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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奇經驗】保姆日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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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4年2月24日

朋友七歲的大兒子放春假,但他老爸老媽沒有放假,於是早上九點鐘就帶著大包小包上門,請我們充當兩天的臨時保姆。

小傢伙人小鬼大,行頭還真不少。他的一牛車行李中,佔最大宗的就是電動玩具了,包括:Game Cube遊戲機、掌上型Game Boy,當然還有一大堆遊戲卡帶。小傢伙狂迷Pokemon,所以他的遊戲卡帶包括Pokemon Channel, Pokemon Ruby version, Pokemon Sapphire version, Pokemon Crystal version,其他還有最新一代的超級馬利歐(Super Mario Sunshine),以及恐龍烏托邦(Dinotopia: the Timestone Pirates)。別以為我本來就懂這些玩意兒,我可是趁著小傢伙專心打電動的時候,鬼頭鬼腦地拿起他的遊戲卡帶在心裡猛背誦,小傢伙雖然有點起疑,偶爾轉過頭來狐疑地瞄我,但是搞不清楚我在做什麼,只好又轉過頭去繼續打他的電動。

還好小傢伙算是沒有偏廢紙本閱讀,今天他也帶來哈利波特第五集《Harry Potter and the Order of Phoenix》,以及小朋友熱門卡通影集《Bionicle》的兒童篇章小說(chapter books)。聽他老媽說,他已經把哈利波特第五集翻過一遍了,但還沒有細看。我問他第五集好不好看,他吐吐舌頭,直說無聊。他老媽在一旁解釋,原來哈利波特第五集講述的是青少年期的哈利波特談戀愛,所以對他這種七歲大的小小孩而言,當然覺得看不懂。不過哈利波特的魔力畢竟強大,即使他覺得無聊,還是要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小傢伙最近剛上了幾堂中文學校的中文課,所以也把他的中文作業帶過來,以備窮極無聊時可以順便練習一下。他最近上的那家中文學校,用的是加州著名的史坦福中文學校的教材,由馬立平博士主編,不用傳統的拼音或注音,而是從辨認字形開始,聽說很多本來排斥學中文的中國小孩自從接觸這套教材之後,對中文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再那麼避之唯恐不及了。小傢伙是一月份才開始上中文學校的,今天一進門,看到我們堆放在門邊準備拿去丟的花生豆花空罐,居然還認出了「花生」兩個大字,真是令我們刮目相看。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有一課課文就是「花生」,課文內容就是以猜謎的方式來引起小朋友學習的興趣,例如,「花生」的謎語就是「麻屋子,紅帳子,裡面睡個白胖子。」小朋友學會辨認比較簡單的字,例如「紅」、「白」、「子」、「花」、「生」,以後再慢慢進階到較難的字形。小傢伙的名字裡有個「漢」字,以前還沒有學中文的時候,每次要他寫名字,他都哀聲嘆氣,因為筆劃太多,自從去學了中文之後,發現「漢」的簡體字「汉」顯然容易得多,開心地不得了,不過他老爸老媽嚴格要求他寫名字還是要乖乖地寫繁體字,不准偷懶。

小傢伙是個挑嘴的小洋人,每次看到他老爸老媽吃中式食物就會顯露一付厭惡的表情,還會順口送一句:「Yuck!」平常他只吃洋人小孩愛吃的食物,最常吃的就是很受小朋友歡迎的微波餐點「Lunchable」,大人看起來像辦家家酒玩具的披蕯、熱狗包等,這些小洋人們卻狂愛不已。所以,他老爸老媽應該是不指望他會乖乖地跟著我們吃飯,因此今天他老媽像往常一樣自備餐點,為他準備了三明治,兩片吐司中間夾三片火雞胸肉,就可以打發。他老媽也為他準備一包包小零食包,有起司小圓餅乾、巧克力餅乾棒、藍莓點心餅乾、Oreo巧克力餅乾。美國超市裡常見一大箱點心包裡,收集各式各樣造型與口味各異的現成小點心,為的就是要應付這些喜歡口味不斷變化的小童們。

小傢伙一來,客廳算是整個被他霸佔了。他已經對我的電視機很熟悉了,所以自顧自的霸住電視機打電動,雙眼緊盯螢幕,手部動作之熟練,連我也不禁汗顏。得分的時候,他會忘形地大喊:「Oh, yeah!」失分的時候,他也會懊惱地呼叫:「What?!」玩膩了電動,他就會開始把他小小的「魔爪」伸入房間內,一下子跑去P的電腦上胡亂地按出一些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中文字,一下子又跑來我旁邊用我的彩色鉛筆隨意地塗鴉。他對我那三枝筆芯呈多種色彩的multiple color pencils很感興趣,直說「cool」,然後用力在紙上寫下他自己與弟弟的英文名字。我瞄了一眼他在紙上的塗鴉,故意捉弄他說:「看來你很喜歡你弟弟嘛!」他有點靦腆,又要裝酷地說:「I don’t like him sometimes.」我幾續追打:「But most of time, you love him, right? 」他還是要裝酷地說:「No, most of time, I don’t like him.」好吧,大少爺(他老爸老媽對他的暱稱),您說了算!

塗鴉的遊戲玩煩了,他又拿出他帶來的那本《Bionicle》,坐在我靠窗的床上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可是他的頭部很專心地閱讀,身上卻彷彿長了蟲,不停地動來動去,不時地搔背抓癢,要不然就是磨蹭我的棉被,弄得窸窣作響。神奇的是,不一會兒他又站起身來,手拿著書本,目光不離紙頁,身子就這樣走出房間,去另一個房間躺躺坐坐,去客廳晃晃,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目光都可以不離開書本!厲害厲害!小傢伙閱讀的速度還算滿快的,124頁的平裝本書,居然兩三下就看完了,我問他好不好看,他還豎起大姆指稱讚!我驚訝地問他:「你這麼快就看完了一本,那明天你要看什麼?」他一派輕鬆地說:「Harry Potter!」

看完了書,他又回去打了一下電動,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想起他老媽交待的中文聽寫作業,趕緊拿著紙筆去找P為他聽寫。起初進行得很順利,P唸一個字,他就寫一個字,可是到了一半,碰到他寫不出來的字,好強的他,索性自顧自地往下寫出他記得的字,然後要P就問這些他會的字。P最愛整這種好強的小孩,硬是不依他的意思,繼續堅苦卓絕地唸完所有的聽寫題目,最後替小傢伙改考卷,結果25道題目中,他錯了兩題,得分92,可是他不滿意,搶走考卷,賴皮地在P打上紅色叉叉的地方補上正確的字,還把分數篡改成100,氣得P擠眉弄眼地小聲對我說:「這種耍賴的小孩子怎麼會有出息?」哈!

搞完了聽寫作業,小傢伙又挨到我身邊,問我可不可以再用我的彩色鉛筆塗鴉?我說當然可以呀,他很開心地說:「這一次我要用光妳所有的顏色。」我說別客氣、盡量用。然後他就真的把筆一枝一枝挑出來,塗在紙上。完成之後,我還鼓勵他簽上姓名與日期,好帶回家做紀念。

塗鴉的過程中,他看見我桌上有一疊我從公立圖書館一次一次蒐集回來的可愛書籤,他一張一張地攤在桌上檢視。我說:「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可以送給你喔!」畢竟是個小男生,他挑了一張世界上最大噴射機Antonov 225的照片書籤,還有一張卡車造型的書籤,他心裡想要這兩張,可是還是很婉轉地問我:「這兩張很酷,妳不喜歡這兩張嗎?」我知道他其實擔心搶了我也喜歡的書籤,所以我說:「我喜歡這兩張書籤,可是我更喜歡把它們送給你!」他聽了之後才開心地咧嘴一笑,拿起書籤跑去跟P炫耀,跑到一半,想起忘了跟我說謝謝,便從另一個房間探頭,拉長音對我說:「Thank you──」。

塗鴉完後,小傢伙趴在我床上,檢查我床邊那一箱從公立圖書館借回來的童書,他一本一本地翻閱,每看完一本,還頗有主見地表示好惡。我靈機一動,趕緊做一下意見調查,我問他最喜歡哪幾本,他挑了那幾本,居然也是我覺得最好看的。由此可知,寫童書的大人不要以為小朋友分辨不出童書的好壞,如果連大人都覺得某本童書很無聊,就不要天真地以為小朋友會覺得它有趣。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他老爸帶著三歲的弟弟來接他回家。三歲的小小傢伙也是鬼靈精一個,一進了門就脫鞋又脫外套,準備開始大玩起來,急得他老爸大喊:「別脫了,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小小傢伙玩得不甘心,竟在門口對他老爸說:「那我們可不可以把他們兩個人(指我和P)帶回家?」真是讓我和P受寵若驚,不曉得該笑還是該哭?

他老爸下達聖旨,說今晚Game Cube必須留在我們這兒,免得小傢伙回家又要瞎玩一陣,而且反正明兒個一大早他又要來報到了。小傢伙起初小小地抗議一下,後來也依了他老爸的意思,不過臨走前還是不忘叮嚀我們:「Please don’t do anything to my Game Cube!」他是怕我們消掉了他的破關紀錄。我們再三向他保證,請他放心,他才鬆了一口氣地用帶著洋腔的中文對我們說:「再欠(見)!切切(謝謝)!」。

不客氣啊!小傢伙!謝謝你今天沒有給我們找麻煩!表現比我們預期的還要乖。明天見囉!

 

台長: 小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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