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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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是劇情嗎？｣

在臉書張貼了一位教師淪為病態賭徒的故事後，朋友留下這句話來回應，結果引來另一位朋友回應說：｢更嚴重我也見過，不要當故事來看。｣

其實，除了病態賭徒故事，在博彩業開放的這十年以來，澳門不是有太多比劇情更曲折離奇，比故事更引人入勝的事情一直在發生嗎？

十年前，當政府宣佈開放博彩業，《新生代》以｢澳門是賭城，你喜歡嗎？｣做封面專題的時候，很多人覺得拿澳門和世界級賭城拉斯維加斯比較，是比｢發白日夢｣更荒謬更｢大想頭｣更不切實際的事，只是大家都覺得如果澳門也稱得上是世界級的賭城，不會是壞事。十年之間，我們的賭收早在2006年已經超越了拉斯維加斯，成為世界第一大賭城，去年一年（2011年）澳門的賭業收入為330億美元，是拉斯維加斯賭場50億美元收入的超過六倍。過去十年，我們的博彩毛收入原來翻了11.4倍，由2002年約的234億澳門元增加至2011年的2690億澳門元。

在賭收這類驚人數據的背後，充滿劇情張力的眾多真人真事一直在上映。原來以為我們和世界級的東西都距離很遠，很快的，在2006年，美國的《福布斯》雜誌就列出澳門威尼斯人集團總裁艾德森（Sheldon　G.Adelson）為世界富豪排行榜第3名，當年的財富僅次於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茨及投資大師沃倫·巴菲特。因為在澳門開賭可以成為福布斯榜上的世界第三大富豪，我們對這樣的事情仍未能好好消化以前， 2008年的金融海嘯，卻又令世界第三大富豪幾乎在一夜之間破產，澳門曾經因此出現短暫的博彩業裁員潮。不管是《福布斯》抑或金融海嘯，這些國際新聞的用詞，原來在那十年之間，與我們建立了多重關係。

在這樣的大時代背景下，澳門人的故事又怎可能抹掉時代的印記呢？這些故事當中，有令人驚嘆奇妙的，像澳門人忽然發現姚明就自己回家路上的一條馬路旁的場館打籃球，那些國際級天后，Dianna Ross，Celine Dion或韓國的阿Rain等等，過去你完全不敢想像會在澳門出現的人，也在我們回家路上會經過的場館中表演。一些已經擠身到博彩公司管理層的澳門人，已經會在出差時坐老闆的私人飛機。這一切，在賭權開放以前，都是遙不可及的故事。

可是，當博彩毛收入增加的是11.4倍，博彩稅收增加的是12.8倍，但同一時間，澳門的勞動人口增加了13.5萬，而本地居民總收入翻和收入中位數分別只是翻了2.5倍和2.4倍。單對比這組數字，我們也該可以想像，賭權開放十年，一定也會有總總問題，個人，家庭都會受到影響，社會也沒有因為博彩業的巨大收入而變得更公平。在亮麗數字另一邊的澳門，上映的可能是跡近荒誕的故事。那些故事，除了幾乎可以用耳熟能詳來形容的不同病態賭徒的各式家庭悲劇，還有一些充滿新奇的情節：像有內地生來澳上大學後淪為病態賭徒，寧可退學做｢疊碼｣也不要畢業證書；有本地大學生因為大耳窿追債到校門而請老師幫忙還賭債；有家長為了子女可以儘早做荷官，強迫自己成績良好的小孩退學。

所有這些比劇本更像劇本的情節，如果不是賭權開放，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可是，既然這十年讓我們看到，最極端的事情都有可能在澳門發生，我們就應該知道，博彩業開放政策的本身不是博彩，是一項影響所有澳門人以至全中國的政策，我們不能以本小利大可以｢搏一鋪｣的心態把整個澳門壓注下去。下一個十年，我們不要再｢搏一鋪｣，因為，累積了十年而仍未解決的大量社會矛盾，已經令我們｢搏唔起｣！

 

 文：原載第八十一期＜新生代＞雜誌

 圖：http://31.cdn.bit2host.eu/wp-content/uploads/2012/03/macau-deal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