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旺斯 一旦與魔鬼交易 終將積重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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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太陽公公終於露臉了，雖說他被常被浮雲遮住，使整個台北市暗無天日，實屬正常，但能夠看見祂再度普照大地，還是令人開心的事。

「紫婷──」

天啊，媽媽怎麼追了出來？

「妳忘了藥！」中年婦女將手上的支氣管擴張劑塞到紫婷手裡。「可別像上次氣喘發作又找不到藥吸，昏倒在路邊。」

我笑了笑，將藥瓶收了起來。「好了，媽，我不也自己清醒過來回家了嗎？」

「是啊，回家，看到妳一身狼狽我還真嚇得不輕。」

「好了好了，媽，妳不是還要買菜，菜市場的老闆們在等妳去捐錢了。」

「好好──」轉身正要離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過身來。「對了，今天放學會馬上回家吧？媽要煮一桌好菜幫妳補補，妳最近真是瘦得太誇張了。」

這話倒一點也不誇張，我的確以將近三天一公斤的體重在直線下降。沒辦法，我還在適應身體情況，整個人都還處在調適狀態。

「媽，我今天已經跟白白說好要跟他吃飯……」幾次和父母談起白白，看到他們一臉的猶豫，我也知道事情不樂觀。

果不其然，話尾一落母親大人也馬上轉過頭去。

「好吧好吧，那就下一次吧。妳趕快去上學吧。」

「嗯，媽掰掰。」

看著母親走遠，我心底慶幸她貼心地沒抨擊、追問下去，畢竟我整個思緒都讓白白的事給填得滿滿的，連自己都無法喘息，又哪來的力氣和他人周旋？即使是我血緣上的至親。

上了公車，將卡片貼近感應器後，我往老位子坐去。

我該怎麼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想望？即使只有一秒，也就夠了。

我朝著玻璃窗嘆了口氣，呼息染上整片透明的世界。

但他得知道，我是我，不然，有何意義……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我漸漸又回復以往的體重，甚至有更胖的趨勢。大家紛紛取笑我是沉浸在愛河中的結果，心寬體胖，都是白白的功勞。

事實卻，只有我自己知道。

現在要見白白比以前困難多了。他因為打工而交了很多朋友，每天光是趕赴朋友的邀約都稍嫌時間不夠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撥給我，和我相處。

算算，我又差不多一個星期沒看見他了。

他總說，我們已進入穩定期，可以開始拓展交友圈，發展自己的人際關係，以後才不會因為眼界太小而喪失很多機會云云。

他很少能講這種大道理，十次卻有十二次都講給我聽。

是嗎？我眼界太小？整個眼裡只容得下他代表眼界太小？我又學到一課。

日子在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情況中渡過，直到危機爆發。

「我不懂，為什麼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卻是最後一個？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嗎？」

本來上頂樓是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感情，想藉著看夜景的浪漫重新喚起對彼此的呵護之心，沒想到一整打通風報信的電話顛覆了整個綺麗的氛圍。

「沒有的事……我們只是很要好而已，可是不是我跟妳的這種好啊！」

「那是哪種好！」我嘶吼出來。「也不是朋友之間的好啊！你不覺得你們好得太過份了！」

「她……她本來是妳朋友，還……還是乾妹妹，我當然會愛屋及烏啊。」

「愛屋及烏？」我直看著他眼底說謊的靈魂。「你對我親妹妹怎麼不愛屋及烏？」

他默然，還是正在想脫身的說詞？

我重重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穩住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過了好幾分鐘，我才能再度開口說話。

「白白，」溫存地看他抬頭，溫存地看進他還在想理由的雙眸。

我向他走去，拉起他的蒲扇大手貼住我的面頰。「我是誰？」

他輕輕吁了口氣，似乎是放心了。「妳當然是紫婷，我最愛的紫婷。」

我笑了出來，卻無力阻止浮上眼眶的薄霧。

放開依戀在他頰上的柔荑，我轉身往一百二十公分的護牆跺了過去。

「我得到了你的撫觸，卻永遠得不到真正的你。」背在肩側的小提包滑了下來，「砰」地掉到地上。

「紫婷……」現在又是什麼狀況？白白眼睜睜地看著「最愛的紫婷」往護牆走去。

「是老天在懲罰我的自私……」我抬頭看向無星無月的墨色蒼穹，晶瑩的淚宛如流星般劃過腮邊。

「東西……都在房間的抽屜裡，我沒動過她的東西……」我回頭交代。「不過，那也是我想說的就是了……」

「東西？什麼東西？」見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白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紫婷！妳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紫婷！別再叫我紫、婷──」她啞聲大叫，對上他錯愕的面容。「我……不是紫婷，做人太困難了，就讓我再……自私一次……」

說罷，不給白白反應的時間，縱身──

「紫婷──」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候
為此，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媽媽，這棵行道樹怎麼枯了？葉子都掉光了耶！」

「真的耶，會不會是長蟲了。真可怕，其他的樹都好好的，要是被傳染蟲害就糟了。我們還是站遠一點等公車吧，不然一不小心我們的身上也會沾上毛毛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