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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12 23:26:40| 人氣1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2-10 東漢宮、廷素描(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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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東漢宮、廷素描(一)(4)

(《龍的自裁》也開始在http://bloguide.ettoday.com/l6875868/貼出)


以後中國將近一千八百年歷史中的學術,基本上僅僅只是傳統儒學胡同中的遊戲而已。這種現象就使得政治力量得到無限開拓的空間,學術成為政治奴隸,作為政治打手;傳統儒家在孔云孟說之同時,成為極私體制工具的一部份而不自知。這應該是個相當重要的關鍵點。

但歷史脈絡還是相當清晰,劉秀殺了一千多位親王賓客,以防範或許存在的潛伏危機;他兒子明帝劉陽(後改名劉莊)甚至親自下手當廷杖打大臣,已將帝王的情緒當成權威。「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隱發爲明,公卿大臣數被詆毀,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曳。常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入床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未聞人君,自起撞郎。』帝乃赦之。」(《資治通鑑˙卷第四十四》)

蓋隨著帝權逐漸穩固,帝王潛在的極私慾望就更無須節制,為所欲為只是早晚的問題。所以,「是時朝廷莫不悚慄,爭爲嚴切以避誅責」(同上)﹔帝王如此,官員如此,那作為帝國最基層的人民將如何?這是可以想像的。其實,東漢王朝自這時起,已經開始自掘墳墓而不自知;只是速度還不快而已。

到楚王劉英謀反案時,誣攀牽連之廣、濫殺之多,已經完全失去法的正義性。所幸,這時還有寒朗。《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楚王英與方士作金龜、玉鶴,刻文字爲符瑞。男子燕廣告英與漁陽王平、顔忠等造作圖書(圖讖;神秘預言書),有逆謀;事下案驗。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可見,圖讖可以為劉秀所用,未必不能為他人所用。

而這個皇帝對自己皇室「親親不忍」的案子,並不代表他就不深究;事實他態度之嚴峻,使當時承審官員,「吏皆惶恐,諸所連及」。只要有一絲牽扯,立刻逮捕考掠,一郡之內就有二三百名官員被打死,全國被貶逐的有一千多人,數千人繫獄。真是寧可錯殺數千,不可誤縱一人。

寒朗以侍御史介入審查這樁大案,他認為其中誣攀太多,說「建(耿建)等無奸,專爲忠、平(顏忠、王平)所誣;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因為「忠、平(顏忠、王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虛引,冀以自明」。寒朗從耿建遭顏忠、王平亂誣攀,看出各地也必然出現胡亂誣攀牽連的可能。但,想要平反這樣一件讓皇帝震怒的謀反大案,不僅不可能,自己甚至也要受到滅族的處分。寒朗大概吃了秤頭鐵了心,一意提出異見,而劉陽果然也下令「促提下捶之」,就要打他。這時寒朗喊說,先讓我說一句話,我死得心甘情願!

他說:我負責這件逆反的事已經一年,不能將奸人的所有罪狀一一追查清楚,卻反過來替罪人洗刷冤情;我當然知道我自已有族誅的大罪。但我之所以還要說,那是期盼皇帝能過覺悟而已。(註五)

他說,因為事關謀反大案,所有參加審判的官員「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所以,與其為犯人們脫罪,不如替他們入罪,至少可以自保平安!在這種情勢之下,「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就無可避免。隨後在朝廷會議上,「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冤,無敢悟陛下言者。」(《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官員們回答,沒誅九族都已經便宜這些「犯人」了,皇帝太寬懷大量了;但私底下每個承審官員都無不「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冤」。

他同時也指出,這案件受攀誣的官員實在不少,但沒人敢講一句公道話;因為他們首先要自保老命,敢爲謀反者講話,莫非自己也是同謀?不只承辦官員要自保老命,連受審罪人也要希望自保老命,所以以大量亂攀來自證清白。總之,每個人都為顧全自己,只好亂說亂攀,將莫須有的罪套到無辜者頭上。

我們可以說,在劉陽這時期,東漢早已陷入恐怖統治之中!

正如當時長安俗諺所說的,「城中好高結(高髮髻),四方(各地)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資治通鑑˙卷第四十六》)(註六)皇帝大張旗鼓要治謀反者罪,那麼「謀反者」就應運而給「製造」出來;透過乘數作用,效應給擴大到數倍,甚至數十百倍以上。

這就可以看出,皇帝為一己之極私,搞得全國官吏與人民無法不極私。這種輕則「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重則「嫁禍自保」、「嫁禍立功」的社會之下的秩序,將顯得非常磽薄,這是可以確信的。幸好寒朗這一番話促使劉陽覺醒,兩天後他親自到洛陽監獄審問犯人,一時間釋放一千餘人。

後來袁安擢升郡長,他就任時不到郡政府到差,直接到監獄審問犯人;只要是沒積極罪證的,一律釋放。「府丞、掾史皆叩頭爭,以爲『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眾官驚悸在心。袁安一力承擔,奏報。劉陽這時已經醒悟,於是出獄又四百餘人。

我在本書各卷一再要強調的是,這種極私統治哲學不只是帝王一人的極私統治哲學,它是要擴及於官僚階層與全國人民的。劉陽及時因寒朗極諫而醒悟,使得冤案不致再過度擴大;但已鑄成者,終無平反之日,已死者亦不可能復生。更嚴重的是,已損傷的社會正義永遠不可能恢復;創傷將永遠存在。

日久之後,逐漸形成全國所有人思想與行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這在以後的歷史、章回小說、民間傳奇、故事,甚至日常生活中,我們都可以隨時印證:傳統漢文化是個缺乏正義思考的文化,因為在這種大情境之下,「寒朗們」不可能每次僥倖,「劉陽們」也不可能每回醒悟。誣,成為歷史中國的主要戲碼,也就理所當然。這種對價值觀直接傷害的事件,對王朝基礎的戕害最為嚴重卻又無從察覺。龍的自裁,其實往往由此開始。

再以北海王劉睦(劉秀長兄劉縯之孫)的故事為證。《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說:「睦少好學,光武及上(劉陽)皆愛之,嘗遣中大夫詣京師朝賀,召而謂之曰:『朝廷設問寡人(劉睦),大夫(使者)將何辭以對?』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賢樂士,臣敢不以實對!』睦曰:『籲,子危我哉!此乃孤幼時進趣之行也。大夫其對以孤襲爵以來,志意衰惰,聲色是娛,犬馬是好,乃爲相愛耳。』其智慮畏慎如此。」

可以說,這種政治環境逼得所有人在面對政治權力時,都必須虛偽以對,不能不「智慮畏慎如此」。竟敢「忠孝慈仁,敬賢樂士」,莫非有所圖謀乎?

而偏偏政治權力無所不至,於是每個人都成為虛偽人,說謊成為慣性行為的一部份;這是其中一面。其次,這種文化氛圍鼓勵人們負面思考,「志意衰惰,聲色是娛,犬馬是好」才能保平安、富貴;這不鼓勵生產、鼓勵開創,卻是鼓勵消費,並且是大量的畸形消費。大量畸形消費之不足,還得侵佔小民生計以「自污」保命,造成社會問題。於是,居位愈高者,為禍愈大;權勢愈盛者,為禍愈深。長期積累之下,國家不自覆滅,那是不可能的;於是自裁出現。

《論語˙憲問》:「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孔夫子學說到東漢這時,已被獨尊長達二、三百年,但他的教誨在整體環境下卻完全被扭曲。虛偽、無正義觀,充斥在整個中國上下之中;寒朗、袁安只是稀有的、瀕臨絕跡滅絕的稀有物種。可以確知這時早已形成「行為與行為規範相悖離」的思考與行為模式;所以到漢安帝劉祜時,士風已經到了「飾僞以邀譽,釣奇以驚俗,不食君祿而爭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規卿相之位,名與實反,心與迹違」的地步。古典儒家與傳統儒家的區隔,亦已充分顯示其不同。

新的思考與行為模式在政治壓力下快速形成,那就不會快速轉向回歸故轍;所以劉陽以後的東漢局面,只會每況愈下,不可能逐漸好轉。正如西漢時期的后族當權傳統,也勢必陸續在東漢發威一樣。

劉陽寵愛馬皇后,馬皇后是大將馬援的女兒,在行為上也秉持家風,從不因為獲得寵愛就提拔自家兄弟子侄。但這僅僅只是馬皇后個人人格特質的表現,無法改變已經形成的傳統習慣。劉秀以建國君主掌握國家大權,皇權當然不受侵犯;劉陽嗣位後因馬皇后自持甚嚴,所以后族也不至於侵犯皇權。劉陽死後,傳位章帝劉炟,馬皇后成為太后,同樣不使家族過分烜赫。她說:「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資治通鑑˙卷第四十六》

台長: 老伙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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