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戀金門 書寫金門的人 金門的事 金門的景 金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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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遙遠的東北嫁給肢障、經濟狀況又不好的金門老公，阿鳳說，第一次和母親通電話，母女倆便在電話兩端痛哭失聲，姐姐曾來電關心，「妹妹，生活幸福嗎」？她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一點都不幸福」，曾經歷過種種的人生低潮，阿鳳很慶幸，自己終於走了出來。


一九六四年出生的阿鳳（化名），來自東北的哈爾濱，由冰天雪地的北國，來到四季分明的金門，讓阿鳳有些不習慣。

　阿鳳表示，原本在廈門開店做美容美髮，一年收入至少人民幣五萬元以上。

　阿鳳不難看，也有一技之長，怎麼會決定嫁給肢障、經濟狀況又不好的金門老公？難不成是婚姻仲介下的又一樁交易？

　阿鳳搖搖頭，她說根本沒有拿夫家一毛錢，她是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現在的老公。

　阿鳳指出，老公有肢體障礙，走路不穩，容易跌倒。

那天，廈門的天氣如同金門的梅雨季，陰雨綿綿，同樣做生意的好朋友，擔心年紀漸大的阿鳳嫁不出去，帶引她與老公在廈門見面，「那時候，老公端坐著」，阿鳳說，雖然約略知道老公肢體不方便，但因為始終沒有移動身子，因此，當下她沒發覺老公有嚴重的肢障。

初見面的印象不壞，慢慢不太在意老公的肢障問題。有一次，老公到她店裡剪髮，她看到老公衣服髒、頭髮亂，一付邋遢相，覺得這男人很需要人照顧，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也就給了老公電話，並開始聯絡。

　由於老公談吐實在，不會油嘴滑舌，加上自己年紀已經不小，因此，交往五個多月後，阿鳳也就同意老公的求婚。

打電話告知遠在哈爾濱的母親，母親雖然不贊成，但又怕擔誤她的終身大事，只淡淡地說，妳年紀也不小了，自己覺得好就好。

　阿鳳表示，老公是第二春，前妻已過世，小孩都已長大，最大的已結婚生子，對於老公的收入、經濟、職業，她都不很在意，也沒有過問，結婚時，甚至聘金也沒有。不過老公曾告訴她，金門家裡有塊土地出租，因為中度殘障，每月也有幾千元新台幣的補助金。她想想，在廈門市一千多元人民幣就可以過活，老公有幾千元新台幣補助，生活應該還可以，沒想到嫁來金門後，才發現金門消費這樣昂貴，幾千元的新台幣補助根本不夠生活費。

　但又能如何呢？阿鳳說，已經結婚了，只好認命。

　由於家裡沒甚麼收入，為了補貼家計，阿鳳原本在金門家裡開設家庭理髮，但因住家位於鄉下，根本沒有多少客人，生意很不好，有一搭沒一搭，只好結束營業。

　中專機械畢業的阿鳳，在大陸從沒下田幹活，嫁來金門後，看到肢障老公，為謀三餐吃力地除草、種菜，她於心不忍，也學著幫忙做。

　阿鳳充滿無奈地表示，結婚前，自己在廈門市開店做美容美髮，一年至少有五萬元以上的人民幣收入，屬中上所得，廈門又是大城市，生活機能方便，嫁到金門後，不僅沒有收入，老公經濟也不好，而金門偏僻落後，又沒有任何朋友，讓剛來金門的她，相當不習慣，常常暗夜哭泣。

　阿鳳說，唯一可以談話的朋友，只有老公，但老公對妳好還OK，對妳不好，心裡就很苦。阿鳳苦笑，生活環境如此，沒得改也沒得選，一切只能認命！


　嫁來金門後，姐姐曾來電關心，「妹妹，生活幸福嗎」？她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一點都不幸福」。第一次打電話給母親時，也因為心酸，和母親在電話兩頭嚎啕大哭。但她從不告訴父母家人，有關老公的狀況，包括肢障問題，怕老人家更擔心。


　阿鳳表示，金門距離故鄉遙遠，由廈門市到哈爾濱，搭飛機要六小時，到達哈爾濱後，還要轉巴士，再過一、二小時後才能返家。而廈門市到哈爾濱，一個人的單程機票就要二千三百元人民幣，因為費用太高，結婚至今已經三年的阿鳳，才回去過故鄉一次。

　想念家人時，只能藉由電話一解鄉愁，但是，為減少支出，也只能在深夜時段撥打。

　阿鳳紅著眼說，在廈門生活都沒這樣艱苦。她指指身上的舊衣裳，都是以前未出嫁時，在大陸、廈門買的，金門衣服貴，嫁來金門後，她還沒買過新衣服，也沒買過任何首飾，更遑論娛樂，沒閒錢的她，一天二十四小時大都呆在家。


　幾年來，阿鳳一直壓抑自己，現在，總算已經走過來了，阿鳳苦笑，「不走過來也不行啊」！

　阿鳳認為，金門的社會福利很不錯，但應該更加強對殘障人士的補助與照顧。她說，很多大陸新娘嫁給殘障人士，經濟狀況大都不好，但由於社會沒有給予足夠的援手，最後常常因為經濟問題，導致大陸新娘不告而別或婚姻破碎，子女也容易學壞，成為社會負擔，如果社會優先協助他們找到工作，有了經濟收入，就可讓夫妻關係大幅改觀。

阿鳳表示，在大陸，社會對於殘障人士及家屬、子女，都會給予各種優待，並設法照顧，也會給予尊重，更會優先幫他們找工作，她希望金門也能多幫忙殘障家庭謀得一職。

　金門鄉親喜歡稱呼來自大陸的她們為「大陸妹」，阿鳳坦言不喜歡聽，認為話中帶有幾分成見在，大家都是源自同一國家，同文同種，不應該這樣看待她們；她也不愛人家老叫她們大陸新娘，「都結婚那麼多年了，還叫新娘」！

　縣府常會為外籍配偶舉辦各種活動，阿鳳很感恩，也經由這些活動，認識了一些大陸同鄉、朋友，獲得彼此支持的力量，而和她們聚聚，則是生活中最快樂的事。

不過，老公容易疑心，不喜歡阿鳳和外界接觸，也從沒有帶她出席過任何公共場合，有一次她有意參加縣府主辦的土風舞研習，老公也一直苦苦要求，可不可以不要去參加？還是大陸女同鄉們來電相約，他才放心讓她去。

　觀念相當傳統的阿鳳表示，嫁雞隨雞，夫妻原本就應相互扶持，她會永遠守在老公身邊。一年多前，她申請到工作證，也找到一個割草的短期工作機會。雖然生活清苦，但她強迫自己去接受，因為過了海，嫁來異地的她們，已經無法改變現實，就如過河卒子，此生，再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