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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02 17:12:12| 人氣47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看見生命轉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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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02



是個朋友,水靈剔透的朋友,在今年過年之後平靜地丟給我一個讓我好幾天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消息。她的身體裡檢查出癌細胞。

一直默默收看著週報的朋友其實認識她的。舊金山就是因為她帶著,才更顯得有趣。阿娟督導。

之前,其實就注意到她習慣性地清喉嚨,問她是因為過敏或者是因為喉嚨有痰,她自己都說不明白。只是不知不覺中,喉嚨的不舒服會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咳一下,儘管,她的歌聲根本不受喉嚨不舒服的影響,依舊清亮。

後來,在MSN的交談過程中,她說自己喉嚨不舒服的次數逐漸增加,跟我報告的症狀愈來愈嚴重。根據我粗淺的醫學常識,在大洋這頭的我,只能在每次的交談過程中一再提醒,去看醫生,去看醫生,去看醫生!

或許心裡有種恐懼,萬一真的是了,該怎麼辦。孩子老公該怎麼辦?所以每次問她到底去看了沒,她的回答有幾次都是:「會啦會啦會啦!有空就去!」然後就把話題岔開,拿著社會學習論或者女性主義的觀點,還是敘事治療對遭受家庭暴力的孩子的處理方式來成功地轉移我的注意力。因為她總知道,只要問到這些,我就會開始上課,那她就可以在螢幕的另一頭,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偶爾,回應給我一些,「嗯」、「喔」、「啊」或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過年前,她跟我說,羨慕我總有著精采的生活(其實不只她羨慕,只要結了婚有孩子的,你們說,誰不羨慕的?),而她的總是規律得一成不變。

說完,沒幾天,寫了封信來,說,自己話說得太早了!她總算也有一些刺激的事情可以跟我分享啦!而那刺激的事情,就是自己身上被檢查出癌細胞的事實。

其實,從知道她身上有著大家都不想要的細胞到現在,感覺上,一直都是她在給我鼓勵。有時候,她會傳來一封信,用著她的一貫口吻,「拜託!妳不要那樣悲情好不好?就跟妳說癒後會很好,妳是要怎樣啦?」漸漸地,從她丟給我的震撼彈中平復過來以後,也慢慢地記得了她之前展示過的一切堅毅與智慧,讓我真的開始相信,她可以有能力處理得好這樣的生命轉彎的。

雖然,她常在我面前倒垃圾,但是那些垃圾裡面,其實有很大的部分都可以讓我回收再利用。她是用她的生活經驗指引著我去面對許多我或許不會有機會去親身經歷的問題,但是,那些問題卻又對我未來的工作有極大的啟發。我不該因為她倒的垃圾,就忘記了她的能量。

於是,不再為她擔心,然後開始欣賞她在治療過程中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的詼諧與樂觀。有些朋友應該收到她給大家的治療手記。看過的,可以再看一次。因為我把她打錯字的地方未經她的批示直接修正(反正,這點小事,我處理就好,是吧?阿娟督導?),這樣方便大家閱讀。另外,我自己的經驗是,有些東西,多看幾次,會看出不同的況味。

我第一次看的時候就沒看到她說她要微笑著鼓勵排在她後面接受放療(我不習慣說電療,因為在精神科實習以及工作過,那電療的印象對我來說實在深刻到我不想去想)的朋友,第二次看到之後,放心地相信她是真的讓自己面對這個轉彎,接受這個考驗。

請大家為她加油!

相信,每個轉彎,都有祂的道理在。

附上阿娟督導的治療手記。本來想附上她放療時候的相片,但是,老實說,看那相片得要有心理準備。當她同意我把她的手記放在週報裡面的時候,還跟我說是給我的紅利,一打開相片,登登登,往後退三步,這哪是什麼紅利呀?這得有心理準備才行呢!所以,我們就不放了!免得大家收到以後都登登登往後退三步,害地球自轉變慢……這到底是誰照的?我還沒問到。不過我相信那是每天準備著食物給他心愛的老婆的鄧大哥照的。他們,像是攜手一起旅行一樣的,欣然地面對每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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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完成五分之一是可以如此喜悅呢!──By 阿娟

哇!好棒!好棒!給你削蘋果,給你放煙火,給你拍拍手!
今天就完成了五分之一的療程了。
如果我說前線的風光明媚、山明水秀,大家的感覺一定跟我一樣,前方敵情有詐!

上週四給回診,醫生問:如何?
我說:還好!
醫生說:還沒開始,下週就知道了。
我只好笑著說:下週預告喔!

同事來問我要不要補充○○營養補充品,因為有人電療照三次口腔就開始潰爛,補充營養品之後才改善的。

開始每天的電療後,我漸漸習慣這樣被固定在治療檯上(治療完,臉上還會出現像剛睡醒,被東西壓到的痕跡),就像今天我感覺鎖得比較鬆,心裡還擔心會不會亂動之下,照偏了,一直提醒自己,一動都不要動喔。

有時我會頑皮的想:這機器會不會像德克斯特卡通(編按:明明年紀比較小,但卻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卡通,可見,代溝的產生跟年齡不一定是正相關,有時候是不是生養孩子還成為了決定性的因素)一樣,失控的光束到處亂射,啊!就從我腦部、心臟亂射亂射的。

明天醫師又要回診,我心裡一直掛記醫師的話,想著:會不會今天電完,一張開口就冒著黑煙,還有煙硝的味道!然後就忽然覺得自己好好笑!但是不可以笑喔!笑了,防護罩下的空間就不夠了,臉部肌肉也會走位喔!

這就是我每天的電療過程,我幾乎已經不害怕了,每天都可以帶著笑容進去,也會帶著笑容跟兩位小天使說謝謝!

現在我擔心的就是大家一直在給我打的預防針,口腔潰爛啊!皮膚紅腫啊!沒有口水啊!進食困難啊!還有人勉勵我,這是一個長期的抗戰,有的人甚至告訴我: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噢!好恐怖喔!我知道這些過程早晚會來臨,恐怕再認真的準備,都是會不夠的。但是大家給我的關心與勉勵,真的,讓我好有力量,雖然重要的時刻,我都交給上帝,但所有的關心與問候都讓我好開心,讓我更有勇氣與信心每天踏出家門,我甚至希望將這樣的笑容與信心傳遞給排在我後面,等待電療的朋友們!

雖然,我還是需要大家給我打打氣,但是你們並不用為我擔心,我現在還會希望每天可以再多完成一點工作或者再多加一點運動也是好的。畢竟除了將信心交給上帝,還是要自己努力的,每天我老公一閒下來,就是叫我吃東西,現在的口號是:只要能吃就是福。所以,雖然從診斷確定到現在,我已經胖了兩公斤,但我還是很惜福的,感謝自己能吃,感謝潔淨,感謝那些(幕前、幕後)辛苦的人,為我預備這些營養的食物(編按:好像得到金鐘獎還是金馬獎或是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女主角一樣,感謝幕前幕後?)。

感謝能睡,感謝大腦還能如此清晰思考,雙手配合著在這裡發信呢!不過,我還是會想偷懶,希望你們如果沒收到信,不要以為我的狀況不好,我只是有一點偷懶,或像發不出新聞稿(編按:不要懷疑,發新聞稿給媒體也是公務人員的工作項目之一)一樣,腸枯思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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