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集 大鳴大放，就算如狗吠火車，也會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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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錯的「人格者」〉1999/05/03

在民進黨前主席許信良脫黨幾已成定局的此刻，現任主席林義雄卻在聲言不至最後一刻不放棄挽留許的同時，拔高音調抨擊許信良在媒體的發言不當。民進黨黨中央突如其來重炮攻擊許陣營，不僅使外界錯愕，更讓對民進黨的團結仍抱一絲希望的黨員及民眾不得不死心與絕望。

我們不願意去猜測林義雄主席發言的動機是規勸或惡意，但從政治人物責任倫理的角度來看，每一個政治人物都必須在一種清明的理智下，仔細對政治現狀做出評估、判斷後，才以之採取行動，並且必須對其言行所造成的政治後果、影響負起責任。用這個標準來檢驗林義雄主席的發言所造成的政治後果與影響，我們認為至少有三個層次的不當。

首先，許信良在媒體的談話，基本上是在回應近日市井稱其執意參選是受到國民黨金錢收買，才故意攪局、扯陳水扁後腿；許針對耳語流言，以只要國民黨陣營敢給、能給，在資源缺乏的情況下，為了贏得總統選舉，為什麼不敢拿。這段談話表露的是「英雄豪氣、不拘小節」，還是「敵友不分、不識大體」，贊成、反對者儘可提出意見，讓社會大眾公評。但林主席卻以極為不負責、曖昧的推論，「規勸」許信良不能拿連戰的錢，等如以民進黨主席的身份為一個黑函式的市井流言背書、證明，使已受流言之苦的許信良在總統之路上更將平添波折與困擾。

再者，許信良刻在脫黨之際，民進黨全黨也湧現慰留許信良的聲音與動作，但外界卻總以敷衍、虛應人情來看待民進黨的慰留作為。林義雄在宣稱不到最後一刻不放棄慰留、許信良是民進黨重要資產、又說誠心邀請許信良參加政策懇談會的動作之下，卻輕率地呼應市井流言、重炮抨擊許陣營，不僅坐實了外界過往批評並非虛言，也使黨中央在許的脫黨事件上，無法洗脫沒有盡到慰留責任、反向外推許脫黨的偏袒角色的惡名。

最後，正如我們一再提起的，「許信良接受連戰金錢支助」，到現今為止都只是一句黑函式的市井流言，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能證明這是事實、或可能將成為事實。我們認為類似流言的產生正具體地表徵出台灣惡質的選舉環境；一貫沒有證據就耳語抹黑、沒有政見就攻擊人格。任何對台灣民主政治有期待的人，淨化、導正此一惡質選風都還來不及，如何在不舉證、純粹透過媒體放話的情況下，這樣有如落井下石般附和、呼應此一骯髒、不入流的黑函耳語。不僅使人遺憾與困惑，也使來年的總統大選提前籠罩在充斥著惡質人身攻訐、不見政見的選舉陰影基調下。

我們認為林義雄主席在台灣社會素有清望，甚至有「人格者」的美譽，林主席過往所承擔的苦難、所展現的德行，也的確擔得起如此稱譽。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痛心、驚愕地不能接受林義雄主席近來在政治上的表現：從去年批評聯合報事件開始，政治上的林義雄，不僅未能用其清明的理智判斷紛擾的政局、採取允當的動作，甚至對其言行所造成的政治後果與影響也缺乏足夠的體認，並且沒有為其言行擔起政治責任的起碼認知。「人格者」的人格或不容質疑，但好人做錯了事，卻也得道歉並接受社會批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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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欺欺人的民進黨〉1999/09/05

向以主張廢國大、單一國會自許的民進黨，在此次國大延任自肥風波中，黨籍國大不僅扮演領銜提案的衝鋒陷陣角色，連包括黨主席林義雄在內的諸多黨內重量級領導者，也改口稱以國大延任換取凍結國大選舉的修憲結果，乃是衡量政治現實後不得不然的權宜作法。而民進黨黨中央在一段時間遮遮掩掩、扭捏作態後，也已經開始嘗試合理化、正當化民進黨支持此次國大延任的作法，稱此次國大改為政黨比例代表制是朝該黨廢國大的一貫目標邁進了一步，而支持國大延任自肥則是落實國會改革過程中的「必要之惡」，並希望外界不要過於苛責或誤解該黨的良苦用心。

但省視國大改為全部政黨比例代表制之後的未來可能發展情勢，則民進黨的說法卻難免落人破綻百出、強自辯解之口實；首先，該黨稱若不在此次凍結國大選舉，則因為政治情勢的丕變，未來國、民兩黨將不可能掌握國大3/4的席次，而將使廢國大的目標遙遙無期。但我們不要忘記，此次國大改為全部政黨比例代表制是依附在立委選舉結果之上，既然對國大選舉兩黨無取得3/4席次的信心，對立委選舉兩黨必能取得3/4席次的信心又從何而來？而就算我們不去質疑民進黨上述似是而非的「國會改革最後契機論」，同意依附立委選舉結果後的國大政黨比例分配，兩黨可以取得3/4的多數席次，但在國民黨已清楚表態絕不可能接受廢除國大的政治現實下，未來民進黨又憑恃什麼，又可以拿什麼，「利誘」國民黨的國大與該黨攜手完成「廢國大」的目標？

所以擺在眼前的事實很清楚，明明是國民黨以及部份民進黨那些想延任自肥的國大，拿「政黨比例代表制」的糖果、迷湯封住了民進黨黨中央的嘴，使原本理應扮演反對國大延任先鋒的民進黨弄昏了頭、以為自己佔到了便宜。面對著社會大眾排山倒海的反對聲浪，竟還反過來心甘情願地為此次國大延任風波大力辯護，並且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在廢除國大的目標上邁進了一步。

尤其令人錯愕的是，在社會大眾期待民進黨內頭腦清楚的人，能夠對該黨國大的行為做出適當因應處理之際，素有社會清望的黨主席林義雄竟然以「民進黨以國大延任換得政黨比例代表制的對錯，將等待社會公評」等不痛不養的幾句話，來回應社會大眾的期待。難道現今全國譁然一片倒的反對、痛心聲浪還不是強大、明顯的「社會公評」嗎？民進黨還在等待什麼樣的「社會公評」？該黨如若要如此一再地自欺欺人下去，不給社會公眾一個交代，即令未來執政上台，顯現的終將不過也是與國民黨同一副腐敗嘴臉，絕不值得國人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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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大陸政策的轉向〉1999/11/06

在民進黨舉辦的一場有關中國問題研討會中，該黨主席林義雄演講時表示，民進黨不排斥與大陸建立「共同市場」、「自由關稅區」等經濟上的聯繫，並對中國的民主化寄予厚望，一改該黨過去給人敵視中國的傳統刻板印象。

這樣巨大、跳躍的轉變實則在幾日前已有了跡象，該黨總統候選人陳水扁同樣也拋出了反對「戒急用忍」、支持「單向、定點」式空航的主張，一時之間，民進黨的大陸政策在具體政策主張上，不僅超越了執政黨，也直逼向被視為與中國友善的新黨政策。

但由於拋出的時機適逢總統選舉熱點時期，所以外界對民進黨主張多抱持疑慮態度，認為「騙選票」的成分居多，並不是真正的政策轉向。而該黨內部在上述政策風向球拋出後，頻出不斷的雜音，似乎也證實了外界類此的疑慮，並非毫無理由。

但我們若將選舉視為落實民主政治運作的基本機制來看，則民進黨為了贏得來年的總統大選，在選票的壓力下，選擇在某些選民關心的議題上作重大的調整以取信多數民眾，其實並無可厚非。但從民主作為一種提昇公民品質的倫理價值意涵來看，這樣的政策轉向，仍必須有一基本的前提存在，亦即政黨必須負責並清晰地向外界說明政策之所轉向的根由與依據何在，而不能打迷糊戰地蒙混過關。

以這個角度檢視民進黨此次的政策轉向，似乎並不及格。民眾如果不健忘的話，九五年民進黨黨內總統初選時，候選人之一許信良提出類似的「大膽西進」主張，被該黨同志視為「台奸」、九八年二月該黨中國政策辯論時，美系的「西進」主張更遭黨內其它派系圍剿，而今年年初該黨提出兩岸情勢報告時，更在經濟上主張支持「戒急用忍」，對到大陸投資採取必要的管制措施，並提出警告，認為由於中國經濟規模龐大，台灣有被吸納為中國經濟區之一部份的危險。

不健忘的選民於是感到疑惑，為何僅僅半年間，民進黨的大陸政策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調整與改變：是這半年間的國內外客觀環境有重大的改變，以致該黨舊有的主張已經不符時宜？還是過去長久以來該黨一直囿於意識型態，而採取昧於事實的政策主張？尤其中共在政治上仍拒斥「特殊的兩國論」、汪道涵不來台，經濟上，兩岸加入WTO又尚在未定之天的兩岸現實中，民進黨實必須負責任地向外界說明，到底是根據什麼樣的情勢評估，該黨認為有必要在此時大躍進地調整其大陸政策。

持平而論，民主政治的機制，原就要求想要取得統治權力的政黨或個人，透過公平、公開的選舉競爭機制，提出能讓多數民眾信服的治國理念，並且在充分的溝通中，讓真理浮出、讓偏激的言論退潮。所以政黨在選舉中調整、改變過去的政策主張其實再正常也不過，但是選民在這個過程中卻要堅持地追問「為什麼？」。只有在這樣的不斷追問中，去壓逼政黨講出心裡的話，講出政治菁英基於個人私利不便講的話，選舉才不至淪於政客玩弄語言遊戲、政治謀略的工具，公民在其間的政治責任也才得以彰顯，民主政治的優越也才具有倫理上的存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