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4-03-04 14:48:47| 人氣562|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津研究(2):侯孝賢‧小津‧卡夫卡(下)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圖:奧斯卡最佳導演史蒂芬索德柏格,在1991年拍了一部叫作《卡夫卡》的電影﹝由《烈火情人》的傑若米艾朗斯主演﹞,影片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間蝶片──這正是人們對卡夫卡作品最容易「產生」的幻覺。卡夫卡很清楚自己的作品對人們多半只能產生幻覺──人們對幻覺的真實感到激動,對真實的幻覺無動於衷!──以致遺矚中交待Max Brod要燒掉大部份的文稿)


四‧若「有」似「無」──卡夫卡式跳樓


〝很晚了;深夜,K才到達。村子埋於大雪堆中。城堡矗立在山頭,深藏不露,雲霧遼繞,一片漆黑;無有一絲光亮透出,城堡所在何處並無法確知。一座木橋,位在大馬路與村子之間,K駐足良久,凝視山頭,覺得心裡虛空著。

繼續往前走,想找尋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客棧尚未打烊,房間已經沒有。店家對這位遲來的不速之客,雖感不悅,還是讓K睡在客廳的草墊上。K照著作了。幾個農民還在喝啤酒,K並未過去搭訕,跑上閣樓,抱出一把乾草,在爐子旁睡了下來。

只一下子,他給人驚醒過來。一個年青人,城裡人的穿著,演員般的容貌,眼睛窄小,眉毛粗黑,跟店家一起站在他身旁。農民仍在,有些人索幸將椅子轉過來,以便看聽得更清楚。由於吵醒了K,那年輕人很謙恭的致上歉意,他自稱是城堡管理員之子:「這村子隸屬於城堡,無論誰在這裡住下或過夜,就等於身在城堡裡。沒有伯爵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這麼做。而你,連張通行証也沒,乃至最基本要繳出通行証,都沒有。」〞


我愣愣地望著這張有點泛黃的紙片,左腦好像已經不存在,右腦有些雲霧在飄動,不急亦不緩,看似沉重,抓之卻無物。左腦乍然之間自動轉身。


近日有天發完稿後,站在辦公室外的陽台抽煙,忽然想起前幾天我的主管對我說,張國榮跳樓後,台灣人跳樓自殺的比率比去年多了一成。


一邊望著手臂下的地面,一邊還不時對中正紀念堂那座藍色大屋頂有所飄動;不知什麼時候,卡夫卡寫給他的生死密友Max Brod的一封信,從腦海中自動飄了出來: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像通常那樣,去臥室就寢後,從窗口跳出去;另一條,今後十四天每天都到廠去。第一種辦法教我拋開一切責任,第二種辦法勢將打斷我的寫作。

我沒有跳下去,我把這封信當作告別信來寫的誘惑力,真是非比尋常地強烈。我在窗邊佇立良久,貼著玻璃,很多次我有那麼一種衝動,用我的縱身一跳,來令橋上的關稅徵收員嚇一大跳。

然而,我從頭到尾強烈感受到:一旦下決心落到柏油路上摔得粉碎,我將無可挽回地墜入深淵;同時我也感受到,繼續活下去比死亡對我的寫作打斷得少一些。

我決定不寫訣別信 (到頭來總令我感到很疲憊)而跳下去,我想重新回到我房間裡去(扮演一個市民的角色),並給你寫一封後會有期的長信。這就是這封信的由來。〞


記得卡夫卡每次書寫──更多的是書寫他沒法書寫──都在很晚的時候,這時候我想到卡夫卡進入書寫狀態的時段,很可能就在我截稿後開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裡蹦跳出前所未有的光點。


小津很可能已經成為現在的侯孝賢,另一個人潮擁擠的「光點」?

侯孝賢果真可以拿到通往小津的「証件」,很可能不僅得把小津排泄出來,還得把許許多多的光點一次傾洩出來?──這股力氣就像張國榮那驚世一跳?


卡夫卡真的想自己跳下去,侯孝賢也許並不真的想罵別人──前者太不衝動,後者卻太衝動。小津與衝動,毫不相干。


侯孝賢在《悲情城市》之前,一點也不衝動地,在許多「埋在雪堆裡的村子」間,若有似無地來回縱跳。之後,他從看清楚了這樣的縱跳身手,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衝動,使他很想也把它相干到大城市裡來(有)。


只是,大城市本身就存在著好幾種縱跳的身手(無);人們在此更需要的是相互閃躲的身手(若有似無),但大多數人卻儘是衝動地妄想拉著對方一起縱跳。


《東京物語》敘述了這種從鄉村到城市的毀滅之路。


《千禧曼波》中的舒淇來到日本的夕張,你可以發現影片走到了這裡才有一點生氣;舒淇在大雪中與竹內康、竹內淳玩雪、堆雪人,你可以發現影片走到了這裡給你一股說不出來的放浪之氣──如果你能忘卻影片本身在前面對你的層層積壓。


然而,比之於侯孝賢以前的電影(例如《冬冬的假期》),你發現這股放浪之氣已經變得很幽遠。看穿這股氣韻,你很快就發現夕張其實並不在日本,而是侯孝賢長久以來對於電影,所需散放出來的那股氣味的夢幻之地。


侯孝賢最擅長的是,在好些無形之牆的堆積與擠壓中,釋放出過去沒有人察覺得到的縫隙。


這些縫隙已經存在那裡許久,侯孝賢用一種縱跳到樹上的身手去把它們撼動起來;由於太自然了,太不需動聲色,令人愈是在離開戲院後,愈是覺得那些縫隙猛然間衝著你蹦跳出,教你驚心不已。


然而,無論是可以教人呼吸的夕張,或者是令人喘不過氣的台北,你都發現侯孝賢找不到他過去的那棵大樹──從那裡他可以俯視人世間的一切,從那裡他可以自在縱跳,從那裡氣味自動對他釋放。


然而,城市沒有所謂的釋放,只有解放;城市的馬路於今再也沒有所謂的縱跳,只留給人穿梭之道。


於是,力圖穿梭的人將付出慘痛的代價。《東京物語》對此(老媽從東京回來後很快就死了)默默地認了,觀眾在小津放張開來的那一大片無動聲色中,禁忍不住地穿梭起來;《千禧曼波》動容地回憶說這一切是十年前的事了,而十年前是2001年,原來這一切還是從被壓抑的現在(觀眾對此感到一片漆黑)對過去的穿梭,觀眾在幽幽聲動中,縱跳不進電影裡。


卡夫卡對這些道路並不很清楚(他甚至並不承認有所謂的道路),他清楚自己最清楚的是,從這裡到那裡沿途可能埋藏的真實「與」幻覺──走動之中就會有的,以及從穿梭中的自己所產生的。


卡夫卡很不衝動地,一次又一次,經由他那獨一無二的「臨窗、跳樓式寫作」,把這些穿梭中的真實與幻覺相干起來──就是這,教許多人對寫作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也教許多人在寫作的幻覺中墜入無底深淵。


寫作之於現代人,太也相干地儘想縱跳出去。真正的寫作之於現代人,太也不相干地穿梭於跳出去與不跳出去「之間」──不相干到:像從大松樹頂悠然灑下來的月光;像是從樹幹間猛然浮凸出來的女孩;像一個演員站在你床前對你說我代表城堡,而你剛剛才遠遠地看著城堡埋在雪堆之中。


再度走到陽台,腦海中默默閃動著一些出奇的亮點,像月光穿過不可預期的大松樹葉縫,像一張白晰的臉龐乍然從小樹幹間浮凸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發覺有幾盞路燈並沒亮起。望著樓下那片轉彎的空地,腦袋竟然有種飄浮在似動非動水面的觸覺:真的,很晚了。

(2003/06/18)

台長: 顏士凱
人氣(562) | 回應(1)|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電影賞析(電影情報、觀後感、影評)

壯陽藥
2020-01-12 07:57:02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