翻臉比翻書還快嗎?

  “淩姑娘,在我告訴你收取的代價前,你得先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司徒君燁丟出一只藍花布包在桌上,話聲讓人冷進骨髓裏。

  “這是、這是——”瞪著那只藍花布包,淩幻兒有片刻錯愕。這布包內放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她嘔心瀝血的極品之作,倣毒皇獨門絕學的蠱惑銀針!

  “我在等你回答。”天意啊!他才在奇怪是誰膽大包天,膽敢冒用他毒皇的名號四處犯案,結果兇手就自動落入他手中。

  不過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出對方會是名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既然你問起,我也只好告訴你實話。”腦筋動得飛快,淩幻兒決定嚇嚇他,也好趁早逃離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我在聽。”

  “其實我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毒皇司徒君燁的唯一傳人,淩幻兒是也。”揚高下巴,淩幻兒傲然道。

  她牛皮吹得極大,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噗!”聽到她的回答,一直安靜站著的熊碩忽然笑岔了氣。

  氣他不給面子,淩幻兒回頭輕瞪熊碩一眼,然後對司徒君燁綻出燦爛笑顏,笑容有種算計的味道。

  “公子,您應該聽過我師父的大名吧?”故作無辜的眨眨眼,她笑道。

  “當然。”垂下眸,司徒君燁不動聲色。

  “我家師父是江湖上最厲害的人物,你救了我,我師父肯定會非常感謝。”只要搬出毒皇的名號,諒誰也不敢再為難她。

  哇哈哈~~她淩幻兒果然是聰明絕頂。

  司徒君燁淡淡莞爾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說……你是毒皇司徒君燁的唯一傳人?”

  “當然,這布包裏的蠱惑銀針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何時收你為徒?”

  “我拜在師父名下已經十年有餘。”

  “哦?”

  “他老人家對我疼愛有加,還直說要收我當義女。”淩幻兒越掰越順口,還真像有那么回事。“公子的救命大恩,師父改日定會親自登門道謝。”

  她口中的“老人家”讓司徒君燁攏起了眉。他——

  很老嗎?!老到已經可以收她當義女的年紀?想他還沒到而立之年,真是胡說八道!就因為他十四歲成名,涉入江湖多年,卻極少讓人得知他的真面目,就被傳成糟老頭?!

  混帳!

  站在另一頭,熊碩低著頭不敢笑出聲。眼前的怪姑娘真是好大膽子,居然信口胡謅是爺的愛徒,而且把爺形容成老頭。

  看來這位姑娘有苦頭吃了。

  “可我不記得曾收過你這名徒弟。”俊顏陰沉,面色有些猙獰。司徒君燁話說得極輕,但淩幻兒還是清楚聽見了。

  “啥?!”他剛剛說啥?她出現幻聽嗎?

  他說……他不曾收過她這名徒弟?!那他不就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毒皇司徒君燁。”妖美鳳眸睇她,司徒君燁唇瓣懶懶揚起笑,讓人打從頭皮發麻。“我的寶貝愛徒。”

  “……”完蛋。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江湖傳言騙人!

  早知道江湖傳言多不可信,沒想到竟會錯得這么離譜。說什么毒皇司徒君燁是名發蒼蒼齒牙動搖的老人家、又說司徒君燁敗給藥王南宮穎後羞愧自盡,結果咧!人家好端端地活著,而且還是名世間罕見的極品美男子。

  現在牛皮吹破了,冒名頂替的代價想必很慘……

  瞪著碗裏不斷扭曲蠕動的黑色大蟲,淩幻兒美眸噙淚哭得好不傷心,她癟著嘴,淚眼汪汪地瞅著司徒君燁。

  “毒皇大人,司徒大人,拜托您行行好放我一馬,別教我……吃下它。”不要!人家她不要生吞大蟲啦!嗚嗚嗚……

  雖說夜路走多遲早碰到鬼,但也沒這么倒楣吧?天下這么大,偏偏讓她遇見消失一年的司徒君燁,難道她真的犯太歲?

  司徒君燁對她的淚水無動於衷,俊顏冷然。

  “不吞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倣制蠱惑銀針。”

  “不行!這是不傳之秘,我答應師父不能說的。”對於這一點,幻兒異常堅持。

  “不說也行,那么就吞下去。”他字字句句像冰珠子,冷漠無情。

  “毒皇大人……”她苦苦哀求,清麗甜美的嬌顏挂著兩行清淚,教人瞧了好不忍心。“我說別的行不行?除了不傳之秘,我啥都能說。”

  “吞下去。”他毫不留情。

  “我不要,說什么都不要!”教一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生吞黑色大毛蟲,他於心何忍?難不成他的心是鐵打的?

  “你當真不吞?”他垂眸望她。

  “可以不吞嗎?”像是出現生機,淩幻兒美眸一亮。

  “當然可以。”司徒君燁溫柔和煦的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我可以點住你的穴道,讓它自己爬進你肚子裏。”

  讓、讓大蟲自己爬進她肚子裏?!

  他還算是人嗎?居然說出這種話!

  “司徒君燁,你歹毒、你邪惡,沒心沒肺沒天良!”淩幻兒哭著低罵。

  “淩幻兒,你膽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多吞一條大蟲入腹。”司徒君燁厲聲警告。

  果不其然,淩幻兒馬上住嘴。可是隔不了多久,淚水又開始氾濫成災,一滴一滴不斷往下墜。

  一鼎鼎大名的毒皇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傳出去難道不怕被譏笑嗎?“嗚嗚……”說啥也不願將大蟲吞入肚中,淩幻兒哭得肝腸寸斷,幹脆耍賴皮。

  “……”

  她越哭越傷心,眼淚鼻涕全混在一塊兒。

  從小到大她最怕蟲了,要她吞蟲比一刀殺了她還讓她痛苦呀!

  “你有膽冒用我名號,卻不敢吞下一只毛蟲?”從沒見過這么會哭的女人,她哭得倣佛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反正我說啥都不吞,要不你殺了我吧!我命還給你,就當我沒被你救過!”哭得太慘烈,淩幻兒眼前世界開始旋轉,頭暈目眩。她猛然起身豁出去了。“這條小命還給你!”

  “……”

  淩幻兒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不料病體初愈禁不起太過激動的情緒,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心。”站她身後的熊碩還不及反應,司徒君燁已飛身撈住她虛軟的身子。

  漂亮眼瞳映滿淩幻兒挂著淚痕的蒼白嬌顏,司徒君燁眉心微攏。

  “爺?”熊碩當然明白司徒君燁只是想嚇唬淩幻兒而已。倘若真要下蠱,不會真找條大蟲要她吞下去。

  忽地,一聲淡到不能再淡的嘆息從司徒君燁唇瓣逸出。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紫黑色五指掌印清楚可見,在白皙如玉的肌膚顯得特別沭目驚心。司徒君燁抬眸望著她的右腹傷勢,深黑色眸心微闇。

  “爺,我已經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晚點就會送來。”熊碩推開房門,大步走進來。

  “嗯。”飛快掩上淩幻兒的衣襟,遮掩住可能外泄的春光,司徒君燁起身離開床畔。

  “淩姑娘還好嗎?”

  “你倒挺關心她。”司徒君燁淡淡瞥他一眼。

  熊碩毛茸茸的臉微熱,笑容靦 。“淩姑娘性子率真,不討厭。”

  “她沒事,最多再半刻鐘就會清醒。”司徒君燁長袍一撩坐了下來。

  “等她清醒後,讓她沐浴更衣,並讓小二送點熱食,明天一早我們就繼續趕路。”

  “那淩姑娘她——”熊碩遲疑。

  “她跟我們一道走。”司徒君燁淡道。

  “屬下明白。”

  “熊碩。”

  “在。”

  “淩幻兒身上的傷,我確定是項問之所為。”司徒君燁半托著腮,緩緩地道出。

  “項問之?”聽見這名字,熊碩表情倣佛如臨大敵,頓時變得異常兇惡。“難不成淩姑娘和項問之也有仇?”

  “不清楚,我也不打算細問,我另外有了主意。”

  “爺的意思是……”

  “依我對項問之的了解,他向來不會輕易放棄獵物,未達目的不會罷休。我,打算把淩幻兒放在身邊。”司徒君燁揚眸瞅他,薄唇綻開輕輕淡淡的淺笑。

  “爺要拿淩姑娘做餌?”

  “沒錯,雖然不知道項問之的真正目的,但淩幻兒身上有絕對他非要不可的東西,我等著請君入甕。”

  拿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做餌似乎有些殘酷,但只要是司徒君燁的決定,熊碩永遠貫徹到底。

  “屬下明白了。”

 

 

第三章
  一回頭,滿坑滿谷的黑色毛蟲朝她爬來,爬上她的繡花鞋、爬上她的裙角,無論她如何甩都甩不開。忽地,她腳下一絆,一只黑色毛毛蟲朝她張開血盆大口……

  “啊~~”淩幻兒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冷不防迎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狹長鳳眸。

  最殘忍、最無情,沒心沒肺沒眼淚的司徒君燁!

  “你醒來的時間比我預計要晚。”坐在床沿的司徒君燁似乎有些意外。

  他從不出錯的。

  委屈地咬住唇瓣,淩幻兒別過頭壓根不想跟他說話。要不是他,她不會被嚇暈,也不會作滿是黑色毛蟲的噩夢。

  淩幻兒眼角隱隱閃動的淚光牽動他心中某個角落,司徒君燁眉頭攢得更緊。

  “喝藥吧!不然你的傷不會好。”他端來藥碗。

  “不喝!堂堂毒皇大人的藥喝不起,誰知道等會兒是否又要我生吞幾只大毛蟲!”淩幻兒負氣道。

  還會發脾氣哪!

  “我不會要你吞蟲了,起來喝藥。”他做出承諾。

  “真的?”淩幻兒狐疑地用眼角餘光偷偷瞧他。她不信毒皇司徒君燁會突然轉了性,這么好心。

  “當然是真的。”司徒君燁頓了下才又續道:“因為沒有這個必要,我已經將蠱毒種在你肚子裏。”

  果然!

  淩幻兒震驚地坐起身,又氣又急。“司徒君燁,你趁我昏迷的時候把蟲子——”

  這男人好歹毒的心腸,她恨死他了!

  “我可以給你另一個選擇,只要你乖乖聽話,到時我會給你解藥,放你自由。”司徒君燁鳳眸緊緊鎖住她的。

  “你要我做什么?傷天書理的事我可不幹!”她淩幻兒雖然貪生怕死,但也是有原則的。

  “當我的貼身丫鬟算傷天害理嗎?”挑高一道濃眉,司徒君燁反問。

  “貼身丫鬟?”

  “再怎么說你冒用我的名號是事實,總要受點罰。”他的理由乍聽之下非常合理。

  “所以必須當你的貼身丫鬢做補償?”淩幻兒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人必須替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司徒君燁挑眉。“當你騙人是蠱惑毒針時,難道從沒想過會被我發現嗎?”

  當然沒有!咬緊牙,淩幻兒心底直犯嘀咕。她以為他已淡出江湖了咩!誰知道會遇到他這個大魔王?

  “願意乖乖受罰嗎?”司徒君燁將藥碗塞入她手裏。

  “真的就這樣?”

  “就這樣。”他頷首。

  “我想不通。”淩幻兒還是一臉戒備地看他。

  司徒君燁開出的條件太簡單,簡單到有種陰謀的味道。他分明不是這么好心的人。

  “你不必想通,只須回答我要或不要,反正最長兩個月,等我心情好時自會放你走。”依他推算,項問之近日內很快就會有行動。兩個月時間,夠了。

  “如果我不要呢?”凡事都要問清楚點才好,以免上當。

  “也行,你就等著肚內蠱蟲破腹而出吧!”他微笑。

  等著蠱蟲破腹而出……

  淩幻兒握緊粉拳不甘心地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

  “淩姑娘,如何?做出決定了嗎?”司徒君燁朝她綻開人畜無傷的笑容,極有耐心的等她答案。

  其實他已是勝券在握。

  死瞪著他的笑,再一次看清他隱藏溫文表相下的邪惡心腸,淩幻兒忍不住幻想,待他淪落到她手中時要如何狠狠虐待他。

  她肯定要他一口氣吞下十只黑色大毛蟲不可!

  “就兩個月?”她不確定地再問。

  “我司徒君燁從不食言。”等解決項問之後,他馬上就放她走。

  “當丫鬟要給薪餉的。”猶豫了好半晌,淩幻兒終於嘀咕出聲。

  即使到這種時候,她還是徹底發揮小守財奴的本性。人嘛!總不能做白工。

  “……”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夜深,尚書房裏猛然傳來怒吼聲,嚇著從門口經過的侍女。

  “什么?你說龍紋玉璧碎了?”聽見項問之帶回來的消息,李尚書氣紅肥臉,腳下是他方才狠狠摔下的茶碗碎片。

  “是的。”垂首站在李尚書跟前的項問之點頭。

  “你確定?”

  “屬下買通的客棧店小二曾親眼看過那塊碎掉的龍紋玉璧,所以這消息不會有錯。”

  “混帳東西!”李尚書咬牙怒吼,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地上。“老夫辛辛苦苦得來的龍紋玉璧,竟被那賤人……老夫原本打算趁太後壽辰進獻宮裏,若能討得太後歡心,從此必能平步青雲,結果計畫全給打亂了。”

  “小的無能,無法將龍紋玉璧完整無缺的帶回,請大人恕罪。”項問之抱拳告罪。

  “你當然無能!要你看著鏡花閣這么點小事也做不好,還敢自允武林高手,枉費三年前老夫救了你這條狗命!”

  “……”李尚書尖銳苛刻的言詞讓項問之微微變了臉色,卻不敢多話。

  “府裏頭混進一名包藏禍心的丫頭竟然毫無所覺,你們都是幹什么吃的?該死!個個都該死!”李尚書憤怒地一掌拍下桌面。

  不只價值連城的龍紋玉璧,還有更多寶物全被個小賊給偷了,自以為守備嚴密的鏡花閣竟讓無名小賊來去自如,教他如何不震怒?

  李尚書急喘著氣,眸底泛起冷光。

  “項問之,那賤人還活著嗎?”他沉聲問。

  “回大人的話,她還活著。她運氣好,跳下山崖時被人給救了。”

  “那好,我要你帶她的頭回來見我,以泄我心頭之恨。”他要拿她的小命來抵龍紋玉璧。“這件事若做不好,你也甭回來見我了,養你這條狗無用。”

  “小的明白,定不負大人所托!”聞言,項問之頓時下顎繃緊,頸項青筋爆出。

  “哼!下去吧!”李尚書厭煩的擺手。

  “是。”深深一揖,項問之退出房外,削薄唇瓣抿成殘酷寡絕的弧度。

  要不是司徒君燁插手,他早抓到那名小賊,也不會被李尚書如此羞辱,他與他之間的恩怨又添一筆!

  三年前他僥幸從司徒君燁手下逃脫未死,如今是他報仇雪恨的時候,司徒君燁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痛苦,他將會一件一件討回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中午時分,難得露臉的冬陽曬得人全身暖烘烘的,司徒君燁一行三人連續趕了一天半的路之後,找間客棧打尖休息。

  “爺,我四處打聽,就是沒聽到有關南宮穎的消息,她似乎在您離開的那天也跟著消失了。”找了靠窗的清靜座位,熊碩壓低音量,報告這幾天的探查結果。

  “她也跟著消失?”聞言,司徒君燁劍眉微擰。

  “我猜會不會是那日賭局贏得不光明,她怕爺不會放過她,所以——”

  “你們談論的人是藥王南宮穎吧?”忽地,兩人中間探進小腦袋打斷他們談話。“聽說毒皇和藥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是真的嗎?”看看大胡子,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司徒君燁,淩幻兒一臉好奇。

  “……”

  “……”

  熊碩及司徒君燁冷冷瞪她一眼,繼續討論。

  “爺打算繼續追查,還是先回司徒府?”熊碩裝作沒聽見淩幻兒發問。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揪出來。”司徒君燁冷冷開口。

  “是。”

  “等等,我還有問題!”就算沒人理她,淩幻兒依舊努力發問,清澄透亮的美眸充滿興趣。“司徒君燁,為何你非得追著南宮穎不放?你們之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嗎?剛剛熊碩說南宮穎贏得不光明,到底怎么個不光明法?該不會鼎鼎大名的毒皇輸給他了?”

  毒皇與藥王都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兩人之間的大鬥法更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聽說毒皇會故意在人身上下刁鑽難解的毒考驗藥王南宮穎的解毒功力;而藥王南宮穎也特別喜歡救毒皇想殺的人。

  以上這些她都是從說書人口中聽來的,聽說書人說故事,也是她小小的興趣之一。

  聽見淩幻兒提起賭注的事,司徒君燁俊顏猛地罩上薄霜,鳳眸底風暴醞釀。

  他不懂這女人到底是神經太大條,還是太過隨遇而安?不先擔心自己的處境還有心情管他的閒事?

  她會不會太快接受自己的新身分?

  “司徒君燁是你叫的嗎?叫我司徒大俠!”他陰沉反問。“還是覺得等蠱蟲破腹而出太久,你已經迫不及待找死?”

  司徒君燁語氣不重,仍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我去找掌櫃看有啥好吃的。”又變臉了!每當司徒君燁一變臉,連自認膽大包天的她都不免心兒怕怕。

  唉!活到這么大,她淩大姑娘第一次被當成丫鬟使喚,要不是得定時服用他的解藥才能保住小命,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蠱蟲啃食內臟破腹而出耶!多恐怖!她才不想那樣死掉。

  “掌櫃的,你們這兒有啥好吃的?”小嘴裏叨叨念念,淩幻兒走到櫃前意興闌珊地問。

  “小姑娘,我們招福客棧好吃的東西很多,廚子的手藝遠近馳名。像黃袍北京鴨、翡翠黃魚羹、麻辣羊肚絲都是招牌菜。”掌櫃殷勤地介紹。

  “全上、全上,順便再打兩壺酒過來。”平時淩幻兒在吃東西方面非常節儉,不過既然現在有主子付帳,當然要狠狠吃個夠以泄心頭之恨。

  把他狠狠吃垮也開心。

  “好心大老爺,能不能分我們一點東西吃?我弟弟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身後忽然傳來可憐兮兮的哀求聲音,淩幻兒聞聲回頭,看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小男孩低聲下氣地向客人乞食。

  這男孩約八、九歲,身子骨好單薄,滿是補丁的衣袍像挂在竹竿兒上似的。淩幻兒直覺往客棧外頭望去,瞧見還有名更小的男孩坐在門口,小小的身軀因為饑餓蜷曲著。

  有那么一瞬間,似曾相識的記憶飛快掠過淩幻兒腦海。

  “走開、走開!小叫花子走開,別在裏頭礙眼,打擾客倌們用膳!”掌櫃一看見這些小要飯的就討厭,他隨手拿起掃把像趕狗一樣把男孩掃出去。

  “掌櫃,你幹什么?”淩幻兒皓腕一翻,反抓住掌櫃拿掃把的手。

  “姑娘,難道你沒看見這臟兮兮的小要飯的在打擾客人用膳嗎?”

  “你生意做這么大,給這些孩子一些吃食對你應該沒啥損失吧!何必拿掃把趕人?”

  “姑娘,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整天應付這些小叫花子,我生意還要不要做啊?”掌櫃不以為然地道。

  “難道你沒有慈悲心嗎?”淩幻兒怒道。

  “若姑娘有慈悲心,大可以自掏銀子買食物給他們吃。”掌櫃輕哼。

  “買就買!我要六個肉包子!”瘦弱男孩空洞的眼神讓她整個心都軟了,“多少銀子?”

  “二兩。”

  淩幻兒毫不猶豫地丟出如雞蛋大小的珍珠。“我身上沒銀子,拿這個抵可以吧?”

  “也行!也行!”掌櫃從沒看過如此美麗溫潤的大珍珠,他用雙手捧著,喜孜孜朝內揚聲大喊。“幫我包六個肉包子出來。”

  “爺,淩姑娘跟人起爭執了。”目睹一切的熊碩皺眉。

  “不礙事。”沒打算插手,司徒君燁淡道。

  他這名新收的小丫鬟是個復雜矛盾的綜合體,她很愛錢、死要錢,又很小氣,救自個兒小命時舍不得多花一毛,卻肯為了小要飯丟出珍珠寶貝,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該說她精打細算呢?還是有傻氣的正義感?

  收了大珍珠,掌櫃立刻奉上六個熱騰騰的大肉包子。淩幻兒接過手,轉身交給身後面黃肌瘦的孩子。

  “快拿去吃吧!”摸摸他的頭,淩幻兒溫柔低語。

  “謝謝姐姐。”小男孩捧著熱騰騰的肉包子,又是鞠躬又是哈腰,感動萬分的跑出客棧外和弟弟分食。

  看著他瘦弱的背影,淩幻兒水眸黯芒掠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饑餓受凍的日子,她懂。

  淩幻兒還沉浸在哀傷過往中,客棧外頭又響起驚天動地的哭喊,她回頭,剛好看見兩兄弟為了撿肉包子差點被馬車撞上,而他們身後正是收了她的珍珠,居然繼續拿掃把趕人的壞掌櫃。

  “你做什么!”飛身過去,淩幻兒準確地抓住他的手,怒不可遏。

  “姑娘,你買包子給這小要飯的我沒意見,但我沒答應讓他們待在店門口吃哪!”掌櫃高傲地回答。

  她真想當場活活掐死這個黑心掌櫃!

  “讓他們在門口吃包子難道會要你的命嗎?”她咬牙切齒。

  “姑娘,你想幹什么?傷人可是要告官的。”掌櫃見她目露兇光,抖著聲警告。

  “我——”

  “幻兒,不許鬧事。”不知何時,司徒君燁來到他們身側,客棧裏的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他們身上。

  “可是他——”

  “別引起不必要的爭執。”司徒君燁淡淡接口。“別忘了,你得乖乖聽我的吩咐,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

  “幻兒。”司徒君燁再次警告。

  瞥了眼抱著包子默默離開的小兄弟,淩幻兒心疼極了。

  可惡!

  她回過頭,吸氣再吸氣,這才松開掌櫃的手,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往他腰間一摸。

  “不吃了!”要不是身中蠱毒,她才不管司徒君燁說啥,肯定會好好教訓壞心掌櫃一頓。“這間酒樓的東西有腥臭味,本姑娘吃不下!”

  話落,她頭一甩,憤恨難平地往大街上走去。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氣!她真的好氣!氣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欺負卻無法給他們更多幫助,淩幻兒咬著蘆葦梗在溪旁草地躺了下來,泛紅水眸望著天空。

  倘若當年空空師父沒有收養她,她也會跟那兩兄弟一樣流落街頭,被人趕來趕去吧?要不換個下場,淪落青樓賣笑也說不定。

  只能說自己命好,還有個空空師父,那兩個苦命小兄弟就……

  “你就這樣衝動的跑開,難道不怕肚中蠱蟲發作,最後腹破人亡?”忽地,清冷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淩幻兒眼瞳映滿司徒君燁的俊顏。

  “發作就發作!我不在乎!”看見是他,淩幻兒負氣回答,心中惱他放任掌櫃欺負人。

  “這么想死,我可以現在成全你。”司徒君燁淡漠接口。

  這男人——

  確信跟他說話只會讓自己更氣而已,淩幻兒索性別過頭不看他。

  “這種孩子到處都有,你救不完的。”

  “救一個是一個!”

  司徒君燁垂眸望著淩幻兒惱怒的俏顏半晌,撩起長袍在她身旁坐下,意有所指的開口。“想不到這年頭連偷兒也如此正氣凜然。”

  他這話什么意思?

  “誰說我是偷兒!”淩幻兒嘴硬否認。

  “臨走前,你摸走掌櫃的荷包不是嗎?”俊顏微偏,司徒君燁鳳眸眨也不眨地望住她的,瞧得她心虛。“連那顆珍珠,你也一並收回。”

  “你看見了?!”淩幻兒不服氣地皺眉。想她摸荷包的功夫已達神乎其技的境界,司徒君燁怎可能會發現?

  況且收回那顆珍珠她問心無愧,因為壞心掌櫃不配得到。

  不正面回答,司徒君燁僅是勾起一抹笑,倣佛一切都難逃他的法眼,讓淩幻兒更恨得牙癢癢。

  “是那名惡掌櫃欺人太甚,我才收回那顆珍珠。”她仍是有理由。

  “你有副正氣凜然的好心腸。”司徒君燁語氣太平靜,平靜到讓人猜不透他是褒是貶。“不過心腸太好的人通常都不長命。”

  這算詛咒嗎?淩幻兒瞪他。

  “你的醫術這么好,為何不多幫助人,反而成天研究害人的蠱毒。”淩幻兒不服氣地反問,粉頰染上紅暈,瞧上去紅撲撲的讓人好想咬一口。

  “我為何要這么做?旁人的生死與我何幹?”倣佛覺得她的話可笑,司徒君燁揚眉。“我只救對我有利的人。”

  自私鬼!

  “那你為何要救我?”他不痛不癢的回答讓淩幻兒更氣了,整個人倣佛快燃燒起來。她也算旁人吧?!而且救人還順便下蠱,他的心眼也很壞!

  “救你是因為我一時興起,況且,只要我不喜歡,我隨時能收回你這條小命。”妖魅黑眸定定望住她,司徒君燁輕描淡寫的回道。

  他一時興起救她,但只要他不喜歡,隨時可以改變心意。難怪江湖上的人聽見毒皇兩個字便聞風喪膽,因為他草菅人命!

  淩幻兒拍去身上草屑,站起。“那你幹脆現在殺了我,我不想當你的玩具!”

  真容易激動也容易摸透的性子啊!

  司徒君燁薄唇綻開極淺的笑容,語調卻冷進人骨子裏。“話說得豪氣,難道真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要知道,殺你對我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容易。但你的死,完全不能改變什么。”

  人命有輕如鴻毛、重於泰山,為意氣而死最是不值。

  咦?!是她的錯覺嗎?她怎么覺得司徒君燁話中有話?乍聽之下好像在譏諷她卻又好像要她體會出什么?!

  淩幻兒皺皺眉,有些迷惑了。

  “放心,我不會殺你,我現在挺喜歡你。”司徒君燁似笑非笑地望住她,慵懶眸光惹得幻兒心頭一跳。

  淩幻兒喜惡強烈的性子與他的冷心冷性截然相反。她愛銀子,身上卻沒有令人作嘔的銅臭味;她輕易為小事憤怒,但遭逢逆境卻不會頹喪悲觀。她很人性,而是人性得很可愛,她的反應、她的情緒都超出司徒君燁意料之外。

  老實說,她對他而言很新奇、很有趣。

  司徒君燁說出口的話讓她驚嚇,淩幻兒連連退了好幾步,小臉戒備。

  他、他說喜歡她?!他喜歡她哪一點?!

  喜歡她,所以把她當成飼養蠱蟲的對象嗎?!這種喜歡她敬謝不敏,無論如何,她敢確定被毒皇司徒君燁喜歡不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我如果有你這種能力,我會救很多很多的人!”淩幻兒心兒怦怦跳,不想再探究他說喜歡她的話。

  她若是毒皇,擁有絕頂武功和醫術,肯定要當行善天下的女俠!

  淩幻兒天真的說法惹笑司徒君燁。寧折不屈,執著俠義,好天真可愛的性子,唉~~可惜好人都不長命。

  “那也得你有這種能力才行。”他揚眉,修長挺拔的身子往溪道反方向走,篤定她會跟過來。

  也得有這種能力?!

  司徒君燁在暗示她什么嗎?

  忽地,淩幻兒腦中靈光乍現,水靈大眼轉了轉,粉唇綻開一抹豁然開朗的笑,三步並作兩步尾隨在他身後。

  她聰明的腦袋想通了。

  既然她不能逃離司徒君燁身邊,暫時擺脫不了當苦命丫鬟,那么想做她的主子也得付出代價。

  誰說她淩大姑娘不能行俠仗義?說不定還比以前做得更好,就因為他是她淩幻兒的主子,所以無論她做了啥事,他都得一肩扛起,這也代表——

  她可以好好狐假虎威,為所欲為,反正天塌下來有他司徒君燁頂著。

  嘿嘿嘿嘿!

 

 

第四章
  “司徒大俠,您累不累?前方有間小茶棚,要不要先坐下來喝杯熱茶再繼續趕路?”

  “司徒大俠,我知道您喜歡溫泉,聽賣豆腐腦兒的老爺爺說這座山裏頭有溫泉,不如讓小幻子先去探路?”

  小幻子?!

  “司徒大俠,您習慣吃好穿好住好,這裏最出名的就是豪華寶城客棧,小幻子都幫您打聽好了,不如今兒個中午咱們就到那兒吃唄?”

  從桀驁不馴愛碎碎念的淩幻兒變成阿諛奉承的小幻子,她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司徒君燁及熊碩感到怪異。

  司徒君燁不信淩幻兒天生奴性重,會當丫鬟當上癮,她越是表現得謙卑聽話,他越是覺得有鬼,但他也不戳破,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戲。

  走進橦城縣,繁榮熱鬧的街道讓淩幻兒心情大好,把身中蠱毒被迫為奴的事拋到九霄雲外,酒肆客棧、布行、首飾店,賣豆腐腦兒的、糖葫蘆的,琳瑯滿目,尤其街角那間偌大古玩店更是讓她忍不住駐足,恨不得立刻進去逛個兩、三圈。

  “看來你對新身分適應得很好。”垂眸看著她因開心顯得紅撲撲的粉頰,司徒君燁挑眉道。

  見她進了橦城縣就像回到自家般快樂愉悅,東逛逛西晃晃,完全不把自己艱難的處境放在心上。

  沒見過人當丫鬟,當得像她這般怡然自得。

  “做人嘛!凡事總得往好處想,成天自怨自艾也不是辦法。反正我肚子裏的蠱蟲不可能沒事吐出來,沒你的解藥我也不能活下去,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想開些。”回頭甜甜一笑,淩幻兒露出兩個好可愛的笑窩。

  更何況吃他、住他、穿他,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想想其實當他的丫鬟也沒那么吃虧。

  她笑容太過甜美,就像沾了蜜的毒藥。司徒君燁更加肯定淩幻兒古靈精怪的腦袋在打歪主意,因為輕易服輸不是她的個性。

  他期待著思維不同於一般人的她又會冒出什么驚人之舉。

  期待?!他居然會感到期待。當司徒君燁心底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不禁微訝。從何時開始冷性冷情的他也會有期待的心情?他向來不是都保持事不關己的漠然態度嗎?

  司徒君燁念頭才在轉,就看見淩幻兒又在惹麻煩了。

  “臭老頭,你現在有兩條路走,一是把欠我們的銀子還清,二是把黃花閨女交出來抵債,要不我們現在就打斷你的手腳、放火燒了你的破鋪子!”

  店鋪裏,數名大漢手持刀劍對著瘦弱老頭粗聲威脅,店外頭人群圍了半圈,卻沒人敢挺身而出。

  淩幻兒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

  自從決定要把司徒君燁當靠山後,她就立志要管盡天下不平事。司徒君燁不喜歡惹麻煩,她就天天給他找麻煩,作為他壞心眼的報復。

  推開人墻,淩幻兒看見瘦弱老頭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還死命地護住身後不停哭泣的女兒,不肯向地痞惡霸低頭。

  “臭老頭,快決定,你的銀子還是不還?”為首大漢大刀威嚇性的揚起,橫眉豎目。

  “我、我沒銀子給你!”瘦弱老頭鼓起勇氣回道。

  “沒銀子?沒銀子就把閨女交給我們抵債。”為首大漢狂笑。

  “你們這群壞蛋,光天化曰之下竟敢欺負老實人!”銀鈴般清脆女聲截斷大漢的話,一抹嬌小身影夷然不懼地擋在那對父女身前,頗有天塌下來她扛的豪氣。

  “小姑娘,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勸你少管閒事。”瞧她一副嬌小纖細樣,根本不具威脅性,為首大漢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

  “胡說,我根本沒欠你銀子,那是你們捏造出來的!”瘦弱老頭不服氣的大喊。“別含血噴人!”

  聞言,淩幻兒秀眉一挑,十分不茍同的搖搖頭。“聽見沒,老爺爺說沒欠你們銀子,你們還不快走!”

  “我說他欠我銀子,他就是欠我銀子,在這個橦城縣,本大爺說了算。小姑娘,你再不滾開,別怪大爺我不客氣,到時連你一起帶走。”為首大漢不耐地道。

  “大膽!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保證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淩幻兒完全無視他的威嚇,反而比他更兇。

  “哈哈哈!”聽見她口出誑語,惡霸們全大笑出聲,為首大漢朝她逼近一步,表情嘲弄。“小姑娘口氣倒是挺大的,不知道有沒有這份本領?”

  “一群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惹到什么狠角色。”淩幻兒插腰輕哼。“大呆頭,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

  大呆頭?!

  為首大漢微微變了臉色。“不管你的主子是誰,本大爺都不怕!”

  “是嗎?”淩幻兒粉唇一噘。“連鼎鼎大名的毒皇都不怕嗎?”

  毒皇?!她說的難道是毒皇司徒君燁?!

  地痞惡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勢瞬間少了一半。

  “你這小姑娘信口雌黃,你以為隨便搬出毒皇名號,本大爺就會怕你嗎?”為首大漢不為所動,手中大刀揮舞的虎虎生風。

  “你大可以不信,盡管衝上來試看看,保證你們還來不及碰到本姑娘一根頭發,就全都下地獄去見閻王。”淩幻兒輕哼,有恃無恐。

  她的態度太篤定,篤定到讓人不得不信。

  “你說你的主子是毒皇,那么你家主子呢?”為首大漢環顧四周,沒看見江湖傳言中的白發老人。

  “就在那裏。”青蔥玉指一指,指向人潮裏溫文儒雅的書生。剎那間人群立刻如潮水般退開,空地上獨留熊碩及司徒君燁。

  司徒君燁深不見底的黑眸正瞬也不瞬望住淩幻兒,平靜的俊顏教人讀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鬼丫頭!

  “你是毒皇司徒君燁?”為首大漢瞪著眼前比女人還漂亮三分的男子,擺明不信。

  毒皇不是滿頭華發齒牙動搖的老人家嗎?

  “大膽!爺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熊碩斥喝。

  被熊碩罵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為首大漢浮現狠色。

  “熊碩。”既是自家丫鬟惹的麻煩當然得處理。司徒君燁低喚,熊碩立刻上前,三兩下便解決這幾個地痞惡霸。

  見惡霸通通倒地,司徒君燁這才走到淩幻兒跟前。

  “這就是你故作順服的原因?”他嗓音柔滑,情緒難測。“頂著我的名號四處行俠仗義?”

  “沒錯。”自己的小心思立刻被摸透,淩幻兒也不否認,揚高晶瑩如玉的下巴。

  “就這么篤定?難道不怕我棄你不顧?”司徒君燁鳳眸瞇細,陰惻惻反問。

  “我不怕!因為你說喜歡我,就代表我對你而言還有利用價值。”當然明白他所說的喜歡並非男女之情,可她就是有恃無恐。“況且堂堂司徒君燁也丟不起這臉,貼身丫鬟被地痞流氓欺負,傳出去的話,毒皇還要在江湖上混嗎?”

  好一名聰慧又大膽的丫頭!居然能了解他的心思。

  當初聽她膽敢自稱毒皇愛徒時就覺得她不是一般尋常女子,如今表現更是讓他吃驚。司徒君燁眸底掠過激賞,對她的喜愛更增加幾分。

  她沒有行俠仗義的能力,所以她借用他的能力。

  很好,非常好!哈哈哈!這么聰靈可愛的女子,他開始不想放開她了。

  意外的,司徒君燁非但沒動怒反而開懷暢笑,還笑得神採飛揚,俊美臉龐更添男性魅力,害淩幻兒的心不爭氣地連連狂跳好幾拍。

  別再這樣笑了。

  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原只有瞧見百年寶物時才會出現,而今看見司徒君燁綻開的愉悅笑容,她卻也頭暈目眩了。

  有那么一剎那,她覺得他比藏在家裏的宋朝哥窯還好看百倍。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有種奇怪的感覺,司徒君燁故意在放縱她,而這種放縱甚至可以用縱容來形容。

  這一路上她不斷找麻煩,他也任由她去,不管惹多大的禍,他都不曾動怒,只是用那雙漂亮到沒天理的鳳眸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倣佛看她能玩到什么地步。

  可惡!從小古靈精怪、調皮搗蛋讓空空師父傷腦筋的她,第一次有種翻不出五指山的錯覺。

  例如經過某處荒山,她故意挑釁山賊被捉回去當押寨夫人,原本用意是要勸那幫山賊為善,結果還來不及見到山賊老大,司徒君燁二話不說已挑了山寨,當夜血流成河天昏地暗,莫名其妙變成當地居民又敬又怕的大英雄,還被半請半趕的請出村落;又好比路過章修縣,聽見地方官貪污收賄,還將好人屈打成招,她淩幻兒夜探衙門想嚇唬那位縣老爺,誰知道司徒君燁幹脆在縣老爺的膳食裏下蠱,然後警告縣老爺若膽敢再犯,就會破腹蟲出……

  拜托,蠱毒可以愛下就下嗎?人家好歹也是個官哪!這么胡來難道不怕惹禍上身?

  身為主子的他應該要保持冷靜,不能比她還胡作非為啊!

  還記得挑掉山寨那夜,他一臉血腥寒笑的問她“這樣夠行俠仗義嗎”?夠!當然夠!再不夠,整座荒山就沒有活口了……

  話又說回來,他就真這么“愛護”她?不管她招惹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二話不說的一律擺平,再這樣下去,毒皇司徒君燁這名號就快成了殺人魔的代稱了。

  心裏嘀嘀咕咕,淩幻兒咬著隨手拔下的花梗,瞪著前方修長飄逸的纖白身影,遇到司徒君燁算她認了,從前做善事老愛鬧大的她,如今管閒事前會瞻前顧後,不為旁的,就怕她家主子玩得太過火。

  呿!怎么本末倒置了?

  “這烤雞還真好吃,肉嫩多汁,教人欲罷不能。”淩幻兒舔了舔油膩膩的指尖,一臉滿足。

  為了追上南宮穎,他們已經連續兩天帶了吃食匆匆上路,直到天黑才投宿,可司徒君燁對食物的要求很高,當然吃食也得是美味的。

  “還有這蔥肉餅,皮薄餡多,滋味棒極了。”當司徒君燁的貼身丫鬟最大的好處就是跟著吃香喝辣。

  拍拍吃撐了的肚皮,淩幻兒滿足地靠在樹旁小歇。

  “你不覺得太油膩嗎?”司徒君燁淡淡掃她一眼。

  “不會,做得剛剛好。”淩幻兒開心地搖搖頭。忽地,像是樂極生悲,她小臉微苦,淚水頓時在眼眶裏打轉。“司徒壞人!”

  “我怎么了?”好端端的幹嘛喊他壞人?司徒君燁不明所以。

  “你快把解藥給我,我的肚子好痛!”話邊說,淩幻兒的眼淚邊嘩啦啦滾來。完了完了,蠱蟲要破肚而出了。

  真的痛死人了!

  “解藥?!”司徒君燁皺眉,和熊碩交換一個眼色。

  “你說過定時服解藥就會沒事的!”淩幻兒咬緊唇,痛得小臉都白了。“你不給我解藥,蠱蟲就快破肚而出了。”

  司徒君燁深深看她一眼,覺得她表情不像騙人,他翻手按住她腕脈。

  “如何?蠱蟲已經在吃我的內臟嗎?”咬著唇,她害怕的問。

  嗚嗚嗚……她不要啦!她還不想死,這天下還有好多寶物她還沒到手啊!就這樣死了她會很不甘心,化作厲鬼也要纏著司徒壞人。

  “淩姑娘,你別急,爺在幫你把脈了。”見她哭得可憐,熊碩不忍心的安慰她。

  “可是真的好痛,內臟快被吃光了吧?”幻兒抽抽噎噎。

  嗚嗚……她可憐的內臟,要變成蠱蟲的午餐了。

  “別吵。”陰冷掃她一眼,司徒君燁示意她安靜。

  真會哭,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的淚水這么可怕,突然之間就哭得唏哩嘩啦的。

  貪生怕死的小女人!

  “我快死了吧?”癟著嘴,淩幻兒問。

  “……”司徒君燁沒吭聲,冷眼掃過被她吃掉的半只烤雞及兩塊大肉餅,不禁搖頭。

  這女人的食量真驚人。

  “司徒大俠,快把解藥給我吧!我真的很怕痛呢!”淩幻兒向他拜托。

  “你把藥丸服下。”司徒君燁從貼身白玉瓶中倒出芳香四溢的小藥丸,遞至她嘴邊。“吞下去就不痛了。”

  聞言,淩幻兒急忙和水將藥丸吞下。

  “以後你別再這么吃東西了。”她會腹痛與蠱蟲無關,是因為吃太多。司徒君燁原本想數落她幾句,但一望見她淚汪汪的水眸,責備的話又吞回肚子裏。

  唉!

  熊碩看看一臉莫可奈何的司徒君燁,又瞧瞧膽大包天敢拿司徒君燁白袖袍擦眼淚鼻涕的淩幻兒,忽然一種奇異的感覺掠過心間。

  其實爺,挺喜歡這新收的丫鬟吧!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爺,經過屬下明查暗訪,幾個月前南宮穎疑似和一名年輕男子在此搭船過江。”站在渡船頭,熊碩報告得來的消息。

  “哦?”司徒君燁鳳眸幽芒閃過,濃眉輕蹙。

  若他沒有記錯,渡過此江不消一天的路程就是名鎮江湖的百鬼堡。百鬼堡裏的三位堡主都是頗負盛名的高手,雖然他對百鬼堡的認識不多, 不知怎么回事,他直覺認為南宮穎跟百鬼堡有關。

  有時候,他對自己的直覺極有信心。

  “熊碩,我們渡江吧!”心念一轉,司徒君燁吩咐。

  “爺,我問過船夫,方才最後一艘船走了,最快要明日辰時。”

  冷眼望向不見對岸的滔滔江水,司徒君燁沉吟片刻,頷首。“也好,那咱們就明日渡江,先找間客棧住宿。”

  “是。”

  小手無意識拿起店家擺售的金鳳釵往嘴裏啃,淩幻兒豎起耳朵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小腦袋瓜裏的思緒轉動飛快。

  原來他們要渡江啊?倘若跟著渡江,逃離司徒君燁魔手的日子豈不更遙遙無期?雖然這些日子以來過得還算快意逍遙,但司徒君燁性子喜怒無常,誰知道最後會不會信守承諾放她一馬?她可不想當丫鬟到死啊……

  不管了!

  水靈燦亮的美眸轉了轉,淩幻兒下定決心要溜。她仔細觀察過了,司徒君燁那個白玉瓷瓶從不離身,如此謹慎貼身收藏,想必蠱毒解藥就在那裏,眼下該是她出絕活兒的時候,就趁今天晚上偷走解藥,然後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嘿嘿嘿嘿!

  “幻兒,你在想什么?”司徒君燁清冷如水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一回頭,望入深不見底的妖美鳳眸。

  “我、我、我啥也沒想。”淩幻兒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他會讀心術,見她笑就知道心懷不軌。

  “我是問好端端的,你為何把金鳳釵咬在嘴裏?”司徒君燁語氣微冷。

  “咦?你是說這玩意呀?”總算明白他的意思,淩幻兒松口氣,三魂七魄差點被他嚇飛。她幹笑,將金鳳釵物歸原處。“我在咬純度稱斤兩。”

  “咬純度稱斤兩?”熊碩一頭霧水。

  “是呀!稱斤兩,只要本姑娘咬一咬,就知道金子值多少銀子。”她傲然道。

  “這么神奇?”熊碩沒說話,店家老板倒是很懷疑地插嘴。

  “你不信?”淩幻兒皺皺鼻子。“這支金鳳釵重一兩三錢,純度九成六,不信你自個兒秤秤。”

  “本店打著誠信招牌,只賣九成九純金。”店家老板聲明。

  “本姑娘從不說謊。”

  “小姑娘,這回你可咬錯了,我——咦?!”店家老板很篤定地將金鳳釵拿進店內秤重,忽然,他驚疑出聲,“九、九成六?!”

  “早說本姑娘不會出錯。”甩甩發辮,淩幻兒笑得更得意,粉頰甜甜笑窩乍現。

  “神人,姑娘是神人哪!”店老板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比他這個賣了四十年金子的老板還神準。

  “淩大姑娘我七歲明辨寶物、十歲鑒定翠玉珍珠、十四歲模倣各大名家真跡惟妙惟肖,只能說天賦異稟哪!”淩幻兒越說越驕傲,美眸燦燦發亮。

  總而言之,就是天生當偷兒的料!

  “爺,您新收的丫鬟真厲害,不但有錢,還慧眼識寶物,不知道從前是幹哪行的?”熊碩問道。

  瞧她隨手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或許她比爺還有錢哪!

  “你說呢?”不做正面答覆,司徒君燁輕輕笑了。

  一咬便知金子斤兩、又慧眼識寶物,當然是見不得光的無本生意啊!

  瞪著司徒君燁的笑,熊碩銅鈴眼頓時瞪得更大更駭人。可能爺沒有自覺,但他此刻的笑——

  好寵溺啊!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夜半三更,月黑風高,絕對是下手幹壞事的好時機。

  一抹纖細身影躲在窗外好一會兒,倣佛已跟夜色融為一體。她很有耐性地等了又等,確定房內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才探出小腦袋,輕輕推開窗,無聲無息翻身進房,躡手躡腳靠近床榻上熟睡的男人。

  床幔後,男人似乎睡得極沉,濃密長卷的眼睫彎成極美弧度,微揚唇角更是魅惑得要命。明明是讓人聞之喪膽的毒皇,怎能生得如此俊美誘人,應該要橫眉豎目讓人心存警惕才對!

  這樣很容易害人上當,而她就是那名不小心上當的小笨蛋。

  貪婪望著他熟睡的俊顏,淩幻兒心兒又開始撲通撲通狂跳。

  用力眨眨眼,淩幻兒勉強自己定下心神。拜托,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貪看毒皇美色?眼下有更重要的任務,事關小命哪!

  掀開床幔,床上男人依舊毫無所覺。

  嘿嘿嘿!他當然毫無所覺。淩幻兒粉唇綻開小人得志的調皮笑容,因為早在他進房前,她已吹入迷魂煙,保證他香甜無夢一夜到天亮。

  小手慢慢探向他胸前微敞的衣襟,冷不防碰觸到他絲滑如緞的堅硬肌理,淩幻兒像觸電般一震,辣紅臉。

  鎮定,鎮定,別胡思亂想。她不斷在心裏默念,卻止不住粉頰持續發熱。偷解藥!偷解藥為重!

  深吸口氣,淩幻兒再次將手探進司徒君燁胸懷,可小手抖呀抖的,完全喪失身為偷兒的俐落與冷靜。

  好不容易小手碰觸到白玉瓶,她松口氣,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不料一只大手反扣住她的細腕,眼前一晃,天旋地轉間已被他壓在身下。

  哎呀呀呀……

  “你、你、你沒睡著?”淩幻兒震驚地瞪著司徒君燁,燦亮美眸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說呢?”黑夜中,他的眼眸亮得過火,隱隱有種危險氣息。

  “怎么可能?我明明吹入迷魂煙……”話到舌尖頓住,淩幻兒突然懂了。

  想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江湖上響叮當的毒皇是何人物,天下奇毒全玩弄在股掌間,區區迷魂煙又怎么制得了他?吼!她真是笨死了!

  “你呢?三更半夜,夜訪主子房裏又是為哪樁?”薄唇綻開一抹詭譎笑痕,司徒君燁柔聲反問。

  為哪樁?

  眼瞳裏映滿他不道德的邪氣笑容,淩幻兒覺得自己又開始頭暈了,她急急別開眼。

  “因為夜裏涼,小幻子擔心主子未蓋被,特地過來查看。”咬緊牙,淩幻兒回道。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夜半時分偷偷摸摸潛入他房裏,當然是為了幹壞事!既然他不說破,她也不會傻得自己承認。

  大家一起裝傻好了。

  “看不出來你倒挺關心我?”聞言,司徒君燁笑容更深,笑得鳳眸都瞇了。

  “這是小幻子該做的。”淩幻兒幹笑。

  “是嗎?還是小幻子喜歡上我這主子了,所以才會特地前來關心?”他故作恍然大悟狀。

  “喜、喜歡你?”重復說這句話時,淩幻兒還咬到自己的舌頭。她瞪著他,粉頰辣紅。“你別凈說奇怪的話!”

  誰會喜歡他,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他們之間還有仇未解耶!喜歡他?想得美!

  她淩大姑娘只對骨董珠寶有興趣。

  淩幻兒掙扎著想下床,卻被他緊緊壓縛著,半裸的胸膛貼著她,俊顏離她好近好近,她甚至能細數他濃卷的眼睫。

  他們真的太近了。

  頓時,她的心跳再度加速,兩眼花花頭暈目眩。再這樣刺激下去,她的壽命至少會縮短十年。

  “那個……司徒大俠,夜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好。”越是在意越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的熱度,她繃著身子不敢輕舉妄動。

  “是嗎?方才小手探進我胸懷的人明明是你。”扣住她的小手,司徒君燁桃眉,笑容可掬。

  這男人分明啥都知道,還故意玩弄她!

  “你——”作賊心虛,淩幻兒被他一句話堵得無話可說。

  漂亮眼瞳裏映滿她染上紅暈的嬌顏,粉嫩小嘴鮮紅欲滴,空氣裏凈是她的香氣,在在撩人心湖。

  司徒君燁眸心微闇,突然側身放人。

  “罷了,你走吧!”夜色中,他的嗓音格外嘶啞。再不放她離開,或許她今夜都沒機會離開了。

  重獲自由的淩幻兒沒注意到司徒君燁反常的態度,匆匆爬起身只想盡快逃離。

  嗚嗚嗚……天下第一神偷居然當場被活逮,一世英名全掃地。

  “對了,下回偷東西時記得要看對象。”忽地,司徒君燁又開口了,而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淩幻兒也能感覺出他如影隨形的炙燙目光。“妙手空空的名號總不能砸在你手裏。”

  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爬下床的動作一僵,淩幻兒倏然回頭。

  昏暗的房裏,她的唇倣佛瞬間擦過什么,軟軟的、涼涼的……

  光潔的額頭冒出細碎汗珠,受到驚嚇的淩幻兒不敢多作停留,倉皇跳下床榻,拉開房門落荒而逃。

  有些事情還是別知道比較好,她是真的這么想的。

  床榻上,司徒君燁長指輕撫過唇,魅惑的鳳眸闇芒掠過,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項爺,我已經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破舊矮房裏微弱燭光搖曳,高瘦黑衣人抱拳低語。

  “船家方面呢?”

  “您放心,船家也是我們的人。只要司徒君燁上了船,就沒有活著上岸的可能。”

  “是嗎?很好,非常好,哈哈哈!”聽見司徒君燁不可能活著上岸,項問之笑得猖狂,他撫上自己布滿肉疤坑洞的臉,表情猙獰。

  “項爺?”高瘦黑衣人被項問之的笑聲弄得膽寒,他不確定地出聲。

  “吩咐下去,明天絕對不能出絲毫差錯。”好半晌,項問之終於止住笑聲,冷冷命令。

  “小的明白。”

  “嗯,沒其他事的話就下去吧!”

  “是。”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離開了。

  項問之望著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枯瘦如爪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忍氣吞聲三年,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要劃花司徒君燁那張討人厭的臉,拆了他身上每一根骨頭,啃他的肉、喝他的血,以消心頭之恨!

 

 

第五章
  “爺,我已經跟船夫說好了,等用完早膳就上船。”大清早,渡船頭旁的客棧已是人聲鼎沸,熊碩低聲報告。“我留下來繼續探查,明天就跟爺會合。”

  “嗯。”點點頭,司徒君燁鳳眸掃向咬著筷子失神的淩幻兒。

  “我們先吃飽,吃飽就上路。”知道淩幻兒貪吃,熊碩笑著介紹。“淩姑娘你別發怔,快來嘗嘗這道梅子豆腐,這是掌櫃推薦的好菜,冰冰涼涼又軟又嫩,保證開胃健脾……”

  冰冰涼涼又軟又嫩?!

  聽見熊碩的用詞,淩幻兒幾乎立刻想起昨夜那個不明的碰觸,猛一抬頭,正好看見司徒君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自己,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好看的唇瓣上。

  熱氣衝上粉頰,瞬間整個紅透,淩幻兒急忙避開視線,滿腦子胡思亂想。

  昨夜,她碰觸到的……

  “淩姑娘,你還好嗎?你的臉好紅哪!”熊碩關心問道。

  “我、我沒事。”明明是冷天,香腮卻熱得燙人,連額頭都快要冒汗了。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低下頭,無意識地猛夾梅子豆腐塞入嘴裏,淩幻兒就是不想迎上司徒君燁的灼灼目光。

  “可能昨夜受寒了吧?”忽地,司徒君燁清冷的嗓音傳來。

  “噗!咳咳咳……”塞入嘴裏的梅子豆腐差點噴出,淩幻兒猛拍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是故意!淩幻兒惱怒瞪他,後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表情。

  “難不成淩姑娘昨夜沒睡好?”熊碩性子耿直,有話直問。

  “我昨晚——”

  “幻兒昨夜到我房裏的時候,好像忘了添衣吧?”司徒君燁故意說得讓人想入非非。

  “淩姑娘昨夜到爺房裏?”熊碩表情好驚嚇,一看就知道會錯意。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的關係已到這種地步啦?

  “是……也不是……”淩幻兒漲紅臉,急忙想解釋,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可惡的司徒壞人,根本是存心破壞她的清譽!

  “那到底是還不是?”熊碩眼角餘光偷偷覷向司徒君燁,無奈後者表情平靜,教人猜不出端倪。

  “咳咳,熊大哥,您別胡思亂想,我會去司徒大俠房裏是有原因的。”淩幻兒幹笑兩聲。

  “淩姑娘三更半夜到爺房裏,是為了……”

  “為了……為了……”總不能老實招供是為了偷解藥吧?淩幻兒想破腦袋找著理由。

  “熊碩,去看船家好了沒有,我們還得趕路。”見她老半天說不出來,司徒君燁總算幫她找臺階下。

  “遵命。”

  吁!少了熊碩追根究柢,淩幻兒總算松口氣,她瞪著司徒君燁,美眸噴火。

  最近他好像已經玩她玩上癮了!

  “幻兒,收拾包袱,我們也到渡船頭去吧!”裝作沒看見她殺人的目光,司徒君燁優雅起身。

  “是。”不甘願地悶悶出聲,淩幻兒拎起小包袱。

  “幻兒。”

  “嗯?”

  “你喜歡梅子豆腐嗎?”越過她身側的剎那,司徒君燁忽然附在她耳旁低語,簡單八個字卻是一語雙關,暗示意味濃厚。

  “你——”聽見這句話,她的俏顏瞬間紅透。淩幻兒美眸圓睜,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更沒錯過他唇瓣的笑意。

  他這種讓她頭皮發毛的笑,代表——

  啊啊……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細雪紛飛,江風挾帶雪花迎面吹來,冷冽寒意竄進骨子裏。淩幻兒搓著雙臂躲在船艙最深處,像只畏寒的貓兒,用朱紅色大氅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到對岸要多久時間?”

  “約莫半天吧!”

  “那時間很充裕。”

  “當然,夠我們慢慢幹活兒。”

  天氣冷,躲在船艙裏避風雪的當然不只淩幻兒一個,另外還有對偎在一塊兒取暖的老夫婦及三名生意人,而說話的是坐在靠近船艙口的兩名帶刀黑衣客。

  聽見他們刻意壓低音量的談話聲,有些困意的淩幻兒忍不住睜眸多看他們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覺得他們有些怪,卻又說不出哪兒怪。

  “風雪好像變大了。”左側的黑衣客說道。

  “嗯,天氣更冷了。”

  是呀!天氣真的很冷,連血液倣佛都凍結起來,只有傻瓜才會站在船頭吹風,淩幻兒心裏頭直犯嘀咕,眸光望向負手立在船首的瀟灑身影。

  他仍舊一件單薄纖白長衫,風吹過,衣袂飄飄,雪花沾不上他的身,深厚內力可見一斑。她沒有司徒君燁的好功力而且非常怕冷,還是乖乖躲在船艙裏比較實際。

  淩幻兒皺皺發紅的鼻頭,朱紅大氅將自己裹得像只蛹,閉上沉重的眼皮,意識逐漸模糊……

  事情有些不對勁!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船好像在江心靜止了。淩幻兒迷蒙睜眼,正好看見一抹銀光當頭劈下……

  耶?!

  嬌軀一翻,淩幻兒滾出大刀攻擊範圍外,當下很沒用的放聲求救,“司徒君燁!”

  聽見她的呼救聲,司徒君燁立刻衝進船艙救人,誰知三名生意人的動作比他更快,先一步擋住他的路。

  這怎么回事?整船都強盜嗎?

  淩幻兒驚險地躲過黑衣客的狠戾攻擊,小臉表情哀怨。看來今年她真的太歲當頭坐,流年不利,連搭船渡江都會遇見強盜。

  姿勢很醜的連翻好幾滾,淩幻兒滾到因為害怕緊緊相擁的老夫婦面前,危急時刻還不忘照顧老弱。“老人家,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快往艙外跑!”

  “是、是……”老夫婦感激地頻頻點頭,低斂老眼裏冷光乍現。

  “你們不是一般強盜,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司徒君燁發現這三個生意人絕非泛泛之輩,三個人三把劍團團圍住他。

  “我們是誰不重要,反正是特別來取你項上人頭!”對方不透露真實身分,同時另一名帶刀黑衣客也加入戰局,存心拖住司徒君燁。其實一次要對付他們四人對他而言遊刃有餘,但挂心船艙內那個愛哭的小女人,他難免分神。

  電光石火間,雙方過招數回合,司徒君燁寬大袖袍一揮,強勁內力擊飛對手大手一撈,摟住淩幻兒的纖腰拉回身側。

  “你的三腳貓功夫實在應該加強。”他不滿意地皺眉。

  “真抱歉,本姑娘的強項不在逞兇鬥狠!”都啥時候還不忘數落,淩幻兒不服氣地回道。

  “走!”一腳踹飛緊追上來的黑衣客,司徒君燁擁著淩幻兒正想離開船側,卻發現她很雞婆地拉住那對老夫婦。

  “老人家,你們也快逃……”

  “別——”司徒君燁話尚在舌尖跳動,淩幻兒只覺一道強勁冷風拂面,她還來不及反應,溫熱血珠旋即濺上她的臉。

  那犀利兇狠的一刀,司徒君燁咬牙幫她擋下了,鮮血迅速染紅船板,俊顏泛白。

  “司徒君燁?”發現自己闖下大禍,急忙扶住他的淩幻兒當下紅了眼眶。

  “怪了、怪了,曾幾何時鐵石心腸的司徒君燁也懂得憐香惜玉了?”原本是想砍下小姑娘的人頭,沒想到先砍傷司徒君燁,扮成老人的項問之咭咭怪笑,萬分得意地撕下人皮面具。

  “原來是你!”那張恐怖冷酷的臉孔令人一輩子難以忘記,司徒君燁瞇細黑眸。

  “當然是我,為報三年前之仇,我可是精心布局,今天你司徒君燁別想活著離開。”

  “就憑你項問之?”對他威嚇之言毫不在意,司徒君燁冷笑。

  “司徒君燁,你中了我一刀,身處江心的你還能往哪兒逃?”最痛恨他總是睥睨一切的模樣,項問之面露猙獰。“不只你,還有你身旁的小姑娘也別想逃。她盜走李尚書的龍紋玉璧,尚書大人有令,提頭去見。”

  “怪疤人,原來你是狗官的走狗!”淩幻兒氣怒難平的大吼。

  一聲怪疤人踩著項問之的痛處,想起臉上的醜惡疤痕全拜司徒君燁所賜,他的怒火更熾,“牙尖嘴利,等等看我怎么整治你!”

  “項問之,你不會有機會的。”司徒君燁冷冷截斷他的話。“因為你留不住我們。”

  “司徒君燁,你好大的口氣,真以為逃得了嗎?哈哈哈……”他狂笑不止。

  “項問之,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我,而且一錯再錯。”司徒君燁冷冷一哂,“這種小陣仗我還不放在眼底。”

  “你——”

  緩緩地,司徒君燁薄唇揚起極殘酷冷冰的笑。項問之認得這個笑,他警覺地拉過身旁黑衣客擋在前頭。說時遲那時快,司徒君燁抖手撒出粉末,一團藍霧中,也不知是誰先喊出“蠱惑毒針”四個字,船上眾人嚇得驚慌走避。

  “快跑……”

  “啊……”

  剎那間慘嚎聲不絕於耳,逃過一劫的項問之怒瞪著已無一人的船首,又回頭看向身中毒針的手下們,額上青筋爆突。

  飄著細雪的江面看不見對岸,更不見司徒君燁和淩幻兒的身影,項問之咬得牙齦泛血。

  該死的司徒君燁!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呼……總算上岸了!”好不容易踏上江岸,淩幻兒不斷拍撫胸口。“司徒君燁,我們沒事了!幸虧有你,不然憑我的功夫還真渡不了這江。”

  江面如此遼闊,無邊無際的,若不是有他這名高手幫忙,她可能過不了三分之一就和屈原一樣當魚蝦飼料去了。

  “司徒君燁?”沒聽見回應,淩幻兒狐疑轉頭。

  曾幾何時,原本摟她渡江的男人竟倚在她身上,此時才發現異狀的淩幻兒急忙扶他坐下,感覺到他渾身冷得像冰。“司徒君燁,你還好嗎?”

  司徒君燁俊眸緊閉,沒有回應。

  “司徒君燁?”她小心地戳戳他。

  “……”身負重傷又耗盡真氣帶她渡江,司徒君燁此時已是虛脫乏力。

  看著他被鮮血染紅的白袍,淩幻兒整顆心全揪在一起。

  “司徒君燁,你回答我!”她用力搖晃他,好怕他再也不睜開眼。“你不要嚇我,我很膽小,禁不起嚇的!”

  看著他面色蒼白如紙,纖白長衫被鮮血浸透,幾乎感覺不到他的體溫。

  “司徒君燁,你給我醒過來!”見他沒反應,淩幻兒抓住他的衣襟更用力地晃,頰邊滑下清淚。“你膽敢死在這裏,我就冒用毒皇的名號四處當採花賊,讓你死也不瞑目!”

  空無一人的江岸冷清蕭索,她微帶哽咽的聲音隨風飄散。

  “司徒君燁!”

  這個小女人!

  “我還沒死……”被晃得頭暈目眩,司徒君燁抬手反握住她的,咬牙,“別再晃了!”

  再晃下去,他真的要挂了。

  “討厭!嚇死我了,我以為、還以為……”能開口說話,證明他還活著,淩幻兒忘情地緊緊摟住他。“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抱得很用力,被壓住的傷口令司徒君燁狠狠倒抽口氣,可她淚眼迷蒙又哭又笑的模樣讓他不忍推開。

  “你在擔心我嗎?幻兒?”她懸在眼睫的晶瑩淚珠是為他而流的嗎?司徒君燁心裏某個角落隱隱發軟。

  咦?!

  “我、擔心你?”聽見他冒出的疑問,淩幻兒動作僵住,尷尬松手。“當然是,我、我……你幫我擋下那一刀,若你有個萬一,我會一輩子過意不去。”

  眼兒飄開,她胡亂抹去淚痕,雙頰飛上可疑的紅暈。她的眼淚純粹是為了道兩個字,絕對沒有其他原因,絕對沒有!

  “你不用在意,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你只是剛好被卷入而已。”因為失血過多,他開始感到暈眩。“你快走,若項問之追過來,我無法分神顧你。”

  “你要我丟下你?”聞言,淩幻兒震驚地睜圓美眸。“我若走了,你怎么辦?”

  “沒有你的拖累,我更可以照顧自己。”司徒君燁咬緊牙,感到自己愈來愈虛弱,已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爭辯。“快走。”

  居然說她拖累,到底現在是誰奄奄一息剩半條命啊?

  “我不走!你為我身受重傷,我怎能棄你於不顧?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淩幻兒氣紅水眸。

  雖然她膽子小,又貪生怕死,但不代表她是忘恩負義茍且偷生之徒!

  “你快走,我放你自由。”既然已誘出項問之,留她在身邊也只是徒增危險,況且李尚書還要她的小命不是嗎?

  “你要放我自由?”淩幻兒愣住。

  “對!”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眨了眨淚汪汪的水眸,淩幻兒不解地望著他。

  是她錯聽嗎?欺負她上癮的司徒君燁竟然輕易要放她走?代表她不用再跟在他身邊當小丫鬟了?!

  一時之間,淩幻兒猶豫了,眼前倣佛看見無數寶物在對她招手,只要重獲自由,她又可以繼續大偷特偷。

  錯過這次機會,說不定她一輩子都要當他的小丫鬟了……

  “還不快走!”沒時間讓她猶豫,司徒君燁低吼,狠狠嚇了淩幻兒一跳。

  “我不走!”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喚醒了她,她執拗地道。

  “我要放你自由,你還不走?”在這種性命存亡的危急時刻,他不懂她為何堅持留下?

  她不走,難道要等項問之追上來時一起等死嗎?若只有他一人,他自信能全然而退,可多了淩幻兒,他不確定受傷的自己能保住兩人……

  “我身上中了你的蠱毒,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要我一起賠命?”這個理由非常合情合理,連淩幻兒都忍不住欽佩起自己。

  “……這只白玉瓶你拿去,解藥就在裏面。”聞言,司徒君燁將白玉瓶塞入掌心。“快走!”

  低頭瞪著白玉瓶,淩幻兒秀眉緊擰,沒吭聲。

  不是這樣的,她的意思不是這樣……

  “解藥已經給你了,還不走?”司徒君燁不明白她為何躊躇,只知道再拖延去,項問之隨時可能追上。

  “……我怎么知道這解藥是真是假?”好半晌,淩幻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

  “什么?”

  “我怎能確定這解藥是真的?你若騙我,等蠱蟲破腹而出那天我豈不死得枉?”淩幻兒抬眼望他,燦亮水眸隱藏好多復雜情緒。

  這種復雜情緒,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我犯不著騙你……”都啥時候了還懷疑解藥真假?司徒君燁被她一氣,頭更暈了。“趁項問之還沒追來,你快走!”

  走、走、走……就只會叫她走,她若真走了,那他怎么辦?

  輕哼一聲,對司徒君燁的碎碎念裝作沒聽見,淩幻兒硬是扶起他虛弱的身子往蘆葦叢深處走。

  “你要把我帶去哪兒?”惱自己現在連對她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司徒君燁咬牙問。

  “既然你不走,我就把你藏起來。”就算天氣極冷,扛著足足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男人對她而言仍然吃力,晶瑩汗珠自她額際滑落。

  “藏起來?”

  “是啊!把你藏起來,由我來引開怪疤人。”

  “笨蛋!你逃不走的!”司徒君燁忍不住低罵。

  憑她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從項問之手底下逃過?他替她挨這一刀不是為了讓她自投羅網,她的小腦袋瓜到底懂不懂啊?

  “我知道,可是凡事總有個萬一嘛!說不定老天有眼,他沒能抓住我……”項問之擊中右腹的陰冷掌風,她至今想起仍心有餘悸。“不管怎么樣,總比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好。”

  “淩幻兒——”見她冥頑不靈,他真的想嘆氣。

  “你甭勸了,我不會自己走,說什么都不會!”咬緊唇,淩幻兒用發誓般的語氣說道,她緊緊抓住他臂膀不放。

  凝望她再堅定不過的表情,司徒君燁沉默了。

  她是認真的!

  或許她只是單純不肯放下他,但聽在他耳裏卻別有一番滋味,鳳眸幽光閃過,司徒君燁也不再抗拒了。

  “好吧!我們一起走!”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雪停了,日落後的溫度比白天飄雪時更冷。

  淩幻兒找到一間破舊的土地公廟,生起火堆,脫下司徒君燁被血染紅的外袍檢視他的傷處。

  “你傷得好重!”他背後血肉翻卷的刀傷深可見骨,倣彿流不盡的暗色血珠染紅她的視線,淩幻兒咬緊唇,眼眶微紅。

  這一刀若砍在她身上,她現在應該在跟閻王泡茶兼下棋了吧!沒事愛激怒她欺負她,還下蠱逼她為仆的司徒君燁,為何毫不猶豫幫她擋刀?

  他這樣子,害她又感動又迷惑。

  “皮肉傷而已。”咬緊牙,司徒君燁說得滿不在乎,但氣虛的嗓音泄漏出他的虛弱。他唇瓣泛白,發著高熱的身體不斷畏寒顫抖。

  “就算只是皮肉傷,流這么多血也會死人的。”淩幻兒皺起眉。

  為他拭去血跡,清理傷口,再灑上司徒君燁給她的止血藥粉。淩幻兒將袍子撕成長條狀,笨手笨腳的幫他包扎傷處。

  包得好醜!

  上完藥,司徒君燁靠墻躺了下來,旋即沉沉睡去。破廟裏火堆燒得正旺,可他仍冷得直發顫,睡夢中囈語不斷。

  撫上他的額,發現燙得嚇人,原本白皙俊秀的臉龐染上病態的傃紅。淩幻兒擔心他受寒會使傷勢加劇,咬了咬牙,她脫下外衣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溫暖。

  夜色降臨,天地間一片靜謐,破土地廟裏只聽得見柴枝燃燒的聲音。淩幻兒額心輕輕靠著他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或許方法奏效,司徒君燁睡得安穩多了。

  “司徒君燁……”輕輕的,淩幻兒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低語。“你不會死吧?你一定會好起來對吧?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耶!不會被這點傷打敗,雖然你殺的人比救的人還多,但你是最強的,不是嗎?”

  他的高燒未退讓她萬分擔心,其實她不像外表那樣堅強啊!望著他的睡顏,她真的很不安。

  若不是他身受重傷,或許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竟會這么在意司徒君燁。

  “自從空空師父死後,我已經一個人生活很久了。一個人開心,一個人難過,快樂的事情自己與自己分享,直到遇見了你和熊碩……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分享喜怒哀樂,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你頂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我好像習慣下來了。”

  以為他睡熟,淩幻兒偷偷訴盡所有心底話。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一雙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緩緩睜開,而後又悄然闔上。

  她的話聲極輕,卻深深地刻在他心版上。

 

 

第六章
  旭日東升,大地回暖。

  幾許金色光線灑在淩幻兒清麗的嬌顏,打擾她的好眠,她嚶嚀一聲,反身換個姿勢,往更溫暖的地方鑽去。

  朦朦朧朧間,她意識到不太對勁。

  睜開眸,納入眼簾的是司徒君燁俊美沉靜的睡顏,濃密長睫下的陰影明顯可見,陽光在他臉龐映出淡淡的光圈,雖然他面色蒼白依舊,但總算恢復點人氣。原本抱住他的姿勢,曾幾何時變成她像只小貓偎在他寬厚的胸懷取暖,一雙小手還貼在他赤裸的胸前!

  咦?!

  不爭氣地辣紅臉,正想逃開現場的淩幻兒此時更發現他的大手橫在她腰間,讓她動彈不得。瞪著那只大手,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拎開,深怕驚擾熟睡中的人。

  哎呀!到底是誰幫誰取暖啊!

  淩幻兒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回,粉頰熱度直線加溫,兩人的姿勢太過親密,感覺好像她趁他負傷佔他便宜似的。幸好司徒君燁睡得極沉,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然她真不知該怎么面對他!

  小手殘留著他胸膛的觸感,她臉又紅,急忙將小手藏到身後。

  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走出破土地廟,淩幻兒順著羊腸小徑隨意走,越過一片樹林,聽見不遠處傳來水流聲,前方還冒著白蒙蒸氣,她好奇地走過去,卻發現意外的驚喜——

  天然溫泉!

  昨天倉皇逃命換來的結果就是長發糾結一臉臟污,更別提幫司徒君燁包扎傷口時沾染到他的血跡,撕去衣袍下擺的她此時看起來就像個臟兮兮的小叫花子,身上散發出連自己都嫌棄的異味。

  如果用最快的速度凈身,應該來得及趕在司徒君燁醒來前回去吧?!

  心念一轉,淩幻兒當機立斷地藏身樹後,飛快脫下衣物跳入溫泉池,泡入水中的一瞬間,她舒服得忍不住喟嘆出聲。

  真舒服。

  邊哼歌邊解開發辮洗去臟污,淩幻兒開心到失去戒心,直到聽見身後有人踏入水中的聲音……

  “是誰?!”擔心是怪疤人的爪牙,淩幻兒先往放衣服的岸邊撲去。

  “我。”一只大手準確無誤地摟住她的纖腰扯回身側,淩幻兒只覺眼前一花,震驚地瞪著氣色猶虛,但已恢復許多的司徒君燁。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她未著寸縷,他也只穿著雪白單衣,兩人緊緊相貼,讓她極不自在卻也不敢掙開。

  若是掙開,大半春光豈不全落入他眼裏!

  “從你離開土地公廟開始,我就已經跟著你了。”對她的後知後覺,司徒君燁已經習慣了。

  真不明白依她的迷糊個性如何安然活到現在?幸好一路尾隨的人是他,若換成項問之,她的小腦袋保證已經跟脖子分家。

  “你一直跟著我?”淩幻兒更驚訝了。

  挑挑眉,司徒君燁沒接話。她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搖頭晃腦又不分東西南北,見路就走,怎會發覺身後有人?

  他就是擔心她迷失方向,才強撐病體跟著她的。

  “那個……司徒大俠,這裏是溫泉池,而我在……呃,你知道的。”見他似乎忘了一個重點,她非常含蓄的暗示。

  “知道什么?”眨了眨鳳眸,司徒君燁表情是該死的無辜。

  吼!存心裝傻嗎?

  “知道我在……咳咳咳……凈身。”淩幻兒假咳幾聲,確定他還是不明白後終於說出口。

  “哦……我知道。”司徒君燁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知道還不快滾!男女授受不親哪!淩幻兒用兇狠的眼神示意。

  “我也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血污,我也想凈身哪!”微微一笑,他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

  “我、我沒穿衣服。”行!他愛洗,就讓給他洗,但麻煩他先轉過身,好讓她先把衣服穿回去,然後他要洗到天荒地老,她都沒有意見。

  “所以?”

  “所以還不快放手轉身,你難道沒聽過非禮勿視嗎?”淩幻兒忍不住發出磨牙聲。

  “我不就在護著你的身子嗎?反正我什么也沒看到。”薄唇綻開一抹邪氣的笑,司徒君燁的話語賴皮之至。

  聞言,淩幻兒辣紅臉,惡狠狠地瞪住他,美眸噴出火光。

  這男人!昨天真該丟下他不管任他自生自滅的。才稍稍恢復一點元氣,馬上就開始欺負人!

  “司徒君燁,你快放開我。”她咬牙警告。他掌心的溫度比溫泉還熱,熨燙著她赤裸的背心。

  “……幻兒。”無視她氣惱的模樣,司徒君燁用無比輕柔的嗓音低喚。

  “什么?”這種叫法害她渾身寒毛豎立,淩幻兒戒備地揚睫看他。

  “雖然你一直不肯承認,但其實你很喜歡我,對吧?”司徒君燁的笑容太過狷狂得意,連眼眸都瞇成彎月。

  “啥?!”他莫名爆出這句話,令淩幻兒瞬間石化。“你別胡說!”她低斥,心虛地飄開目光。

  果然!只要他太過溫柔準沒好事。

  “若你不喜歡我,怎會貼身幫我取暖?又喃喃說些不要我死的話?”司徒君燁附在她耳邊低語。

  剎那間,淩幻兒嬌顏爆紅,不只臉,就連耳根、頸項都紅了。

  “你、你、你……”像被貓叼走舌頭,淩幻兒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都聽見了?”

  這男人真該被大卸八塊丟到油鍋裏。

  “我本來已經睡了,是你吵醒了我。”司徒君燁聳聳肩,俊美如玉的臉龐瞧不出多少可信度。

  “這一切是誤會!”想逃卻又無處可逃,別忘了,她還未著寸縷的在他手裏,可惡!

  “怎么個誤會法?你說來聽聽。”司徒君燁因蒸氣顯得特別魅惑的俊顏一點一點逼近,嚇得淩幻兒不斷後退保持安全距離,直到玉背貼上冰涼的岩石,再也無路可退。

  “就是……”鼻子嗅進他特有的男性氣味,淩幻兒的思考能力全然停擺,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繼小偷遇到大土匪之後,她現在又有小白兔遇到黃鼠狼的錯覺。

  被吃得死死。

  “我喜歡你,幻兒。”她說不出話來,他幫她說。反正這小女人脾氣倔強,要她承認喜歡他比登天還難,不如由他來開口。

  “咦?!”聽見他的告白,淩幻兒睜圓水眸。

  這是司徒君燁第二次對她說喜歡,兩次感覺截然不同。上回聽見他說喜歡,她頭皮發麻只想求神保佑,這回聽他說喜歡……

  心裏不斷冒著甜泡泡是怎么回事?

  “你的表情已經坦承招供了。”無聲嘆氣,司徒君燁唇瓣徹底封住她的。

  熱熱的、軟軟的,淩幻兒唇齒間全是他的氣味。

  梅子豆腐!

  奇異的念頭跳入腦海,淩幻兒忘記要推開他,被他吻得四肢虛軟,只能在他懷裏融化。

  喀啦啦!喀啦啦!

  倏地,雜沓而至的馬蹄聲打破此刻甜蜜旖旎的氛圍,司徒君燁摟住幻兒的手微緊,兩人迅速躲進岩縫裏。

  “噓!”護住懷中的嬌小身子,司徒君燁鳳眸瞇起,看向縱馬奔馳的黑衣客為首者正是猙獰恐怖的項問之。

  “怪疤人?”淩幻兒壓低音量。

  “嗯。”回過頭,司徒君燁目光落在她鮮紅欲滴的小嘴,心微動。

  “現在怎么辦?”皺皺眉頭,淩幻兒憂心忡忡。

  依司徒君燁現在的身體狀況和怪疤人硬碰硬絕非好主意,尤其怪疤人手下眾多,以寡敵眾是非常不利的,她不希望他再出啥意外……

  心痛太多次會折壽的。

  “不怎么辦。”話聲方落,司徒君燁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擔憂他的生死,而他的心思全在她甜美可人的唇瓣,因為——

  他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經過一夜休息,司徒君燁失血過多的身體不可能馬上恢復元氣,他估量過附近情勢,決定走山路避開官道到百鬼堡,雖然多出半天路程,卻能減少碰到項問之的機會。

  他不擔心自己,挂念的是淩幻兒的安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的確讓人很不放心。

  “再越過這座山頭就是百鬼堡,今天我們就在那裏過夜。”心頭暗暗估算還有多少路程,司徒君燁回頭道。

  百鬼堡名聲顯赫,項問之就算再有辦法也無法混入其中,自然變成他安置淩幻兒及養傷的最佳地點,況且遲遲沒有他們消息,熊碩想必憂心如焚,他也好請百鬼堡托人送口信給他。

  “你跟百鬼堡主很熟?”淩幻兒喘著氣走山路,粉頰紅撲撲的誘人好想咬一口。

  “不熟。”

  “見過面?”

  “從未謀面。”他回答得很幹脆。

  “那你怎確定百鬼堡肯收留我們?”淩幻兒皺眉。

  “憑我毒皇司徒君燁六個字。”司徒君燁自信滿滿道。

  更何況他若猜得沒錯,百鬼堡裏應該有名“故人”哪!

  “真的?”淩幻兒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

  毒皇司徒君燁這名號真這么好用?下次有機會到處白吃白喝試試。

  光看那雙賊兮兮轉動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又在動歪腦筋,司徒君燁勾起一抹極淡的笑痕。“幻兒,你為什么會拜妙手空空為師?”

  聽他突然問起,淩幻兒神情微僵,不太自然地別開臉。

  “不是我拜空空師父為師,是空空師父在山神廟裏撿到我,那年我才七歲。”

  “你是孤兒?”她的回答大出司徒君燁意料之外。

  “不!我有爹娘,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垂下美睫,她綻開一抹極苦澀的笑和平時的開朗成明顯對比。

  “我本名換兒,換東西的換。換兒子、換食物,換什么都好,反正是不被父母期待的女兒,他們怨我為何不是男孩子,生女兒注定是賠錢貨。”

  “印象裏,爹娘拿我換了一袋米,把我送給大戶人家當婢女後就走了,我則是因為害怕逃了出來,那時年紀太小不認得回家的路,流浪了好幾天,最後只能躲在山神廟裏,後來才被空空師父發現……”

  原以為依她開朗樂觀的性子,該是被人疼在掌心無憂無慮長大才是,結果卻……難怪當她看見招福客棧門口兩名可憐的小叫花子時,她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司徒君燁眸心倏地一縮。

  “其實我也沒那么可憐,至少很幸運還能遇見空空師父。空空師父對我很好,把我當親孫女一樣疼愛,把一身絕活全傳授給我。”淩幻兒吸吸鼻子,不讓自己沉浸悲傷過往太久。“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決定要向空空師父學習,幫助每一個我所能幫助的人,當名行俠仗義的大女俠!”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用力。

  行俠仗義的大女俠?!真是好大的口氣,卻是她淩幻兒會說的話。

  為她的過往感到心揪,司徒君燁默默摘下騰龍耳飾,扣在她白皙小巧的耳珠上。

  “這是什么?”摸著騰龍的冰涼觸感,淩幻兒微訝。

  “騰龍耳飾。”司徒君燁墨黑色的眸子深深鎖住她的。“它就代表司徒家,戴上它,你就是我司徒君燁的女人,司徒家的人會保護你、照顧你,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

  是他司徒君燁的女人……這句話在她心湖激起好大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的。

  幻兒粉頰瞬間紅透,頭頂快冒煙。她跺足轉身。

  “胡說!誰、誰是你的女人?”就這樣大言不慚的,也不問問人家是否答應。

  垂眸看著她抗議的可愛表情,他皺眉。

  “昨日江岸邊,誰說要跟我生死與共的?”

  咦?!她有說過嗎?淩幻兒愣住。

  “後來在破土地公廟,又是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我、我是——”

  “而今早在溫泉池裏,和我坦誠相見的人又是誰?”司徒君燁濃眉輕挑。

  聽到他接連的問題,淩幻兒啞口無言。

  “你是我的女人。”不用再辯解,司徒君燁直接下結論。

  “你——”哪有人這樣!沒想到看似溫文儒雅的司徒君燁對感情竟是如此霸道!

  淩幻兒小嘴噘得很高,像是很不服氣,她頭一甩走在前方,不想跟他說話,可胸臆裏不斷翻攪的是說不出的甜。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在下司徒君燁,要求見貴堡主。”

  站在百鬼堡雄偉朱色大門前,司徒君燁縱使一路上風塵仆仆,一身狼狽,卻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百鬼堡守門的衛士狐疑地多看他們幾眼後才轉身進去通報,半刻鐘後,一名中年華服男子匆匆跑出來迎接,圓潤和氣的臉堆滿笑。

  “司徒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多擔待,兩位快請進。”中年男子熱情招呼,“小的姓駱,是百鬼堡的管事,因為三位堡主都不在堡中,無法親自迎接司徒公子,還請多多見諒。”

  “是司徒君燁突然登門造訪,給貴堡添麻煩了。”司徒君燁鳳眸彎彎、笑容和善,眼底冷芒一閃而過。

  “哪兒的話,毒皇大駕光臨是百鬼堡的榮幸。”巴結諂媚的話說了一堆,駱管事這才發現他身後還有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咦?司徒公子的丫鬟真漂亮哪!”他讚嘆。

  聞言,淩幻兒氣惱地鼓起腮幫子。

  不長眼的駱管事,她哪裏像丫鬟了?就算她現在的身分真是司徒君燁的丫鬟,那也是暫時的!

  哼!

  “司徒公子,請先到客房休息,晚膳也會送進您房裏去。”駱管事瞥見他們狼狽的模樣,卻機敏的不多問。“等明天三位堡主回來時再好好地接待您。”

  “麻煩駱管事了。”司徒君燁點頭。

  “這是小的該做的。”駱管事領他們來到環境清幽的禧園。“我已經吩咐送熱水及幹凈衣服到房裏讓兩位梳洗更衣,還有什么需要的話,盡管交代阿玉就行了。”他招來一名模樣清秀的侍女。“那么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駱管事朝他深深一揖,又低聲叮嚀阿玉要仔細招待貴客,人又匆匆忙忙離開。

  “沒想到毒皇這名號這么好用,只消報出名字,連堂堂百鬼堡都待如上賓。”淩幻兒忍不住讚嘆。

  “事情當然沒有這么簡單。”司徒君燁鳳眸掃過房內一圈,緩緩說道。

  “咦?”

  “百鬼堡如此客氣的接待我們,只是印證我的猜想而已。”

  “你的猜想?”

  “因為有位‘故人’在這裏呀!”司徒君燁輕淺一笑,瞧上去竟有些狡詐。

  “故人?”司徒君燁所說的話她沒一句聽得懂,淩幻兒覺得自己快變成小九官鳥,不斷重復。

  “嗯,當她知道我在這裏,想必非常驚訝吧!”既然確定她在這裏,司徒君燁反而整個放心下來。

  這樣他更有心思來好好想想該如何對付項問之。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駱管事,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嗎?”坐在簾幔後頭,絕美女子不放心的問。

  “回三堡主夫人的話,我已經照您的吩咐,把司徒公子安置在禧園。”駱管事恭敬回答。

  “嗯,司徒君燁有沒有問過你什么話?例如……有關於我的?”

  “沒有,司徒公子相當客氣,並沒有多說什么。”

  “是嗎?”聽見駱管事的回答,絕美女子似乎稍稍安心。“看來他並不知道我在這裏。”她喃喃自語。

  “三堡主夫人?”沒聽清楚她的話,駱管事不確定地問。

  “駱管事,你先派人幫我留意司徒君燁身邊的彪形大漢,隨時向我回報消息。”既然司徒君燁已在百鬼堡裏,不管他知道與否,都得小心為上。

  “三堡主夫人,和司徒公子同行的是名小丫鬟,沒有您所說的彪形大漢。”駱管事搖搖頭。

  “沒有?”絕美女子微訝。熊碩不是向來跟在司徒君燁身邊嗎?“你確定?”

  “小的十分肯定。”

  “這就怪了……”

  “三堡主夫人,需要小的派人查探嗎?”

  “不需要。”絕美女子擺手。“你先下去吧!”

  “是。”

  待駱管事離開房裏,絕美女子眉心輕擰,詭譎眸光疾閃而逝。

 

第七章
  “司徒大俠,你確定所說的‘故人’真的在百鬼堡裏嗎?”貪心地啃了好大一口肉包子,將小嘴塞得滿滿,淩幻兒口齒不清的問。

  她發現百鬼堡的廚子手藝挺不錯,連肉包子都做得這么好吃。

  “我很確定。”

  “我們需要去見他嗎?”

  “不用,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她自己會送上門來。”

  “你就這么篤定?”吃完手中的包子,淩幻兒再拿一個。

  “當然,因為我很了解她,她耐不住性子的。”

  “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噘起小嘴,淩幻兒不滿意的嘀咕。

  “只是一個多年朋友。”司徒君燁將書信交給仆役,請他轉交給在渡船口等待的熊碩。當他回過頭看見桌上那只剩一顆肉包的盤子時,不免小小吃了一驚。

  早知道淩幻兒食量不小,但也沒想到在他短短修書的時間,她竟可以吃下五顆大肉包。

  “男的?”

  “女人。”司徒君燁沒發覺她臉色微變,拿起一顆包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一個認識多年的女子,知道你來後就熱情款待……”淩幻兒喃喃念著,胸口開始冒起酸泡泡。

  他倆究竟是什么樣的關係?!而且從司徒君燁的態度來判斷,他們肯定交、情、匪、淺!

  “她美嗎?”淩幻兒小嘴噘高,突然間沒了胃口,把剩下的一半肉包子放回盤子。

  “應該算是清秀吧!”那女人美不美不是重點,她像狐狸般狡猾的心性才讓人印象深刻。

  能從冷淡的司徒君燁嘴裏說出“清秀”兩個字,肯定是大美人了!淩幻兒明眸瞇細,醋壇打翻。

  “她不會剛好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吧?”她悶悶出聲。

  說書都是這樣說的,俠女和大俠產生感情後才發現大俠早有婚配,可憐的俠女最後只好傷心地離開,從此浪跡天涯……

  司徒君燁這個負心漢,早就有個紅粉知己,結果還說喜歡她,太可惡了!

  察覺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不知想到哪兒去了,司徒君燁輕彈她額面一記,俊顏微沉。“當然不是。”

  他像那種四處留情的男人嗎?他向來潔身自愛,對感情有潔癖的。

  “那她到底是誰?”淩幻兒吃痛的揉揉額頭,表情委屈。

  “藥王南宮穎。”怕她繼續亂想,他索性說了。

  咦?!

  “藥王南宮穎是女人?”淩幻兒大吃一驚,像是得知天大的秘密,忽然間頭不疼了。“她、她、她不是——”

  “發蒼蒼齒牙動搖的老人家?不!她並不是。”司徒君燁淡淡幫她接話,對這種不實的江湖傳言厭煩至極。

  “昨天駱管事看見我卻未露驚訝,我就確定南宮穎在這裏了。”他緩緩解釋。

  照理說,對方應該要非常驚訝才對。

  “我說司徒大俠,你一路追南宮穎而來,現在好不容易讓你找到人了,你該會是想……”淩幻兒話還沒說完,只是眨著那雙水靈透亮的大眼睛,比出抹脖子可怕手勢。

  “我有說要殺她嗎?”司徒君燁濃眉輕挑。

  “不然你死追著人家不放,總不會是要找人家泡茶聊天吧!”她嘀咕。

  “我跟南宮穎不是這種關係,我跟她也沒有外傳的深仇大恨。”

  “可你死追著人家……”

  “我跟她是競爭對手,說好每年比試一場,輸家要退隱一年,誰知道她去年偷偷動手腳贏得不光明……”

  “那是因為我已經不想再比下去,這場意氣之爭毫無意義。”房門外,輕柔悅耳的女聲插進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第一次見到南宮穎,淩幻兒簡直驚為天人。她從沒想過和毒皇一較長短的藥王,竟是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我已經不想再比下去了,所以去年我在藥材裏動了手腳。”南宮穎緩步走了進來,沒好氣地瞪了司徒君燁一眼。“誰知道有人不死心,一路追到百鬼堡。”

  “既然是你開的頭,自然就得玩下去。”見到是她進門,司徒君燁眼也未抬,毫不驚訝。

  他故意房門未關,就是要請君入甕。

  “司徒君燁,你老實說,你怎么知道我在百鬼堡?”她來百鬼堡的一路上十分隱密,要不是半年前救了百鬼堡三堡主天邪鬼,她也不會躲到這兒來。

  “你向來養尊處優,就算逃難也會挑個好地方投靠,百鬼堡是最佳選擇。”司徒君燁言簡意賅。

  “……”呿!這男人倒是把她的習性摸得一清二楚。南宮穎負氣坐了下來,她看著淩幻兒,輕咦一聲。

  “小姑娘,你的耳珠上……”南宮穎明眸乍亮,發現好東西。

  “這是司徒——”淩幻兒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只大手冷不防摟住她的纖腰,轉眼間人已坐在司徒君燁腿上。

  “我勸你別跟南宮穎走得太近,她不像表現出來那樣溫柔無害,太美的花是毒的。別忘了,她可是跟我齊名的藥王,也是用毒於無形的高手。”司徒君燁不冷不熱地道。

  聞言,淩幻兒看向笑容微僵的南宮穎,似乎不信。

  “別把我形容的那樣壞,我只是看你的丫鬟可愛,想親近親近。”南宮穎一哼。

  聞言,淩幻兒頓時腮幫子又氣得鼓鼓。

  怎么每個人一見她都說是司徒君燁的丫鬟?難不成她天生丫鬢相嗎?!

  “免。你少接近幻兒,以免她染上你歹毒狡猾的習性。”司徒君燁拒絕的很幹脆。

  當然保持距離為妙,誰知道老嚷著說不比試的南宮穎,會不會又心血來潮在幻兒身上下毒來讓他傷腦筋。

  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是她南宮穎。

  “鼎鼎大名的毒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太讓人難過了。”南宮穎故作無辜地看著自己纖纖五指。“我只是見你丫鬟所戴的耳飾十分眼熟,所以想問問。”

  “你沒看錯,那是騰龍。”司徒君燁鳳眸懶懶睇她,警告意味濃厚。“南宮穎,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我多做解釋。”

  他言下之意明顯。淩幻兒是他的女人,要她少動歪腦筋。

  “喲!居然是騰龍呢!”南宮穎掩唇輕笑,笑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笑得更加可疑。“啥時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司徒君燁也會把騰龍給人了。”

  抬頭看看面無表情的司徒君燁,又回頭瞧瞧笑得花枝亂顫的南宮穎,淩幻兒聽得一頭霧水。

  “小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吧?在司徒家,誰戴上騰龍耳飾,誰就是司徒家的少夫人。”南宮穎笑著解釋。

  “咦?”淩幻兒睜圓美眸,吃驚地看著司徒君燁,而後者則是高深莫測地回看她。

  她還以為騰龍耳飾只是司徒家的象徵,沒想到代表的竟是……淩幻兒粉頰頓時紅透。

  “穎兒,你在哪兒?穎兒?”房門外,天邪鬼擔憂的呼喊聲打斷他們的談話,南宮穎眨了眨美眸。“看來越來越熱鬧了呢!我家相公也來了。”

  “相公?”聽見從南宮穎嘴裏吐出相公兩個字,司徒君燁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成親了?”

  對於這名敢娶南宮穎過門的男人,他奉上萬分敬意。

  “司徒君燁,你那是什么表情?要不是為了避你,我也不會向天邪鬼逼婚!”結果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畫卻不小心假戲真做。

  但也挺好,她現在和天邪鬼非常幸福甜蜜。

  “天邪鬼?百鬼堡堡主之一?”司徒君燁更驚訝了。

  南宮穎尚不及回答他的話,天邪鬼已飛快踏進房內,高壯身形頓時讓空間變小不少,原以為會看見劍拔弩張的緊張場面,卻發現全然不是這么回事。

  “邪鬼,我來幫你介紹,這位就是毒皇司徒君燁,而他身旁的則是他未過門的小妻子。”南宮穎見到他,笑容溫柔如水,和方才心機的笑有如天壤之別。

  “司徒君燁?”天邪鬼皺了濃眉,破壞了他陽剛俊美的五官。

  “三堡主,我來百鬼堡並無惡意,只是來請求幫忙的。”看出天邪鬼的疑惑,司徒君燁挑明來意。

  “幫忙?”

  “我半路遭仇人襲擊,暫時需要休息養傷的地方。”

  “憑你的武功,誰能傷你?”南宮穎不信。

  “當然,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項問之的確難動我分毫,不過還有幻兒,我必須保護她的安全。”

  聽見項問之三個字,南宮穎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在,她心虛地別開目光。

  “這個人情,我應該能討吧?”見她不答,司徒君燁濃眉輕挑。

  “……當然可以。”深吸口氣,南宮穎咬牙回答。

  聽見這個人,她還能說不嗎?這是她唯一的敗筆啊!

  “可項問之不是死了三年?怎還能傷你?”天邪鬼搓搓光潔的下巴,越聽越疑惑。

  “三年前他落入我手中,理該死卻沒死,是有人救了他。”司徒君燁徐緩的解釋,鳳眸有意無意瞥向突然賞起花瓶來的南宮穎。

  “項問之是無惡不作的大壞蛋,誰會救他?”天邪鬼狐疑反問。

  誰?!這個問題問得好。

  司徒君燁笑而不答,只是盯著南宮穎瞧。

  “那不能怪我。”發現丈夫挑眉看著自己,南宮穎眨著水汪汪的美眸,表情委屈。

  “是你救了項問之?”

  “我和司徒君燁之間有個意氣之爭,只要是他想殺的人,我說什么也要救回。所以當我發現項問之中了蠱惑銀針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的身分,只是單純要跟司徒君燁唱反調……”南宮穎咬咬唇,絕美臉龐浮現惱怒神色。“救了項問之,我很後悔,他才剛能下床走動,就殺了一整村無辜居民,就只為一吐怨氣。也因為此,我打定主意再也不出手救人。”

  因為她的意氣之爭害了太多條無辜人命,她也很愧疚。

  “原來如此。”聽了南宮穎的解釋,天邪鬼明了的點點頭,他就是受害者之一。難怪當初他躺在河裏都快一命嗚呼了,南宮穎還沒有動手救人的打算。

  “南宮穎,人是你救活的。”司徒君燁淡然提醒。

  “我知道,我在想辦法補償了。”她咬牙回答。

  她當然知道自己做了蠢事,所以這一兩年才會躲著司徒君燁。

  “項問之現在投靠了李尚書,手下嘍 眾多,我帶著幻兒行動不方便,打算把幻兒寄放在這裏,由你負責她的安全,等我解決項問之後再來領回。”司徒君燁切入正題,直接說出目的。

  咦?要把她留在這裏?

  “我不要!”淩幻兒拒絕。她又不是貨品,哪有先寄放再領回的!

  “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對付項問之?”沒有人理會她的抗議,他們三人認真討論起對付項問之的對策。

  “我一個人對付他綽綽有餘,只要沒有人礙手礙腳……”司徒君燁平靜回答,鳳眸有意無意瞥向淩幻兒。

  他口中說礙手礙腳的人該不會是在說她吧?!淩幻兒不服氣地瞇細水眸,兇很地瞪著司徒君燁。

  “項問之為人歹毒狡猾,詭計多端,你一個人對付他很容易吃虧的,百鬼堡可以幫你。”天邪鬼豪氣地拍拍胸口。

  “三堡主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我自己解決。”司徒君燁委婉拒絕。

  “就你一個人,難道不會太吃力了?你不是說他身邊嘍 眾多?”

  “不只我,還有熊碩。我已經托人送口信給他。”

  “若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再勸你。你放心,我會照顧幻兒。”明白司徒君燁一旦打定主意就極難改變,南宮穎說道。

  “麻煩兩位了。”司徒君燁輕輕一揖。

  “我不要待在百鬼堡,我要跟你一塊兒去!別忘了我也是當事人之一,項問之要我的人頭耶!”三人中間冒出小小的抗議聲,可惜依舊被忽略。

  “司徒公子明日再走,我先幫你設宴接風洗塵。”天邪鬼笑說。

  “多謝三堡主。”

  眼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完畢,淩幻兒氣惱不已。

  吼~~到底有沒有人聽她說話?!她不要被寄放在這裏啦!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我說司徒大俠,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不要一個人留在百鬼堡。”

  “……”

  “司徒大俠,我不管!我也要跟你一塊兒去,我是當事人之一,你要尊重我的決定!”像只嘈雜煩人的蒼蠅,淩幻兒在司徒君燁身邊晃來晃去。

  “司徒君燁,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我、不、要、留、在、百、鬼、堡!”見他還是不吭聲,她在他耳畔用力吼,最好把他吼到聾掉。

  可惡!這樣還不理她!

  “臭司徒大豬,你若真把我留在百鬼堡,我發誓一輩子都不跟你說話了!”眼看自己怎么糾纏抗議都無效,淩幻兒氣惱跺足。

  聽見她一輩子不想跟他說話,司徒君燁總算有了反應,他放下手中書卷,抬眸。

  “把你留在百鬼堡是為你好。”她果然很吵哪!

  “我不懂究竟哪裏好?”淩幻兒反問。

  “百鬼堡究竟不是普通地方,你待在這裏項問之動不了你。而且有藥王南宮在此,我更沒什么好擔心。”

  說來說去,就是把她丟在這裏。

  “司徒大俠,記不記得在溫泉池那天,你跟我說過什么?”她倏然瞇細水眸。

  “那天我說了很多話。”即使故意裝傻,司徒君燁仍擺出冷然表情。

  “你說過生死與共的!你懂生死與共的意思嗎?”淩幻兒認真的解釋。“所謂的生死與共就是活著待在一起,死了埋在一起!”

  司徒君燁輕輕攢了眉心。

  “幻兒,我不會死,我把你留在這裏,只是要你更安全。”

  “我自己就能負責自己的安全。”

  “幻兒——”

  “要不是因為我偷了李尚書的龍紋玉璧,你不會再遇見項問之,更不會負傷,所以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我,我更應該跟你一起去,而不是把麻煩都推給你!”天塌下有人扛固然好,可她不放心他一個人涉險。

  “幻兒,我跟項問之的恩怨與你無關,你只是一個起火點罷了。早在你之前我跟項問之已經結下仇怨。”司徒君燁將她拉到跟前,幽深似海的眸子望住她的。

  “真的?”淩幻兒不信。

  “你應該聽過我拿人試蠱的江湖傳言吧?”見她點點頭,司徒君燁挑眉續道,“這是真的。”

  咦?!

  “你曾模倣過我的蠱惑銀針,應該明白蠱惑多變復雜的毒性,我不斷鑽研、不斷改良,當作惡多端的項問之落入我手,我自然拿他試蠱毒。”司徒君燁說這句話時語氣平靜,完全不像在討論人命。“只不過他命大,遇見南宮穎僥幸活下來,從此之後他恨我入骨,發誓要加倍討回來。”

  凝望他染上血腥的鳳眸,淩幻兒皺眉。

  明知道司徒君燁絕不可能傷害自己,但有時候,她總會覺得司徒君燁好可怕,不像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感覺上,天下人,他只對她好。

  “所以我擔心你的安危,他會不擇手段對付我,包括傷害你。”司徒君燁垂眸,濃密長睫掩去他的心思。“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曾幾何時,她已變成他最致命的弱點。

  “可是要我留在這裏等你,我更擔心受怕。”咬住唇,淩幻兒低語,眼眶先紅了半圈。

  她很怕等人的,很怕很怕……

  當初爹娘賣掉她的時候,就是要她在後廳等,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都黑了,爹娘都沒有來接她;空空師父病重的時候,也是要她乖乖在京城等,說他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結果從此再也見不到師父……

  所以她很怕等人,那會讓她很不安,很害怕。

  “幻兒,別哭。”有時她的性子剛烈,真有女俠頂天立地的豪氣;有時又覺她楚楚可憐,她的淚水總是輕易地擰疼他的心。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道走?我保證會乖乖的,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揚起淚眸,淩幻兒輕聲問。

  她好不容易又有了幸福的感覺,好怕又會失去。

  “幻兒。”低頭吻住她的唇瓣,司徒君燁心疼地將她摟進胸懷,在她嘴裏,他嘗到帶有苦澀的鹹味。

  “能不能別丟下我?”把頭整個埋入他胸口,她難得表現得像只溫馴的小貓。

  垂眸看著她發心,司徒君燁無聲輕嘆。

  “嗯。”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月落星沉,萬籟俱寂。

  一抹修長身影輕輕帶上房門,夜色裏,他的眼眸顯得格外深沉燦亮。

  “你真的就這樣走了?不怕小姑娘哭到心碎腸斷?”冷不防,他身後響起清脆女聲,話聲充滿調侃。

  冷冷回頭,司徒君燁清冷如水的嗓音在黑夜裏回蕩。“三更半夜不回房睡覺,你還有時間管人家的閒事?”

  對他的冷言冷語,南宮穎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我是因為看那小姑娘喜歡才多問兩句,換作別人,我才懶得多事。”

  天寒地凍的,躲在丈夫懷抱裏撒嬌多好,誰會喜歡站在這裏吹冷風!

  “我不出十天就會回來,這些日子,幻兒就交給你了。”頓了下,司徒君燁開口道。

  “過分!你不是答應不會丟下她?”南宮穎為淩幻兒抱不平。

  “我沒有丟下她。”司徒君燁語氣微冷。“把她留在百鬼堡是為她好,真正要她項上人頭的不是項問之而是李尚書。就算項問之死了,李尚書還可以派千千萬萬個項問之過來……”

  “言下之意,你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司徒君燁的意思極為明顯,除掉項問之只是其一,他打算連李尚書一並解決。

  “嗯。”輕輕一個字,暗藏殺機無限。

  “別忘了,對方可是朝廷命官。你動手殺了他,未來會很麻煩的。”

  “我不怕。”劍眉微挑,司徒君燁淡淡答道。

  南宮穎偷偷翻個白眼。

  她當然知道他不怕,他司徒君燁啥時怕過誰來著?只不過解決事情的方法很多,犯不著用最血淋淋的那一種來解決吧?

  “或許你覺得把她留在百鬼堡對她最好,但或許她不覺得,你應該要尊重她的意願。”南宮穎意有所指地道。

  “她真的很怕你丟下她。”

 

 

第八章
  臭司徒君燁!說話不算話,他說過不會丟下她,卻食言而肥!她要詛咒他臉上長滿麻子,詛咒他變老變醜,詛咒他……

  隔天起床,發現司徒君燁已不在房裏,淩幻兒又氣又慌地在桌邊坐下,生氣難過的淚水完全止不住,哭得唏哩嘩啦。

  “喲~~怎么回事?你一個人在這兒哭得這么傷心?”南宮穎推門而入,比花還嬌傃的臉龐湊近她眼前。“跟南宮姐姐說,是誰欺負你?”

  “司徒君燁騙我,他說會帶我一起走。”回想起他答應的話,淩幻兒眼眶更紅了。

  “傻瓜,他把你留下,是為了你的安危。”在她身旁坐下,南宮穎用手絹幫她拭淚。

  “不用他雞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淩幻兒咬牙說道。

  “哎哎!他不是保證過事成之後一定會回來?你就乖乖在這兒等,陪南宮姐姐賞賞花、拔拔草,可好?”

  她們可以賞毒花,拔毒草,有興趣的話,她還可以教她做些毒藥來玩玩。

  “南宮姐姐,若今天換作是你,三堡主不顧你的意願,硬把你留下來,自己去冒險,你會接受嗎?”淩幻兒淚眼迷蒙的反問。

  “最好他敢!他若膽敢無視於我的意願擅自作主,我保證他的下場將無比凄慘,我會用最惡毒、最折磨人的毒物來對付他,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南宮穎纖細玉手在她面前用力緊握成拳。

  “呃,南宮姐姐……”有必要這么兇殘嗎?

  剎那間,淩幻兒明白司徒君燁要她遠離南宮穎的用意,基本上他們是同一種人,而他害怕自己被帶壞!

  “先讓他手腳發爛、臉上長瘡,再讓他喪失所有知覺,一步一步……”突然發現自己太過投入,南宮穎回過神,眨了眨美眸。“邪鬼不會這么做,他明白我的性子。”

  罵歸罵,她對他有信心。

  “真的?”

  “嗯,不管遇到任何困難,我們都會攜手一起面對,我們約好生同衾死同穴的。”想起他們的約定,南宮穎眸光揉進暖意。

  “可是司徒君燁就真的丟下我,說走就走。”聽見人家甜蜜到不行的感情,淩幻兒頓時覺得委屈極了,更想哭了。

  “傻瓜,你和我不同。你這么可愛柔弱,司徒君燁舍不得你受到一點傷害,所以才把你托給我。”南宮穎安撫她。

  “南宮姐姐,你不明白,我很害怕等人,因為每一個我等的人,都不曾回來過。”吸吸鼻子,淩幻兒幽幽地道。“小時候我等不到爹娘回來接我,後來又等不到我師父健健康康的回來……”

  “妹子。”聽見她讓人心酸的過往,南宮穎心疼的抱抱她。

  “南宮姐姐,請你幫我一個忙吧!”像是下定很大的決心,淩幻兒握住南宮穎的手懇求。

  “你先說,我能力所及當然幫你。”南宮穎不敢馬上應允,她可不想面對暴怒的司徒君燁。

  平常冰冷疏離的司徒君燁已經夠可怕,若是進入暴怒狀態……

  “南宮姐姐,聽說司徒君燁的毒你都能解,我想請你幫我解蠱毒。”淩幻兒認真地道。

  “蠱毒?”南宮穎愣住。

  “是的,請你幫我解掉身上的蠱毒。”她已經想通了,只要去除體內的蠱毒,她就不用靠解藥過日子。既然司徒君燁狠心把她拋下,那么她就去浪跡天涯繼續做個快樂的神偷,讓他永遠找不到好了。

  這是她對他的報復,哼!

  “但——”

  “南宮姐姐,拜托了。”

  “妹子,不是我不幫你……”南宮穎眉心輕擰,面露難色。“而是——”

  “而是什么?很難解?還是無法解?”淩幻兒焦急地問。

  “不,是你身上沒有中任何蠱毒的跡象,我不知要如何幫你。”南宮穎嘆氣。

  “我沒有中蠱毒?你確定?”淩幻兒怔忡。

  “當然。”南宮穎肯定地道:“我不可能看錯。”她可是堂堂的藥王啊!

  “但我曾經腹痛如絞,肚內蠱蟲差點破肚而出,他還拿了解藥給我。”淩幻兒完全被搞迷糊了。

  她不曾中蠱毒?那么她吃的藥是……

  “他拿了解藥給你?”南宮穎比淩幻兒更驚訝,還以為自己出錯了。“你身上還有解藥嗎?拿來我瞧瞧。”

  淩幻兒將白玉瓶交給南宮穎,後者急忙倒出幾顆藥丸嗅了嗅,然後又捏破其中一顆,送到舌尖輕嘗。

  “如何?”淩幻兒緊張兮兮的問。

  南宮穎臉色微僵,不自在的看著她。“這是普通補藥,對養胃健腸很有幫助,就是跟蠱毒無關。”

  咦?!

  “可是他明明說在我身上下蠱,要我定時服用解藥,不然的話……”這個消息太過震驚,淩幻兒都結巴了。

  “他騙你的,他根本沒有在你身上下蠱。”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司徒君燁就對她心軟了吧!被蠱毒侵蝕的身子極難痊愈,就算僥幸不死也會留下後遺症,項問之臉上恐怖的肉瘤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惡的司徒君燁!”竟敢騙她!淩幻兒握緊小小的拳頭。

  原來他一直在騙她,把她騙得團團轉!

  “妹子,他沒在你身上下蠱是好事,你何必氣成這樣?”南宮穎實在不懂,“你也見過項問之,被蠱毒侵蝕後很容易變成那副可怕模樣,你不會想變醜吧?”

  “可是我不甘心被他耍弄。”淩幻兒咬緊牙。

  感覺起來,司徒君燁一直都在欺負她。

  “妹子,你真想報復司徒君燁?”聽她這么說,南宮穎眸光一閃,狡猾光芒疾閃而逝。

  “當然!”老是被他欺負,她咽不下這口氣。只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她要對付司徒君燁功力還差得遠了。

  “你若真想報復他,姐姐我倒有個好法子。”南宮穎輕輕附在她耳邊說話,笑容好不燦爛。“可是你得下定決心才行。”

  “南宮姐姐要幫我?”淩幻兒眼睛一亮。

  “要我幫你當然不成問題,”南宮穎千嬌百媚地眨了眨美眸。“重點是決心,看你有沒有這份決心。”

  “我當然有!”淩幻兒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確定?就算你面對司徒君燁時也不會猶豫?”南宮穎問,就像條不斷吐信的青蛇。

  “我確定!”她用力頷首。

  “那好,你就聽我的話一步一步做,記住!千萬要沉得住氣喔!”南宮穎開心地輕摟淩幻兒的肩,笑容變得好邪惡。

  司徒君燁啊司徒君燁!把如此純真的淩幻兒托付給她,教她怎么忍得住不欺負一下呢?

  看來,毒皇和藥王的意氣之爭,再多廷個一年好 !

  嘻嘻嘻!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風拂過,空氣裏飄散著濃到化不開的血腥味。

  過度施力的下場就是讓剛愈合的傷口迸裂,司徒君燁舔去滴落指尖的血珠,全身散發一股駭人妖氣,他冷眼睇著滿地堆積如山的屍首,俊美無儔的臉龐毫無表情。

  生命,就是這般脆弱。尤其這些無能的嘍 在他面前,更是比螻蟻更加無用!話說回來,這也是他不願意讓幻兒跟隨的原因,他不要她看見這樣的自己,他不要她對他心生恐懼。

  “爺!項問之的人頭在此。”提著項問之血淋淋的頭顱跨過屍體大步而來,熊碩在司徒君燁面前停步。

  就算他跟在司徒君燁身邊多年,面對殺紅眼的爺,他仍不免微微害怕。

  垂眸看著項問之扭曲猙獰的臉,司徒君燁冷靜的聲音不像方才經過一場大屠殺。“嗯。”

  “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因為那塊龍紋玉璧,李尚書要幻兒的人頭來換。”司徒君燁語氣極冷,一如他瞳眸裏的溫度。

  “爺的意思是——”

  “我不許幻兒的生命受到一點威脅,就算對方是朝廷命官也一樣。”甩開手臂的血珠,司徒君燁淡道。

  “熊碩明白。”熊碩點頭。

  爺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只是暗殺區區李尚書。

  “熊碩,把項問之的人頭收好。”司徒君燁眼裏畫過一絲寡絕寒意。“我要送給李尚書當大禮。”

  “是。”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狼牙月,曉星沉。

  屋檐上,一抹頎長挺拔的纖白身子負手而立,狂風吹亂他墨黑如緞的長發,顯得縹緲而有些妖氣。

  男人垂眸靜靜看著庭院裏頭的矮胖男人,他焦躁不安的神情沒逃過他的眼,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如冰刃般的笑痕。

  “大人。”老管家匆匆提著一個包裹越過長廊而來,滿是皺紋的老臉戒慎恐懼。

  “老張,如何?有項問之的消息嗎?”一看見老管家,李尚書急忙上前問道。

  項問之已經離開好一段日子至今音訊全無,又聽說他不顧命令招惹到可怕的江湖人物,教他怎不提心吊膽?

  “回大人的話,沒有項爺的消息,卻收到一個指名給大人的包裹。”張管家順了順氣答道。

  “指名給我?”

  “是的。”

  “誰送來的?”瞪著那用上好黃色綢布包裹起來的木箱,李尚書沒有勇氣打開。

  “小的不知,門房說對方沒有表明身分,只知道是個大胡子。”

  “胡來!不知道對方什么來頭也收下,裏頭若是裝了要命的毒蛇、毒蝎怎么辦?”李尚書怒斥,兩頰肥肉不住顫抖。

  “這——”張管家被罵得無法回嘴,遲疑地拿高包裹。“大人,不如別開了,讓小的拿去扔掉?”

  說要拿去扔,李尚書又不禁猶豫。心想會不會其實項問之已完成他的命令,箱子裏裝著那偷兒的人頭?!

  說到那闖入鏡花閣的偷兒,還真是讓他恨到骨子裏。那日他忍不住將龍紋玉璧炫耀給兩位大人看後,朝廷上上下下都盛傳等太後壽辰那天他要進貢龍紋玉璧。那塊玉璧早被該死的偷兒給摔碎了,他要到哪兒再弄一塊兒來?!搞不好太後沒見到傳說中的玉璧,心生不悅,將他降職事小,掉腦袋才完蛋!

  “大人,您的意思呢?”見李尚書遲遲不出聲,張管家開也不是,丟也不是。

  “把箱子打開來瞧瞧。”考慮老半天,倘若真是偷兒的人頭丟了多可惜?李尚書咬咬牙,決定開箱。

  “是。”張管家將包裹放在地上,解開黃色綢布的手微微顫抖。

  他也怕是要人命的毒物啊!李尚書不知做過多少壞事,想要他命的人不計其數,一個弄不好可是會賠上一條老命。

  “等等!”見他開得慢,李尚書更緊張,他惱怒的揮揮袖袍。“拿離我遠一點!”

  距離遠些也比較安全,若真是些會要人命的毒蛇猛獸,他也好逃命。

  “是。”張管家哭喪著臉,開包裹的手抖得更厲害。

  好半天,箱子終於打開了,待張管家看清箱子裏的東西,他驚叫一聲跌坐前面,三魂七魄嚇跑大半。

  “啊……”

  “什么?是什么東西?”李尚書跟著心驚肉跳,急急退開兩步。“老張,箱子裏到底是什么東西?”

  “大人,是顆人、人頭啊!”張管家連滾帶爬的逃離木箱。

  “人頭?”聽見他這么說,李尚書的心情倒是平靜下來。

  應該是項問之托人把偷兒的人頭送回來了!

  “大人,您別看,相當駭人哪!”張管家臉色灰敗,被嚇得魂不附體。

  “胡說八道,本官什么可怕場面沒見過,區區一顆人頭會嚇到本官?”一想到可能是偷兒的人頭,李尚書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一步步向前靠近。

  “哎呀呀……”才瞥了一眼,李尚書立刻袖袍掩面,差點腳軟。

  箱子裏的人頭不是別人,正是項問之啊!

  “這、這、這……”李尚書眼前一片暈黑,頭暈想吐。

  “大人,這是項爺沒錯吧?”張管家顫抖的問。

  “廢話!你自己不會看嗎?”李尚書扶著柱子拚命幹嘔。人頭他不是沒看過,在刑場時常見到,卻沒看過如此——

  醜惡可怕的。

  “大人,這下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馬上處理掉啊!”李尚書氣急敗壞的低吼,卻掩不住心底的慌張。

  居然連項問之都被除掉了,那他的小命肯定也岌岌可危,畢竟整個府裏的守衛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項問之啊!

  越想越害怕,李尚書幾乎想立刻衝回房裏躲在棉被中了。

  該死的項問之!只是教他殺個偷兒,他是去惹到什么可怕人物了?簡直是給他找麻煩!

  “大人,那小的、小的把項爺的頭拿去扔了。”張管家害怕的低語。

  “快去!快去!扔得愈遠愈好!”再也不想靠近那鬼箱子一步,李尚書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走回房裏。

  真是嚇死人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見到李尚書瞧見人頭後的驚駭模樣,司徒君燁冷冷地笑了,眸底寒芒閃過,準備動手。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影子蠢蠢欲動,他黑眸倏縮飛身而去,準確無誤地扣住對方咽喉。

  “咳咳咳!司徒……你還不放手!”淩幻兒被扣得喘不過氣,一雙美眸噴火地瞪他。

  “幻兒?!”看清來人,司徒君燁急忙松手,扶住她軟倒的身子。“你怎么會在這裏?你不是在百鬼堡嗎?”

  “怎么?這裏只有毒皇能來?其他人都不能來嗎?那么我走好了!”一想到他不告而別,淩幻兒就忿忿不平。

  她轉頭便走。

  “你當然能來,誰說你不能來?”司徒君燁眼明手快地拉住她,把她摟進懷裏。“我只是見到你有些驚訝而已。”

  何只驚訝,應該說非常驚訝。他不是要南宮穎看好她嗎?怎么放她到處跑?

  “我若不來,恐怕有人要謀害朝廷命官了。”淩幻兒埋怨瞅他。

  “你知道?”被她道破心思,司徒君燁蹙眉。

  “我當然知道。你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這樣就不會有人傷害我了。”說他老欺負她,其實又把她捧在掌心裏疼。

  “當然,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殺掉李尚書是最好的辦法。”司徒君燁也不否認。

  這男人能不能別把殺人當切蘿卜一樣簡單?很駭人的。

  “誰說殺人是最好的辦法,那會讓你惹上麻煩!”

  “我不怕。”他濃眉輕揚。

  “……”她當然知道他不怕。

  自己會喜歡賴著他,也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怕,再大的麻煩也有他扛著。

  而性子冷僻的他只對她一個人好,害她感動得要命,連氣都生不起來。

  窩囊!

  “你不用冒這么大的風險也能保我平安。”淩幻兒壓下滿腔的感動,沒好氣的說道。

  “什么辦法?”

  “幫我把龍紋玉璧還給李尚書。”淩幻兒獻寶般打開帶來的錦盒。

  “龍紋玉璧?龍紋玉璧不是碎了嗎?我親眼所見。”司徒君燁小小吃了一驚。

  他不信她有回天神術能讓破玉回復,不然她那天也不會心痛成那副德行。

  “不是說過了嗎?淩大姑娘我可是天賦異稟啊!七歲明辨寶物、十歲鑒定翡翠珍珠、十四歲模倣各大名家真跡……”

  “行!我知道了。”司徒君燁截斷她的話,要不然她會說個沒完沒了。“你要我拿這塊假玉給李尚書?”

  “嗯,我跟李尚書的恩怨全因龍紋玉璧而起,把這塊假玉還給他,李尚書自然不會再追究了。”淩幻兒賊兮兮一笑。

  嘿嘿!果然絕頂聰明吧!

  “你怎會突然想還他一塊假玉?”

  “還說呢!與其讓你背負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倒不如我辛苦點弄塊假玉出來。”她越說嘴噘越高,為了這塊玉,她連夜趕工,手痛眼也痛。“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不像有些人,狠心的說走就走——唔……”

  司徒君燁低頭給她一記重吻,阻止她繼續碎碎念抱怨。

  “你在這兒等我,我先把玉交給李尚書,去去就來。”司徒君燁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柔唇,辦正事為要。

  要是依他的性子,當然還是選擇殺掉李尚書安全些,但不忍幻兒為他擔心,就姑且聽她的吧!

  若是李尚書還有任何動作,就等著人頭落地!

  “好。”用力點頭,淩幻兒甜甜笑答。

  臨走前,司徒君燁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他錯看嗎?怎么覺得幻兒的笑容與南宮穎竟有些相倣?!一樣姦詐狡猾。

  一刻鐘後,司徒君燁回來了。正如幻兒所說,重得龍紋玉璧的李尚書驚喜不已,自然不再計較是誰偷了龍紋玉璧。

  “司徒大俠——”既然李尚書的事情完美落幕,那么就來清算他們之間的怨。淩幻兒忽地甜喚。

  “嗯?”被她的甜笑勾走了心神,一時不察,手臂竟刺痛了一下。

  “幻兒?”舔去手臂的血珠,司徒君燁瞇眸。“你做什么?”他相信淩幻兒不會害他,但總得問個明白。

  “你食言而肥,說要帶我走又拋下我!這是給你的小小懲罰。”淩幻兒皺皺眉尖。

  “懲罰?”屏氣凝神,司徒君燁發現自己的身體微微發熱。

  “對!就是懲罰!”淩幻兒用力點頭。“還有,你居然騙我中了蠱毒,害我嚇得半死,更要罰!”

  “我是不忍你被蠱蟲侵蝕,所以才……”司徒君燁話聲忽頓,總覺得她身上有種異香,教人心癢難耐。他咬牙道:“幻兒,這東西誰給你的?”

  “南宮姐姐。”

  很好,他才離開幾天,她就改口叫南宮穎姐姐了。這個小笨蛋!他不是警告她別接近南宮穎嗎?果然上了她的當。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深深吸口氣以保持清醒,司徒君燁咬牙問。

  “她說這是愛情蠱,被刺中的人會一直愛著對方。”她得意揚高手中銀針,開心地往自己玉臂輕扎。“若是兩人同時都中愛情蠱,就永遠不會分開……”

  “別——”司徒君燁想阻止她卻晚了一步,他嘆氣。

  這個小笨蛋!

  “幻兒,這不是愛情蠱,是欲蠱。中的人——咳咳咳,會情欲高漲想找人——咳咳咳……”司徒君燁薄薄俊顏難得變紅。

  就算他底子好能抗拒欲蠱,但幻兒受得了嗎?

  不用多想,當然受不了。

  咦?!

  淩幻兒聽懂了他的意思。

  “可是南宮姐姐說……”她不是想跟他那樣,她只是想和他永遠不分開,讓他再也不能丟下她罷了。

  吼!怎么變這樣?

  “事到如今你還相信她?還叫她南宮姐姐?”一把攫住她的皓腕,司徒君燁故意威嚇。“你自己也中了欲蠱,還想跑去哪兒?難道你想七孔流血而亡嗎?”

  “人家不要七孔流血啦!你不是毒皇嗎?快把解藥拿出來……”淩幻兒快急哭了。

  藥王毒皇怎么都一個樣,專以欺負人為樂。

  “我當然會救你。”事到如今,他當然會救她,但絕不是拿出解藥,誰教她上了南宮穎的當,變成自動送上狼口的羔羊……

  打定主意,司徒君燁打橫抱起頰泛春潮的淩幻兒,修長的身子疾掠而去。

  三個月後,李尚書將假龍紋玉璧獻給太後,卻被識破是假玉。太後震怒萬分,下令對他滿門抄斬,百姓無不歡騰鼓舞。

 

第九章
  月黑風高,悄然無聲。

  一大一小兩抹黑影隱藏屋頂很久了,久到其中一人發出小小的呵欠聲。

  “你困了。”大黑影皺眉看著身旁很不敬業的小偷兒,他瞇眸。“若是困了,我們就回去吧!”

  “不行!做人怎能半途而廢?我們要堅持到底。”小黑影義正辭嚴的拒絕,可惜滿是困意的聲音沒有多少說服力。

  “我們可以明天再來。”大黑影讓步。

  “不行!我翻過黃歷,就屬今兒個萬事大吉!”自從發生李尚書府事件後,出任務前都得翻翻黃歷才安心。

  偷東西還挑黃道吉日,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想得出來!

  司徒君燁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極力忍耐中。

  忍耐著別直接把她像拎小雞般拎回家。

  “更何況我最近動不動覺得困,早也睡、晚也睡,睡醒了就肚子餓,老想找東西吃,我懷疑自己被豬精附身了。”說這句話時,淩幻兒不自覺往他身邊偎去,眼皮子倣佛有千斤沉。

  聞言,司徒君燁無聲嘆氣,鳳眸揉進暖意。

  她為何像小豬般吃飽睡、睡飽吃,她不知道原因,他可清楚得很,這也是他半夜不睡覺,會陪她來屋頂喂蚊子的原因——

  想不透怎會有女人像她這般糊涂粗心,她的肚子裏已有了他的孩子啊!

  “這個霍員外為富不仁,老是欺壓善良老百姓,無論如何,我都要給他一個教訓才行。”在他寬厚的胸懷找到舒服的姿勢,淩幻兒嘀咕。

  “是嗎?那好辦,你給我一刻鐘,不!說不定用不了一刻鐘,我就能讓霍員外得到永生難忘的教訓。”司徒君燁說道。

  淩幻兒戒備地瞧他,“司徒大俠,你想怎么做?”該不會又要……

  “我不是司徒大俠!”聽見這讓人極不滿意的稱呼,司徒君燁鳳眸倏然瞇細,冷光乍現。

  “毒皇大俠——”

  “幻兒,你想現在直接被拎回司徒府,然後整整禁足半年不準出門嗎?”司徒君燁忽地朝她笑了,笑得如沐春風,暖如朝陽,卻也笑得她頭皮發麻。

  “相公。”膽小如鼠的淩幻兒馬上從善如流,陪上甜笑。“親親相公大人。”不要!打死她都不要被禁足,她會悶死的。

  “哼!”司徒君燁不甚滿意的輕哼,發現她十足十的小女人性子。貪生怕死、撒嬌任性,而且超級沒骨氣。

  “親親相公大人,你還沒說那一刻鐘,你打算幹啥?”淩幻兒繼續諂媚巴結。

  “很簡單,斬草除根,從此不會再有霍員外魚肉鄉民。”司徒君燁黑眸一閃比出“殺”的手勢。

  “……”淩幻兒臉色微黑。“親親相公大人,這樣好像太血腥殘暴了,有沒有溫柔點的方式?”她幹笑。

  “一不做二不休,簡單又省事。”他現在只想盡早帶著妻子回家睡覺,至於過程為何一概不重要。

  聽見他的回答,淩幻兒無言了。有時她的親親相公溫和好相處,有時卻又冷酷無情,喜怒無常的性子說變就變,比天上的月亮還難明了。

  “這個方法不好。”她不喜歡見血,直接駁回。

  “那下蠱吧!”全天下能跟他討價還價的人,也只有她淩幻兒而已。

  “不要,蠱蟲飼養不易,成本又高,這個方法也不好。”淩幻兒故作正經的搖頭。“還是偷寶物吧!偷走他的鳳式璧,讓他心痛到死。”

  “……”其實說來說去,其實就是為了鳳式璧吧!早知道她對玉璧有種說不出的迷戀,何須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時他不禁想,若是要她在玉璧跟他之間選擇,她選擇玉璧的機率或許還大點。

  “巡邏的走了,可以動手了!”好不容易等到巡夜家丁離開,淩幻兒喜孜孜地說。

  “請。”司徒君燁比出請的手勢,擺明自己會在這裏當接應,語氣寵溺多過於無奈。

  若讓江湖人士知道毒皇也開始幹起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看我神偷大展身手……咦?”也許是因為趴伏太久的緣故,淩幻兒左腳因為酸麻使不上力,整個人往下墜。

  “你這笨女人!”司徒君燁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後領,像抓小雞般拎回。

  “你被禁足了!”陪她一起出任務只會更氣死自己而已,他沒好氣地道。

  以往摔下去還不打緊,現在她肚子裏有個寶寶呀!

  “為什么?”淩幻兒一臉委屈不服氣。“人家只是腳麻嘛!”人人都會腳麻呀!

  “不得抗辯!”這回司徒君燁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決意把她拎回府,要她當個安分守己的司徒夫人。“我們回家。”

  “我不要回家!”那塊鳳式璧還在等著她呢!

  一把抱起不聽話的小女人,司徒君燁撂下話,“要‘行俠仗義’,等你肚子裏的寶寶生下來再說。”

  反正等寶寶生下來,淩幻兒肯定會忙碌好一陣子,這“行俠仗義”之事自會無限期往後延。

  “哪來的寶寶……”話到舌尖頓住,淩幻兒美眸猛然一亮。“你說我有寶寶了?我肚子裏已經有寶寶了?”她忘記掙扎。

  難怪她愛吃又愛睡,原來是有了寶寶呀!還以為被豬精附身呢!

  “當然。”司徒君燁挑高一道濃眉。

  “真的嗎?不知道寶寶會長什么模樣?不然眼睛像你、鼻子像你,嘴巴像我好 ……”一想到肚子裏竟然有了小生命,淩幻兒就覺得好神奇。

  聽見淩幻兒開始勾勒孩子的長相,司徒君燁眸光放柔,薄唇泛起笑意。

  “然後等他滿五歲,我就要開始傳授他神偷絕活!”

  啥?!

  “然後七歲教他辨識寶物真假、十歲鑒定翠玉珍珠,以免偷到假貨,十三歲——唔……”終於,司徒君燁再也聽不下去,低頭狠狠封住她的唇。

  這種可怕的教育計畫,他們得從長計議才行,絕不能讓這個小女人為所欲為。

  他堂堂司徒君燁的孩子怎能是個偷兒?!


  【全書完】

 

台長: 花夢綾
人氣(292)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 個人分類: ♥ 呢喃系列小說 |
此分類下一篇:♡ 小說*呢喃 - 恩人太寡情 α
此分類上一篇:♡ 小說*呢喃 - 鄰家壞女孩 α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