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青少年時期的恣意縱馳,未料成為數十年後回憶的起點;然而眼前所見到的、所置身的環境,輕易地勾起他對年少時種種經歷過美好情事的回顧。此情此景此地此事,以及此刻,竟是那麼地熟悉‧‧‧‧‧‧
二十七年前﹝民國69年﹞一個暑假下午,有兩位就讀土城國中的學生,從長風三村尋覓到清水坑一處無人看管的魚池駐留,這魚池一大一小兩潭並列,宛如姐妹般,靜靜地躺在小土丘及雜樹叢中,左潭畔是屋寮,二十七年後的今天那屋寮還在,屋頂也趕了時髦,加了鐵皮。
夏日裡,釣遍了土城地區的免費魚塘,那兩個青澀的少年看見這無人看管的魚塘,其中有豐富的魚群悠游並跳躍,那有不釣的道理?就直接下竿釣了。正當其中一人享受魚兒上鉤前的博智過程,遠處樹叢裡竄出一位著白色內衣、戴著斗笠模樣的老農夫,對著他倆嚷吼。正專心與魚兒搏鬥的那位少年情急之下拉竿,只見一條母親姓郭,嫁給姓吳的公魚所生產之『吳郭魚』落地蹦跳,顧不了魚獲的喜悅,兩少年馬上逃離魚池向左側小徑拼命奔跑,最後轉向右側接續死命奔馳,直到一處門口有兩位老人,穿著紫色衣褲,各拿著一把長步槍的地方才停下來喘氣,同時也認為這裡有大人在,就算被追到了,應該不會被欺負才對,就這樣兩少年度過了一個緊張、刺激、冒險的夏日午后。
當時那位少年讀土城國中,土城也只有一所國中,就是土城國中,他到今天還記得土城國中在永寧街18號。不止如此,在兩年前首次參加28年未見面的小學同學會,全班只有他記得重要的三位老師名字。
那時土城只有中央路與清水坑的舊道路兩側有群聚的房子,其餘地區不是稻田就是草叢雜樹林,公車站牌寫著『土城農會』的那一站是土城最熱鬧的地方。
他就讀土城國中的時候,班上也有清水坑地區的學生,當然啦,最頑皮與彪悍的人物,都被他們包了。那時只知道以後會蓋一所清水國中給清水坑地區的學生上課,三年後讀高二時,清水國中預定地已劃分出來了,但他選擇台北市讀市立高中。
他居住在土城時,完成了國中、高中的學業,在土城地區的青少年經歷,如今成了人生旅途中最美好的記憶。
二十六年後﹝民國95年﹞的八月一日他接獲一紙人事命令,調職至清水高中,應該就是記憶中的清水國中預定地罷!九月一日正式上課後,他爬上至真樓五樓,就在401班教室旁,不經意由走廊盡頭看下去,「咦‧‧‧‧‧‧好熟悉的魚塘」,此時種種的回憶就從本文第一段、第二段談起吧!
他如今執教的校地當初是一片草野,明德路也只是一條不知名的小徑,但這小徑是他曾經努力奔跑以躲避大人追逐的漫長路,右轉後有兩個老人拿著長槍的地方,就是現在的台北縣後備司令部,當時叫做團管區。為何有著紫色衣褲的老人呢?紫色衣褲是當時警備總部的軍服顏色,老人拿長槍是站衛兵,那時的阿兵哥還有很多都是「老竽仔」,就是指大陸來的軍人。
這兩個魚塘多年來未變,如今變成了他回憶往事的檢驗點與陳述本文的地標。各位看倌,大家懂我的意思了吧!我想以最平實的方式來描述『清中緣』。喔!他還忘了一件事,我還沒提醒他,該去向魚塘的主人道歉了。
有一天一位優秀的學生撿到一個皮夾送到學務處來認領,他翻視內裡得知某班學生失物後通知領取,但也在看他的証件時意外發現他爸爸的名字,竟然是25年前他在北市高工時的學長。當時學生打撞球仍是不合校規的,為了躲避台北市少年隊的糾察,由於是公立學校的學生,要維護校譽,曾一起在週末放學後到吳興街偏僻的商店打過一場司諾克,名字到現在他還記得,看倌,你應該佩服他的記憶力了吧!失物學生來認領時,體型確實肥胖,沒錯,像爸爸。
學校裡跟他感情最好的學生是三年十六班的陳同學,在校內有如父子般形影不離。為什麼感情好呢?因為陳同學才國三而已,對於軍事、武器、編制之瞭解不是一般國中生可以達到的,經常深入詢問、探討諸如軍制等方面之問題。陳同學這一點就像極了他國中時的模樣,他國中時也迷戀軍人的種種豐采,曾瘋迷到常夥同眷村同學於假日竄進土城彈藥庫打撞球;瘋顛到曾一時興起與同學穿著拖鞋與短褲、內衣,不顧形象搭乘公路局公車到總統府前看憲兵。陳同學像極了他國中時的模樣,所以他極力地幫助陳同學,並且給他指導有志走向軍旅前應努力的方向。陳同學也知道他喜歡吃香蕉,經常將班上剩餘的香蕉拿來給他吃。
再過一個半月他即將在本校退休了,退前三個月他突發靈感,何不將這僅剩的校園生活點滴彙整作為一種留念,因此他拾起了大學所學科系之專長,重新拿起攝影機,將中一至中五的各種活動一一攝取;等等,也沒忘了中六的畢業典禮,彙集成「清中歲月」,以饗清中人。
那天下午攝錄完中一的主題活動動態展後,興奮地回到辦公室補吃午餐,學務主任問他中一活動展表演得如何?他回答說:「學生的活動純真可愛,值得參與」。約莫四點半時,路過高中旗隊練習場地時,學生記起他曾允諾也要幫旗隊錄影上傳部落格,也攝錄上傳了。
在他的記憶裡,土城是他完成國中、高中的地方,而他的人生也只有國高中階段最值得回憶。清中就是有國、高中學制的完全中學,其中國中部的學生讓他回憶最深刻、最甜美。
週四中午四、五個中二的學生勸他說不要退休啦,帶他們到畢業,再待一年就好嘛!
週五下午四、五個中一的學生勸他說不要退休啦,帶他們到畢業,再待兩年就好嘛!
他們讓他感受到了『清中情』。
小孩子的純真勝過無情的人事命令,夠了,清中的至真、至善、至美值得一再地往上爬,爬得愈高得到的歡笑與純真也愈多。
最後憶起他在土城國中求學時,公民與道德老師常常對學生講的一段話:「你們這一代是最幸福的,沒有經過戰亂,沒有餓過肚子,有書讀,還不知珍惜‧‧ ‧‧‧‧」。
他臨走前交代我對清中學生寫下這段話:「你們這一代更幸福,沒有髮禁、有營養午餐、可以男女合班、鞋子不規定樣式、可以成天穿著運動服上課、可以開 party、老師不可以體罰、放學不用集合排路隊,還不知道珍惜,要好好讀書啊!」
林 教 予 2006.06.17凌晨三時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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